「收拾你的脏东西,立刻滚出王府。」萧烬把休书甩在我脸上时,外面正下着瓢泼大雨。纸边割得我脸颊生疼。「王爷……」我攥着那张薄薄的纸,喉咙发紧,「为什么?」他站在我面前,墨色的蟒袍冰冷坚硬,像他此刻的眼
《下堂妻:摄政王他强宠入骨》这本小说刚刚上线就备受读者的喜欢,本书主要讲述的是萧烬柳扶烟平静之间的故事,小说的创作者是“泡芙和可乐”大大,故事主要讲述的是:门可罗雀。偶尔有附近的穷苦人家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上门,多是些头疼脑热的小毛病。我耐心诊治,开的药方力求便宜有效,诊金更是随……
「收拾你的脏东西,立刻滚出王府。」萧烬把休书甩在我脸上时,外面正下着瓢泼大雨。
纸边割得我脸颊生疼。「王爷……」我攥着那张薄薄的纸,喉咙发紧,「为什么?」
他站在我面前,墨色的蟒袍冰冷坚硬,像他此刻的眼神。那张曾经在花灯下对我笑,
说「素衣,此生绝不负你」的脸,此刻只剩下刻骨的厌弃。「为什么?」
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唇角勾起残忍的弧度,「扶烟需要一味药引,
养在你心口三年的血玉莲,明日取出来给她用。」轰隆!窗外炸响一道惊雷,
惨白的光瞬间照亮他毫无温度的眼,也照亮我骤然褪尽血色的脸。血玉莲。
三年前我嫁入王府,陪嫁里唯一值钱的,是外祖父临终前用秘法种入我心脉的一株奇药。
此药温养三年,可活死人肉白骨。外祖说,这是给我保命的底牌。萧烬当时握着我的手,
指天发誓:「素衣,我萧烬此生,绝不动你这护命之物分毫。」言犹在耳。如今,
却是为了柳扶烟。那个他藏在心尖尖上,据说体弱多病、我见犹怜的白月光。「王爷,
那是我的命……」我浑身发冷,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取出来,我会死的……」「死?」
萧烬嗤笑一声,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像看一只随时可以碾死的蝼蚁,「沈素衣,你的命,
抵得上扶烟一根头发吗?」他微微俯身,冰冷的指尖捏住我的下巴,
迫我抬头看他眼底的寒冰。「别让本王说第二遍。收拾东西,滚。明日,
本王要看到干净的血玉莲送到扶烟房中。否则……」他顿了顿,唇边笑意加深,却淬着毒,
「你知道后果。」后果?我想起他处置王府叛奴的手段。剥皮抽筋,挫骨扬灰。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绞痛,熟悉的灼烧感又涌了上来。这三年操持王府,殚精竭虑,
落下的病根。我疼得弯下腰,额上冷汗涔涔。「王爷……我胃疼……求您……缓一日……」
我蜷缩在地上,卑微地抓住他一片冰冷的衣角,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装什么可怜?」他厌恶地一脚踢开我的手,力道之大,
让我在地上滚了半圈,撞在冰冷的桌腿上,五脏六腑都像移了位。「看着你就恶心。来人!」
两个身形魁梧的侍卫应声而入,像两座铁塔。「把她和她那些破烂,一起扔出去。王府门口,
不许有半点脏东西碍眼。」「是!」手臂被铁钳般的大手抓住,毫不留情地往外拖。
粗糙的地面磨破了我的膝盖和手肘,**辣地疼。休书从我松开的手里飘落,
被一只镶着金线的玄色锦靴,狠狠踩在脚下。「王爷!求您!看在我们三年的情分……」
我挣扎着回头,泪水模糊了视线,只看到他冷漠的侧脸,
和那个被他小心翼翼护在怀里、刚从内室走出来的、弱柳扶风般的白色身影——柳扶烟。
「烬哥哥……」柳扶烟的声音又轻又软,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
「别这样对姐姐……外面雨好大……姐姐身子弱……」「扶烟,你就是太心善。」
萧烬的声音瞬间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小心地拢了拢她肩上的薄毯,
「对这种鸠占鹊巢、心思歹毒的女人,不必怜悯。你的身子要紧。」鸠占鹊巢?心思歹毒?
原来这三年,我为他打理王府,为他侍奉病重的太妃直至送终,为他挡下无数明枪暗箭,
在他每一次醉酒胃痛时彻夜守候……在他眼里,全是鸠占鹊巢,全是歹毒心肠。
心口那株温养了三年的血玉莲,似乎感受到了主人濒死的绝望,散发出阵阵尖锐的寒意。
冰冷的雨水瞬间浇透了我单薄的衣衫,刺骨的寒意侵入骨髓。身后沉重的王府大门轰然关闭,
隔绝了里面最后一丝虚假的暖光,也彻底碾碎了我所有的痴心妄想。
我被像垃圾一样扔在王府后巷冰冷的石板上。雨水混着额角流下的血,糊住了眼睛。「啧,
真晦气。」一个侍卫啐了一口。另一个翻检着我那个小小的、被雨水打湿的包袱,
粗暴地抖开。几件半旧的粗布衣裳散落泥水里,
还有几本我视若珍宝的、外祖父留下的破旧医书。「妈的,穷酸!连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
侍卫嫌弃地用刀鞘扒拉着。「等等!」另一个眼尖,忽然从湿透的医书夹页里,
抽出一枚小小的玉佩。玉佩雕工古朴,玉质温润,在雨夜里泛着微弱的柔光。
「这玩意儿……看着还行?」那是母亲留给我唯一的遗物。不值什么钱,却是我最后的念想。
「还给我!」我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扑过去想抢。「滚开!」侍卫抬脚狠狠踹在我心口。
剧痛瞬间炸开!喉头一甜,一股腥热的液体涌上口腔。我死死咬着牙,没让那口血喷出来。
身体像破败的棉絮,重重摔回泥水里,溅起肮脏的水花。心口的位置,
那株血玉莲仿佛被这一脚彻底震碎了根基,剧烈的、撕裂般的疼痛蔓延开来,
比胃痛强烈千百倍。「哈,贱骨头!」侍卫掂量着那枚玉佩,咧嘴一笑,
「正好拿去换壶酒喝!」两人拿着玉佩,勾肩搭背地消失在雨幕里,留下放肆的嘲笑。
冰冷的雨水无情地冲刷着我。血水、泥水、泪水混在一起。心口的剧痛和胃里的灼烧交织,
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刀子。王府高大的围墙像一座冰冷的坟墓,将我埋葬。萧烬,
柳扶烟……血玉莲……夺走的玉佩……恨意如同藤蔓,在冰冷的绝望中疯狂滋长,
死死缠住了心脏。好冷……好疼……意识在沉沦的边缘挣扎。就在我即将彻底陷入黑暗时,
一只温暖干燥、带着药草清香的手,轻轻拂开了我脸上湿透的乱发。
「可怜的孩子……怎么伤成这样?」一个苍老却温和的声音,像是黑暗里透进的一道光。
我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睁开眼,只模糊看到一个背着药箱、须发皆白的老者轮廓。
「救……救我……」我微弱地吐出两个字,意识彻底陷入无边黑暗。失去知觉前,
只有一个念头在燃烧——我要活下去。不惜一切代价,活下去!再次醒来,
是在一间弥漫着浓郁药香的简陋房间里。阳光透过糊着旧纸的窗户,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醒了?」慈祥的声音响起。是那位救我的老大夫,姓秦。
他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坐到床边:「丫头,你命大啊。心脉受损极重,又寒气入体,
加上郁结于心……能挺过来,真是老天开眼。」心脉受损……是了,血玉莲被强行催动根基,
又被那侍卫一脚重创。「秦……秦大夫,」我声音嘶哑干涩,「多谢……救命之恩。」
「医者本分。」秦大夫摆摆手,把药递给我,「先把药喝了。你这身子,得好好养,
没个一年半载,下不了床。」药汁苦涩得难以下咽,但我一口一口,喝得异常平静。再苦,
苦不过被休弃那夜的雨,苦不过萧烬那句「你的命,抵不上扶烟一根头发」。命悬一线时,
支撑我醒来的,不是求生的本能,而是那焚心蚀骨的恨。「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秦大夫问。名字?沈素衣?那个名字已经随着王府的休书,死在了那场大雨里。
我看着窗棂透进来的光,沉默片刻:「素问。」「素问?」秦大夫捋着胡须,
「《黄帝内经·素问》?倒是应景。行,以后就叫你素问丫头吧。安心在这里养伤,
我这小破医馆,别的没有,清净管够。」「秦大夫,」我放下药碗,眼神平静地看向他,
「您收我做学徒吧。我想学医。」他愣了一下:「学医?丫头,这可不是儿戏,
要吃大苦头的。而且你这身子……」「我能吃苦。」我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求您教我。
我……想活下去,靠自己活下去。」也想……有朝一日,让那些践踏我的人,
尝尝绝望的滋味。最后半句,我咽了回去。眼底翻涌的情绪,被浓密的睫毛遮住。
秦大夫看着我苍白的脸和那双沉寂却异常执拗的眼睛,叹了口气:「也罢。你心细,
识得几个字,是个学医的苗子。不过,」他神色严肃起来,「医者仁心,学医先立德。
你若存了不该有的心思,趁早断了这念头。」「我明白。」我垂下眼,
掩去眸底深处翻腾的暗涌,「我只求……自保之力。」
日子在浓重的药味和苦涩的汤药中缓慢流淌。秦大夫的小医馆门可罗雀,日子清贫,
但足够安稳。我拖着破败的身子,从辨认最基础的草药开始。
切药、捣药、晒药、煎药……每一件最枯燥、最繁重的活,我都做得一丝不苟。胃痛发作时,
冷汗浸透衣衫,疼得直不起腰,我就咬着布巾硬扛,手上的活计不停。
夜里心口旧伤隐隐作痛,难以入眠,我就借着油灯微弱的亮光,
一遍遍翻阅秦大夫珍藏的那些发黄的医书,手指在冰冷的书页上划过,
如同抚过心上狰狞的伤疤。秦大夫起初只让我打下手,看我确实能吃苦,又心细如发,
便也开始教我诊脉、认穴、辨症。「你这丫头,对自己倒是狠得下心。」
秦大夫看着我磨出血泡又结痂的手指,摇头叹息。我低头整理着药柜,
声音没什么起伏:「命都是捡回来的,没什么狠不狠。」时间是最好的药,也是最利的刀。
身体的伤痛在草药和时间的抚慰下慢慢平复,心口那处被强行剥离血玉莲留下的空洞,
却日复一日,被名为“恨”的寒冰填满,坚硬如铁。一年后的深秋,
我已能独立处理一些简单的病症。秦大夫身体大不如前,医馆大半事务落在我肩上。这天,
医馆来了个特殊的病人。一个穿着粗布衣裳、面黄肌瘦的妇人,
抱着一个气息微弱、浑身滚烫的婴孩,跪在医馆门口哭求。「大夫!求求您救救我的娃!
他烧了三天了,求了城里几家医馆,都说……都说没救了……诊金太贵,
我们实在拿不出……」妇人哭得肝肠寸断。秦大夫探了探孩子的脉息和额头,
眉头紧锁:「热毒攻心,已是危症。需得用犀角粉、羚羊角尖清心退热,再辅以……」
「秦大夫!」我打断他,看着妇人绝望的眼神和怀里那烧得小脸通红、气息奄奄的孩子,
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犀角羚羊?那是有钱人家才用得起的金贵药,
这妇人倾家荡产也买不起一钱。我蹲下身,仔细查看孩子的舌苔、眼睑,
又翻开他小小的手掌。高热,惊厥,唇色深红,但掌心却透着一股异常的虚汗。
「不是纯热毒。」我抬头,语气冷静,「热在表,寒在里。积食内滞,化热引动肝风。」
秦大夫一怔,重新搭脉细品,片刻后,眼中爆出精光:「对!是寒包火!老夫差点误诊!」
他看向我的目光充满了震惊和赞许:「丫头,你如何看出的?」「舌苔厚腻黄,是积食化热。
但眼睑青白,掌心冷汗,是里寒未除,阳气被格拒于外。」我指着孩子的手心,
「寻常热毒掌心干燥灼热,他却是湿冷。所以不能一味清热,需表里双解,
温中化滞佐以平肝息风。」我转向那妇人:「大嫂,不用犀角羚羊。
用紫苏叶、生姜、葱白解表散寒,焦三仙化积导滞,再配钩藤、蝉蜕平肝息风。
都是寻常草药,诊金……十个铜板就行。」妇人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
连连磕头:「谢谢女菩萨!谢谢女菩萨!」秦大夫看着我熟练地抓药、称量、交代煎煮之法,
待妇人千恩万谢地抱着孩子离开后,他才长长舒了口气,拍着我的肩膀,
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欣慰:「好!好一个素问!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老夫没看错人!这医馆,
以后交给你,我放心了!」那一刻,我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微弱却真实的力量感。
不是依附于谁的施舍,而是源于自身所学,源于能真正掌控自己命运的一点点可能。
「秦大夫,」我平静地整理着药柜,指尖划过那些粗糙的草药,「我想去京城。」
他脸上的笑容僵住:「京城?丫头,那里……龙蛇混杂,是是非之地。你这身子……」
「我的身子已经无碍了。」我转过身,直视着他担忧的眼睛,
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我想去看看更大的世面,学更多的东西。您教我的,
我会永远记得。」秦大夫看着我眼底沉寂却异常坚定的光,最终只是重重叹了口气,
从怀里摸出一个沉甸甸的旧钱袋,塞进我手里:「拿着。穷家富路。记住,无论在哪,
别忘了医者本心。」我捏着那带着老人体温的钱袋,深深一拜:「师父大恩,素问永世不忘。
」离开那天,天刚蒙蒙亮。我没有惊动任何人,背着一个小小的包袱,
里面只有几件换洗衣裳,几本翻烂了的医书,还有秦大夫给的钱袋。
回望了一眼在晨雾中静默的小小医馆,我转身,踏上了通往京城的路。每一步,
都走得异常沉稳。萧烬,柳扶烟。京城,我回来了。三年。京城依旧繁华喧嚣,
朱雀大街车水马龙,达官显贵的车驾招摇过市。我站在街角,
看着那座熟悉的、气势恢宏的摄政王府邸,朱漆大门紧闭,门前两尊石狮子依旧威风凛凛,
守卫森严。曾经,我是那座府邸名义上的女主人,如今,
只是这芸芸众生中一个最不起眼的尘埃。心口的位置,早已不再有当初撕裂般的剧痛,
只余一片冰冷的麻木,和深埋其下、日夜灼烧的恨意。我没有选择在繁华地段开医馆。
用秦大夫给的钱,加上这三年来在江南小有名气后积攒的一些诊金,
我在京城南边靠近贫民窟的“柳树胡同”尽头,盘下了一间小小的铺面。地方偏僻,
门脸窄小,胜在清净便宜。挂上“素问堂”的简陋招牌时,
看着那三个自己写的、带着药草般清苦味道的字,我竟感到一丝奇异的平静。起初,
门可罗雀。偶尔有附近的穷苦人家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上门,多是些头疼脑热的小毛病。
我耐心诊治,开的药方力求便宜有效,诊金更是随意,给几个铜板,甚至以物易物都行。
渐渐地,“柳树胡同有个女大夫,看病便宜,心肠好,医术还不错”的消息,
在周围的穷苦百姓间悄悄传开。我的日子清贫忙碌,却前所未有的充实。
白天坐诊、采药、炮制药材,晚上就在油灯下研读医书,整理医案。心口那处空洞,
似乎被这些琐碎的、救死扶伤的真实填满了一些。平静的日子,被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打破。
那是一个阴沉的午后,刚下过一场冷雨,空气湿漉漉的带着寒意。医馆没什么病人,
我正在后院分拣新收的草药。前堂传来一阵急促沉重的脚步声,
伴随着一个倨傲又焦急的男声:「大夫呢?快出来!我家主子急症!」我放下手中的药筛,
用布巾擦了擦手,平静地掀开帘子走到前堂。
只见两个穿着王府护卫服色、腰挎佩刀的彪形大汉,正抬着一个半昏迷的男人冲进来。
男人穿着玄色暗金云纹锦袍,身形高大,此刻却蜷缩着,脸色苍白如纸,额上冷汗涔涔,
一只手死死按着上腹,牙关紧咬,似乎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那张脸,即使三年未见,
即使此刻因痛苦而扭曲,我也绝不会认错。萧烬。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骤然停止了跳动,随即又疯狂地擂动起来,撞击着冰冷的胸腔。
一股混杂着恨意、厌恶、还有一丝连我自己都不愿深究的、极其荒谬的酸楚,猛地冲上头顶。
真是……冤家路窄。「快!愣着干什么?给我家主子看诊!」一个护卫见我站着不动,
不耐烦地呵斥道,眼神轻蔑地扫过我简朴的衣着和这间寒酸的小医馆。
另一个护卫更是直接拔高了嗓门:「告诉你,我家主子身份尊贵,若有个闪失,
你这破医馆和你这条小命,都不够赔的!」我看着他们那副狗仗人势的嘴脸,
看着地上蜷缩着、曾经将我如蝼蚁般践踏的男人,指尖深深掐进了掌心,
才勉强维持住脸上的平静无波。「抬到诊床上。」我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冷静,
甚至带着一丝冰碴子。护卫似乎没料到我这小大夫竟如此镇定,愣了一下,
还是依言将萧烬抬到那张硬邦邦的窄小木床上。我走近。
浓重的酒气混合着他身上惯用的龙涎香气息扑面而来,熏得我胃里一阵翻搅。他紧闭着眼,
眉头拧成死结,薄唇抿得发白,按在胃部的手背青筋暴起。这副脆弱痛苦的模样,
与记忆中那个高高在上、冷酷无情的摄政王判若两人。呵,原来他也会痛。我伸出手,
搭上他的腕脉。指尖触到他皮肤的瞬间,他身体似乎微不可查地绷紧了一下,
随即又因剧烈的疼痛而放松。脉象弦紧而沉,如按琴弦,搏动急促。典型的肝气横逆犯胃,
加上……长期酗酒、饮食不节导致的胃脘剧痛。这症状,我再熟悉不过。三年前,
他每一次醉酒或劳心过度后,都会这样痛。那时,我会整夜整夜守在他床边,
用温热的手掌一遍遍帮他揉按缓解,熬煮温养脾胃的汤药,一勺勺吹凉了喂他。如今想来,
真是讽刺至极。「如何?到底是什么毛病?能不能治?」护卫焦急地追问。「急怒伤肝,
酗酒伤胃。」我收回手,语气淡漠得像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胃脘痛。死不了。」
「死不了?」拔刀的护卫眼一瞪,「你说得轻巧!主子疼成这样!」「疼?」我抬眼,
冷冷地看向他,又扫了一眼床上痛苦喘息的男人,唇角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
「疼就对了。疼,才长记性。」两个护卫被我这话里的寒意和那抹讥诮惊得一愣,
一时竟忘了呵斥。「你……你这大夫怎么说话呢!」好半天,一个护卫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色厉内荏。「实话。」我转身走到药柜前,拉开抽屉,
:柴胡、白芍、枳壳、甘草、元胡索、生蒲黄……都是最普通不过的疏肝理气、和胃止痛药。
「三碗水煎成一碗,立刻服下。诊金加药钱,五两银子。」我将包好的药包放在柜台上。
「五两?」护卫像被踩了尾巴,「你抢钱啊?就这几味破草药!」「嫌贵?」我抬眼,
目光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抬走。另请高明。或者,」
我的视线落在萧烬痛苦的脸上,一字一句,清晰无比,「让他继续疼着。」「你!」
护卫气得脸通红,手按在了刀柄上。「给……给她……」床上的萧烬似乎恢复了一丝神智,
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汗水浸湿了他的鬓角。那剧烈的绞痛显然让他无暇他顾。
护卫恨恨地瞪了我一眼,不情不愿地掏出一锭银子拍在柜台上。「赶紧煎药!」
我没理会他的颐指气使,拿起药包径直走向后院的小灶间。生火,煎药。
看着砂锅里翻滚的药汁,氤氲的热气模糊了视线。萧烬,你也有今天。这碗药,
我会让你喝下去。让你好起来。然后,我们慢慢来。药煎好,晾温。护卫粗鲁地接过碗,
扶起萧烬,捏着他的下巴就要灌。「慢着。」我出声。护卫动作一顿,不耐烦地看着我。
「这药需得小口慢饮,急灌下去,吐出来更伤胃。」我走过去,从护卫手里拿过药碗,
语气平淡,「我来。」护卫狐疑地看着我,又看看主子痛苦的样子,最终还是松开了手。
我端着药碗,站在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蜷缩在硬板床上的萧烬。他半睁着眼,
眼神因剧痛而涣散,额发被冷汗浸湿,狼狈地贴在苍白的皮肤上,
哪里还有半分昔日摄政王的威风?一股扭曲的快意,混合着更深的恨意,在心底翻涌。
我舀起一勺深褐色的药汁,送到他唇边。动作看似细致,勺子却刻意压得低了些,
温热的药汁沾湿了他紧抿的唇缝。他下意识地抗拒,眉头皱得更紧。「王爷,」我微微俯身,
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的嘲弄,清晰地送入他耳中,「良药苦口。
不想活活疼死,就张嘴。」或许是“王爷”这个称呼**了他混沌的意识,
或许是那剧烈的疼痛让他无法思考。他涣散的目光终于聚焦了一瞬,落在我的脸上。
那是一张陌生的、清秀却异常平静的脸。没有任何脂粉,皮肤透着久不见阳光的苍白,
唯有一双眼睛,沉静得像深不见底的寒潭,里面映着他此刻狼狈不堪的影子。
他眼底掠过一丝极细微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异样,像是被什么蛰了一下,
随即又被汹涌的痛楚淹没。他艰难地张开嘴。我稳稳地、一勺一勺,
将苦涩的药汁喂进他嘴里。动作没有丝毫温柔,甚至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冷漠。药汁很苦。
他每次吞咽,喉结滚动,眉头都痛苦地紧锁。看着他被迫吞咽苦药、狼狈隐忍的模样,
心口那块名为“恨”的寒冰,似乎裂开了一道缝隙,涌出一丝近乎残忍的畅快。萧烬,这苦,
比起你给我的,算得了什么?一碗药喂完,他脱力地靠在床头,闭着眼喘息,脸色依旧苍白,
但紧锁的眉头似乎舒展了一些,按在胃部的手也微微松开了力道。药效开始作用了。
「半个时辰内,疼痛会缓解。」我放下空碗,用布巾擦了擦手,仿佛碰了什么脏东西,
「诊金已收,请便。」我转身,不再看他,开始整理柜台上的脉枕和笔墨,
逐客之意再明显不过。两个护卫看着主子脸色似乎真的好转了些,松了口气,
但对我这冷淡的态度依旧不满。「你这什么态度?我们主子……」「够了。」
床上的萧烬忽然开口,声音嘶哑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他缓缓睁开眼,
那双曾经冰冷锐利、睥睨众生的凤眸,此刻带着大病初愈的疲惫和一丝探究,
沉沉地落在我忙碌的背影上。「扶我起来。」他命令护卫。护卫连忙上前搀扶。他站起身,
高大的身形在这狭窄的医馆里显得有些压迫。他走了两步,停在柜台前,
距离我不过一臂之遥。那熟悉的、带着侵略性的龙涎香气息再次笼罩过来。
我执笔的手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随即继续在医案上记录,笔尖平稳,落下的字迹清隽有力。
「大夫贵姓?」他开口,声音低沉沙哑,目光紧锁着我的侧脸。「素问。」我没有抬头。
「素问……」他低声重复了一遍,像是在咀嚼这个名字。片刻后,
他忽然问:「我们……是否见过?」心脏猛地一缩。我缓缓搁下笔,抬起头,
迎上他审视的目光。四目相对。他的眼神锐利,
带着上位者惯有的探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
似乎想从我这张过于平静的脸上找出什么破绽。我扯了扯嘴角,
露出一个极其疏离、甚至带着点职业化敷衍的淡笑:「王爷说笑了。草民陋居南城,
怎会有幸识得贵人?」我的眼神坦荡,平静无波,如同对待任何一个初次见面的病患,
带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感。那场大雨里的绝望与卑微,仿佛从未存在过。
萧烬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眼前这女子眼神太干净,太坦荡,找不到一丝伪装的痕迹。
可方才喂药时,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冰冷,还有那低语时一丝若有似无的嘲弄……是错觉吗?
「今日,多谢。」他最终移开目光,语气恢复了惯常的淡漠疏离。
一个护卫立刻又掏出一锭更大的银子放在柜台上。「王爷慢走。」我微微颔首,
目光扫过那锭银子,没有丝毫波动。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似乎想说什么,
但最终只是抿了抿唇,在护卫的搀扶下,转身离开了这间狭窄破旧的小医馆。马蹄声远去,
医馆恢复了冷清。我拿起那锭银子,冰冷的触感贴着掌心。随手丢进装散钱的陶罐里,
发出沉闷的撞击声。我走到水盆边,一遍又一遍地洗手。直到皮肤发红,
仿佛要洗掉刚才沾染上的、属于他的所有气息。萧烬,这只是开始。
日子仿佛又回到了之前的轨道。素问堂依旧清贫,病人多是些穷苦百姓。只是偶尔,
会有些穿着体面些的下人,拿着名帖或银子,想请我出诊去给府里的贵人看病,
都被我以“只坐堂,不出诊”为由婉拒。我不想再踏入那些朱门绣户,
更不想再与“贵人”有任何不必要的牵扯。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半月后,
一个穿着绫罗绸缎、管事模样的中年男人,带着几个家丁,气势汹汹地闯进了我的素问堂。
「你就是素问?」管事鼻孔朝天,语气傲慢。「是。」我放下手中的药杵,平静地看着他。
「我们夫人有请!立刻跟我们走一趟!」他不由分说,挥手就让家丁上前。「我说过,
不出诊。」我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呵,给脸不要脸!」管事冷笑一声,
眼神轻蔑地扫过我这寒酸的铺面,「知道我们夫人是谁吗?当朝摄政王府的柳侧妃!
能请你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再啰嗦,信不信砸了你这破店!」柳侧妃?柳扶烟?
心脏像是被冰冷的毒蛇缠绕,骤然收紧。她找我?做什么?「摄政王府?」
我轻轻重复了一遍,唇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好大的威风。」
管事被我那笑容里的寒意慑得一滞,随即恼羞成怒:「少废话!带走!」
两个家丁上前就要抓我胳膊。「我自己走。」我拂开他们的手,声音不大,
却带着一种不容侵犯的冷硬。我转身,从柜台后拿起我的小药箱,「带路。」我倒要看看,
柳扶烟这出戏,唱的是哪一出。再一次踏入摄政王府。高墙深院,雕梁画栋,
一切似乎和三年前没什么不同。空气里弥漫着熟悉的、奢靡的熏香气息,
只是这气息如今闻来,只让人觉得窒息。
我被带到了王府西侧一处极为雅致的院落——烟雨阁。
这里曾经是萧烬特意为柳扶烟修建的避暑之地,如今看来,
她已堂而皇之地成了这里的女主人。花厅里,柳扶烟穿着一身烟霞色的软罗纱裙,
斜倚在铺着雪白狐裘的贵妃榻上。三年不见,她出落得愈发楚楚动人,肌肤胜雪,眉目如画,
只是眉宇间笼着一层挥之不去的病弱之气,更添几分我见犹怜的风韵。
她手里把玩着一支赤金点翠的步摇,看到我进来,那双水盈盈的眸子上下打量着我,
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一丝居高临下的怜悯。「你就是南城那个……素问大夫?」
她的声音娇柔婉转,如同黄莺出谷。「是。」我垂手而立,
目光落在她榻前光可鉴人的地板上,声音平淡无波。「抬起头来。」她命令道。我依言抬头,
平静地迎上她的目光。没有卑微,没有恐惧,只有一片沉寂的冷。
柳扶烟的目光在我脸上逡巡片刻,似乎想找出什么,
小说《下堂妻:摄政王他强宠入骨》 下堂妻:摄政王他强宠入骨精选章节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