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满门战死,通敌污名却扣在孤女杨帼英头上。摄政王当朝保下她:“此女,本王娶了。”五年相敬如宾,他们成了所有千金**、夫人羡慕的一对,她以为那是爱。直到他的白月光蒋雪薇回京,含笑住进她打理的西厢。“
《报告王爷:王妃,不见了》这是小小榆YU的一部耐人寻味的小说,小说情节很生动!主角是杨帼英萧珩蒋雪薇,讲述了:等杨帼英赶到时,只见蒋雪薇跌坐在地,手臂被碎瓷划破了一道口子,正渗着血珠。而那幅《寒梅图》,则被泼洒的墨汁污了大半,墨迹……
杨家满门战死,通敌污名却扣在孤女杨帼英头上。摄政王当朝保下她:“此女,本王娶了。
”五年相敬如宾,他们成了所有千金**、夫人羡慕的一对,她以为那是爱。
直到他的白月光蒋雪薇回京,含笑住进她打理的西厢。“姐姐别怪王爷,
当年若非我病重离京,这王妃之位……”蒋雪薇腹痛那夜,
他掐着她下巴冷笑:“烟儿若有事,本王要你杨家祖坟陪葬!”她终于明白,
书房那夜七皇子的话是真的:“皇叔娶她,不过是为报杨小将军托孤之恩。
”风雪夜她留书出走:“恩既偿清,两不相欠。”他策马追到城郊,
却被柳如烟死死拦住:“王爷!烟儿心口疼……”挣扎间,
她遗落的旧荷包摔出半块发霉的饼。
他猛然想起十二岁寒冬——快饿死的小乞丐接过女孩的饼,
她兜帽滑落肩头……赫然一朵与杨帼英锁骨相同的红梅胎记。——正文——1、杨府。
朔风卷着雪沫子,狠狠撞在杨府门楣上那块御笔亲题的“忠烈千秋”匾额,
发出呜咽般的声响。昔日里车马盈门、仆从如云的将门府邸。此刻白幡翻飞,
纸钱被狂风撕扯着,如同破碎的蝶,在肃杀的庭院里打着旋儿,最后零落成泥。
空气里弥漫着劣质纸钱燃烧后的呛人烟灰味,混合着冬日特有的、深入骨髓的寒,
沉甸甸地压在每个角落。正堂中央,巨大的黑漆棺椁一字排开,冰冷、沉默,像蛰伏的巨兽,
吞噬了杨家满门男丁最后的热血与英魂。棺木前,只孤零零跪着一个纤细的身影。杨帼英。
一身粗麻重孝,宽大的孝服裹着她单薄得几乎能被一阵风吹走的肩背。
额上束着同样粗糙的麻布带子,愈发衬得她面色惨白如纸,不见一丝血色。她跪得笔直,
如同父亲生前教导杨家子弟时最严苛的标准,腰杆不曾弯折一分,只有那低垂的颈项,
弯成一个沉重而脆弱的弧度,像是不堪重负的苇草。没有眼泪。
那双曾经映着塞外长河落日、明亮锐利如鹰隼的眼眸,此刻干涸得如同龟裂的河床,
空洞地望着眼前冰冷的地砖。砖缝里积着薄薄的灰,被外面漏进来的风吹着,微微打着旋。
耳边嗡嗡作响,
是灵堂外那些刻意压低了、却依旧如同毒蛇般丝丝钻入的议论:“……一门七棺,啧啧,
死得真干净……”“……说是中了埋伏?嘿,谁信呐!十万大军,
怎么就他杨家父子叔侄全填进去了?”“……通敌……怕不是早就……”“小声点!
那位……可还跪着呢……”“……跪着又如何?通敌叛国,遗臭万年!就该千刀万剐!
”“就是!可怜蒋老将军一世英名,
竟被这等贼子拖累……”“我觉得杨老将军不会做这种事情,
杨老将军一家对我们百姓一向都很好。”“就是,就是,你们再乱说话,
不要怪我不客气啊”“……蒋老将军就该死吗?我看就是他们通敌,
老天爷看不过去”…………“通敌叛国”四个字,像淬了剧毒的冰锥,
狠狠扎进杨帼英的心窝,又冷又痛,痛得四肢百骸都麻木了。她死死咬住下唇内侧的软肉,
直到尝到浓重的、令人作呕的铁锈味,才勉强压住喉头翻涌的悲怆和几乎要冲破胸膛的嘶吼。
父亲,大哥,三叔,五哥……他们浴血沙场,马革裹尸,最后竟落得如此污名!苍天无眼!
“乖囡囡,在家等着爹爹和哥哥们回来哈。”“啊英,你自己一个就别到处乱跑,
哥哥们都不在,虽然你又学武,但是毕竟是女儿家家的,别乱乱跑知道吗?
等哥哥回来给你带礼物。”“到时候,哥哥们一人给你带一个,记得按时吃饭。
”……“圣旨到——!”尖利刺耳的太监唱喏,猛地撕裂了灵堂压抑的死寂,
掐断了那些嗡嗡作响的毒言,也把杨帼英拉回了现实。沉重的脚步声纷沓而来,
金吾卫冰冷的甲胄摩擦声令人牙酸。为首的内侍监高全,一张面团似的白脸上毫无表情,
眼神却锐利如刀,扫过满堂棺椁,最后落在跪着的杨帼英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轻蔑。
他刷地展开手中明黄的卷轴,声音拔高,尖利得刺破寒风:“罪臣杨继业及其子、侄,
身受国恩,不思报效,反通敌叛国,致使北境三城失守,将士死伤枕藉!罪证确凿,
天理难容!念其已死,免戮尸之刑。然其女杨帼英,身为余孽,难辞其咎!着,
即刻押赴刑部天牢,三日后……”“……午门外,斩首示众,以儆效尤!”最后八个字,
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杨帼英早已冰冷的心口,砸得她眼前猛地一黑,几乎要栽倒在地。
她猛地抬起头,干涸的双眼死死盯住高全那张毫无人气的脸,
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困兽般的低喘。两名如狼似虎的金吾卫立刻上前,
冰冷的铁钳般的大手毫不留情地攫住她的双臂,粗鲁地将她整个人从冰冷的地上拖拽起来。
粗麻孝服被撕扯开一道口子,露出里面同样素白的单衣。骨头被捏得生疼,屈辱如同毒藤,
瞬间缠绕勒紧了她残存的意志。她奋力挣扎,像一只濒死的鸟,
爆发出最后一丝力量:“我杨家……世代忠烈!天地可鉴!你们……污蔑忠良!
”声音嘶哑破碎,带着血沫子,在空旷冰冷的灵堂里回荡,显得那么微弱,那么徒劳。
高全嘴角扯出一丝极冷的弧度,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污蔑?呵,罪女杨帼英,
死到临头,还敢嘴硬?带走!”金吾卫手下加力,粗暴地拖着她往外走。
孝鞋蹭过冰冷的地砖,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灵堂外聚集的看客们或惊恐、或麻木、或幸灾乐祸的目光,如同无数芒刺,扎在她身上。
她看到了那些曾经受过杨家恩惠的邻里,此刻也避之不及地低下头。世态炎凉,人心如冰。
就在她被粗暴地拖过门槛,刺骨的寒风夹杂着雪粒子扑面而来,
几乎要将她单薄的身体吹透、冻僵的刹那——“且慢。”一个声音响了起来。不高,
甚至有些低沉平淡。却像带着某种奇异的穿透力,
瞬间压过了呼啸的风声、金吾卫甲胄的铿锵、太监的呵斥以及人群的骚动。整个灵堂内外,
霎时死寂一片,落针可闻。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声音来处。灵堂侧面的抄手游廊下,
不知何时立着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来人一身玄色云纹锦袍,外罩墨狐大氅,
领口一圈油亮丰厚的黑狐毛衬得他面容愈发冷峻,如同玉石雕琢。他负手而立,身姿如松,
周身散发着久居上位的沉凝威仪,仅仅是站在那里,便让周遭的空气都凝滞了几分。
正是当朝摄政王,当今圣上的亲弟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萧珩。
高全脸上的冷漠瞬间被惊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取代,他连忙躬身,
声音里带上了十二分的恭敬,甚至有些谄媚:“王、王爷?您……您怎么亲临此地?
这腌臜晦气……”萧珩没有看他,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穿过纷扬的雪沫和攒动的人头,
精准地落在被金吾卫死死架住的杨帼英身上。她发髻散乱,脸色惨白如鬼,
唯有那双倔强抬起的眼眸,在绝望的灰烬中,依然燃着一点不肯熄灭的、孤狼般的火焰。
那目光,锐利,不屈,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直直撞入萧珩眼底。
他眸色微不可察地深了一瞬。“她,本王保了。”萧珩开口,声音依旧平静无波,
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每一个字都清晰地砸在死寂的空气中。高全猛地抬头,
脸上血色尽褪,声音都变了调:“王爷!这……这万万不可!此乃陛下亲裁,通敌叛国,
罪不容赦啊!杨帼英身为余孽,按律当……”“按律?”萧珩终于侧过脸,
目光如冰冷的刀锋,轻轻扫过高全那张惊惶失措的脸。
高全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剩下的话全都噎在了喉咙里,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本王说,保了。”萧珩的声音冷了下去,字字清晰,重若千钧,“通敌之事,疑点重重。
本王自会查明。至于她……”他再次看向杨帼英,眼神复杂难辨,似有审视,
又似有某种沉甸甸的、外人无法窥探的东西。他顿了顿,在所有人屏息的注视下,一字一句,
清晰无比地宣告:“她,本王娶了。”轰——!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死水潭,
瞬间激起滔天巨浪!整个灵堂内外,所有人,包括架着杨帼英的金吾卫,全都石化了。
震惊、错愕、难以置信的表情凝固在一张张脸上。高全更是张大了嘴,
眼珠子瞪得几乎要脱眶而出,仿佛听到了世间最荒谬绝伦的疯话。娶……娶了?
娶一个刚刚被圣旨钦定为通敌叛国、即将斩首的罪臣之女?做堂堂摄政王的正妃?!
杨帼英更是浑身剧震,被巨大的冲击撞得脑中一片空白。那双原本燃着不屈火焰的眼眸,
此刻只剩下极度的茫然和不可思议。
她怔怔地看着几步之外那个玄衣墨氅、如同天神降临般扭转了她必死命运的男人。
寒风卷着他大氅的袍角,猎猎作响。他站在那里,身影挺拔如山岳,
隔绝了外界所有的恶意与喧嚣,也隔绝了她眼前那片绝望的黑暗。为什么?
无数个疑问在她混乱的脑海中翻滚冲撞。然而,不等她理清一丝头绪,
身体里最后强撑的那口气,终于在这惊天逆转的巨大冲击下彻底溃散。眼前骤然一黑,
无边无际的冰冷黑暗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瞬间吞没了她所有的意识。身体软软地向前倒去。
失去意识的前一瞬,她似乎感觉到一道身影极快地掠至身前,带着冷冽的松木气息,
一只沉稳有力的手臂及时托住了她下滑的身体,隔绝了冰冷坚硬的地面。
2、五年一晃而过五载春秋,如指间流沙。摄政王府,飞檐斗拱,雕梁画栋,
一派天家贵胄的雍容气象。庭院深深,布局雅致,移步换景,处处透着匠心。然而,
这偌大的王府,却始终萦绕着一种奇特的寂静。不似冷宫凄清,却如古潭深水,波澜不兴。
王妃杨帼英所居的正院“栖梧苑”,更是这份寂静的中心。初夏的午后,阳光透过雕花窗棂,
在光洁如镜的金砖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里浮动着淡淡的、清雅的兰芷香气。
杨帼英端坐在临窗的紫檀木书案后,正专注地核对着手中的账册。
她穿着一身湖水蓝的云锦常服,发髻挽得一丝不苟,只簪了一支简洁的羊脂白玉簪,
通身上下并无过多华饰,却自有一股沉静清贵的气度。五年时光的沉淀,
洗去了她眉宇间曾经的锋锐与惊惶,只余下一种近乎透明的平静,如同秋日澄澈的湖面。
“王妃,”陪嫁丫鬟清霜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奉上一盏温热的参茶,声音压得低低的,
“王爷遣人送了些新得的雨前龙井过来,说是……说是让您尝尝。
”清霜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杨帼英从账册中抬起头,目光扫过那盏茶,
眼神平静无波,只淡淡颔首:“知道了,放着吧。”语气温和,却透着一种疏离的客气。
这五年,便是如此。萧珩待她,无可挑剔。衣食住行,皆是最好的。她身体不好,畏寒畏暑,
栖梧苑的地龙总是王府里烧得最早、停得最晚的。库房里珍贵的药材,流水似的送来,
只为了给她调理当年在边关落下的寒症旧伤。她喜欢安静,他便下令非有要事,
不得打扰王妃清静。他每月初一、十五雷打不动地会来栖梧苑用晚膳,
席间虽无太多温言软语,却也彬彬有礼,偶尔也会问及她的饮食起居,目光沉静,举止有度。
相敬如宾。这四个字,是这五年婚姻最精准的注脚。
像一件被精心擦拭、妥善保管的古董瓷器,尊贵,体面,却失了活气。
杨帼英也曾有过刹那的恍惚。在她深夜咳疾发作,他披衣匆匆赶来,
亲自试药温的时候;在她生辰那日,
收到他命人寻来的、已绝版多年的父亲手抄兵书孤本的时候……那些瞬间,
心头似乎也曾划过一丝微弱的暖流,让她忍不住去想:他娶她,
或许……也不全然是怜悯与责任?或许,也有那么一点点,是因为她这个人?
这念头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只漾开极细微的涟漪,便迅速沉没下去,归于沉寂。
她告诉自己,杨家已倾,她孑然一身,能得此庇护,已是天恩浩荡。不该奢望更多。
她守着王妃的本分,打理王府内务,调理身体,将那些细微的、不合时宜的期待,
小心翼翼地封存在心底最深处。然而,这份刻意维持的平静,
终究被一道猝不及防的消息打破了。3、白月光上线“王妃!王妃!”清霜急匆匆跑进来,
脸色有些发白,气息不稳。杨帼英放下手中的笔,微微蹙眉:“何事如此慌张?
”“是……是蒋姑娘!”清霜喘着气,声音带着惊惶,“蒋姑娘回京了!
听说……听说人已经在城门口了!而且……而且王爷他……他亲自去接了!”“蒋姑娘?
”杨帼英一时没反应过来。王府内务繁杂,京中贵女往来也多,
她一时想不起是哪位“柳姑娘”值得清霜如此失态。
清霜急得跺脚:“就是……就是那个蒋雪薇啊!蒋老将军的嫡女!
当年……当年王爷差点就……”后面的话,清霜没敢说出口。但杨帼英已经明白了。蒋雪薇。
这个名字,像一个尘封多年、早已被遗忘的符号,此刻被骤然翻出,
带着陈年的灰尘和某种隐秘的、不祥的意味,狠狠撞进杨帼英的耳中。她握着笔的手指,
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一些零碎的、被王府下人刻意回避的旧事传闻,瞬间浮上脑海。
原来是她。那个据说与萧珩青梅竹马、情深意笃,
却因多年前一场怪病不得不离京远赴江南养病,从此杳无音信的……白月光。
杨帼英沉默了片刻。窗外的阳光似乎晃了一下眼。她缓缓将笔搁回笔山,指尖冰凉。
“知道了。”她的声音依旧平静,听不出任何波澜,“回京便回京,王爷去接故人,
也是情理之中。”只是,心湖深处那潭努力维持平静的水,终究被投入了一块巨石。
沉闷的撞击感,无声地蔓延开来。蒋雪薇的到来,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
起初只是漾开几圈涟漪,很快,这涟漪便化作了汹涌的暗流。这位蒋家**,
并未如杨帼英最初预想的那般低调。她仿佛带着某种宣告般的姿态,
被萧珩亲自安置在了王府西苑最精致幽静的一处院落——揽月轩。那地方,杨帼英记得,
临着府内一片小湖,景致极佳,冬日赏雪,夏日纳凉,是除了正院外最好的所在。
当年她初入府时,萧珩曾提过一句,她只道自己畏寒喜静,婉拒了。如今,
那揽月轩灯火通明,仆役穿梭,热闹非凡。蒋雪薇本人,更是一道不容忽视的风景。
她生得极好,眉如远山含黛,眼似秋水横波,身姿纤细袅娜,穿着一身娇嫩的鹅黄襦裙,
外罩着雪白的狐裘,更衬得人比花娇,弱不胜衣。她似乎天生带着一种惹人怜爱的气质,
说话时声音温软,眼波流转间总带着几分怯生生的依赖。她来栖梧苑“拜见”王妃的那日,
杨帼英正在小佛堂为父兄诵经。清霜进来通报时,眉头皱得死紧。“王妃,蒋姑娘来了,
说……说是一定要当面给您请安。”杨帼英捻动佛珠的手指顿了顿,沉默片刻,
起身:“请她到偏厅奉茶。”偏厅里,茶香袅袅。柳如烟见杨帼英进来,立刻盈盈起身,
姿态柔顺地福了下去:“雪薇见过王妃姐姐。”礼数周全得挑不出一丝错处。
“蒋姑娘不必多礼,请坐。”杨帼英在主位坐下,语气平淡无波。蒋雪薇依言坐下,
双手捧着一只精巧的锦盒,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有些羞怯又有些不安的笑容:“姐姐,
这是雪薇的一点心意,江南带来的胭脂水粉,不是什么贵重东西,还望姐姐不嫌弃。
”她顿了顿,抬起水盈盈的眸子,看着杨帼英,
那眼神里似乎盛满了真诚的歉意和一丝难以言说的哀愁,“姐姐……莫要怪罪王爷。
王爷他……他心善,念着旧情。当年若非如烟福薄,身染恶疾,
不得不离京远走……这王妃之位,原也……”她恰到好处地停住,
贝齿轻轻咬了下嫣红的唇瓣,眼圈微微泛红,剩下的话不言而喻,却又带着无限委屈和遗憾。
杨帼英端着茶盏的手,指尖微微发凉。她看着眼前这张我见犹怜的脸,
听着那字字句句看似谦卑实则诛心的话语。这“姐姐”叫得亲热,
话里话外却无不在提醒着她杨帼英的后来者身份,
提醒着她这王妃之位得来的侥幸与……鸠占鹊巢。“蒋姑娘言重了。”杨帼英放下茶盏,
瓷器磕在紫檀小几上,发出清脆的一声轻响。她抬眼,
目光平静地迎上蒋雪薇那双含情带怯的眼,“王府之事,自有王爷定夺。我身为王妃,
自当恪守本分,打理内务,照顾王爷起居。至于其他……”她顿了顿,语气疏离而清晰,
“非我分内之事,亦不敢妄加揣测。姑娘安心住下便是。”一番话,不卑不亢。
既点明了自己的身份和职责,又不动声色地将柳如烟那些暧昧不明的暗示挡了回去。
蒋雪薇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随即又绽开一个更柔弱的笑容:“姐姐说得是。
姐姐真是……大度。”她垂下眼睫,掩去眸底一闪而过的冷光。「呵,你就装吧。」
「这仅仅是个开始。」蒋雪薇如同一株看似柔弱的菟丝花,
但是却有着极强的攀附力和……破坏力。4、白月光作妖没过几日,
杨帼英精心打理了数年、萧珩颇为欣赏的一池名品锦鲤,一夜之间翻了白肚皮,
死得干干净净。负责看管的老花匠吓得魂飞魄散,最后竟在池边不起眼的角落里,
找到了一小包王府明令禁止使用的烈性杀虫药粉。而就在事发前一天,
有人曾看见蒋雪薇的贴身丫鬟小翠,在鱼池附近“赏景”。萧珩闻讯赶来,看着满池狼藉,
脸色沉郁。蒋雪薇也来了,远远站着,拿着帕子掩着口鼻,一副被惊吓到的模样,
眼圈又红了:“怎么会这样……王爷,
都怪如烟不好……昨日……昨日如烟看那水草有些杂乱,随口提了一句,
想必是下人们会错了意,
竟用了如此猛药……害了姐姐心爱的鱼……姐姐一定伤心极了……”她说着,泫然欲泣,
目光哀戚地看着萧珩。杨帼英站在一旁,看着蒋雪薇精湛的表演,心一点点往下沉。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见萧珩的目光扫过蒋雪薇梨花带雨的脸,又落到那包罪证药粉上,
眉头紧锁。最终,他沉声道:“彻查!所有经手之人,一律严惩!
”目光却并未在杨帼英身上停留多久,仿佛那池死鱼,不过是件需要处理的麻烦事。
事情接二连三的来。杨帼英书房里收藏着一幅萧珩亲手所绘的《寒梅图》。
那是她为数不多珍视的东西。一日午后,蒋雪薇“路过”书房,言称仰慕王妃才情,
想借阅几本诗集。结果没过多久,书房里就传来一声惊呼和瓷器碎裂的声音。
等杨帼英赶到时,只见蒋雪薇跌坐在地,手臂被碎瓷划破了一道口子,正渗着血珠。
而那幅《寒梅图》,则被泼洒的墨汁污了大半,墨迹淋漓,如同泣血。蒋雪薇泪眼婆娑,
惊惶失措:“姐姐!对、对不起!
雪薇不是有意的……雪薇只是……只是想拿那本《漱玉词》,
不小心碰倒了墨砚……都怪雪薇笨手笨脚,毁了王爷给姐姐的画……姐姐你责罚我吧!
”她哭得情真意切,仿佛真的痛悔万分。萧珩闻讯而来,
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蒋雪薇手臂带血,委顿在地,泪痕满面;杨帼英站在一旁,
脸色苍白地看着那幅被毁的画,嘴唇紧抿,一言不发。“怎么回事?
”萧珩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意。蒋雪薇立刻抽抽噎噎地将“意外”又说了一遍,
末了更是哀哀切切地看向杨帼英:“王爷,
您别怪姐姐……是雪薇的错……姐姐想必是心疼这画,才……”她欲言又止,
将杨帼英的沉默解读成了对她的怨怼。萧珩的目光扫过毁掉的画卷,那是他早年得意之作。
又看向蒋雪薇手臂上那道刺目的红痕,最后落在杨帼英苍白的脸上。她的沉默,
在蒋雪薇的哭诉和眼前的狼藉对比下,竟显得有几分……冷漠?“一幅画而已。
”萧珩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不知是对画被毁的恼怒,
还是对眼前这混乱场面的不耐,“人无事便好。雪薇,起来,让府医看看伤口。
”他上前一步,亲自扶起了蒋雪薇,动作带着一种熟稔的、下意识的关切。
蒋雪薇顺势靠在他臂弯里,怯生生地看向杨帼英:“姐姐……”杨帼英的心,
如同被冰水浇透,瞬间凉到了底。她看着萧珩扶着蒋雪薇离开的背影,
又看向那幅面目全非的《寒梅图》,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浸透了冰水的棉花,又冷又涩,
发不出任何声音。她缓缓蹲下身,指尖拂过画上那狰狞的墨痕,触手冰凉。那冰凉的触感,
顺着指尖,一路蔓延到了心底最深处。「或许我们之间就像这画一样。」一次次的构陷,
一次次的“意外”,如同细密而冰冷的针,反复刺扎着杨帼英早已疲惫不堪的心。
而萧珩的态度,则像一把钝刀,在她心口反复研磨。蒋雪薇总能将祸水精准地引向她,
再以最无辜柔弱的姿态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而萧珩,或许并非全无察觉,
但面对蒋雪薇那含泪带怯的目光,面对她声声泣血的“自责”和“惶恐”,
他那份在朝堂上杀伐决断的锐利,
似乎总是会被一种莫名的、混杂着旧情与怜惜的情绪所软化。杨帼英的辩解,在他眼中,
似乎总带着一丝理亏者的苍白与固执。她的沉默,则更像是一种默认的疏离与冷硬。每一次,
他最终的选择,都清晰地倒向了蒋雪薇。每一次,都像是在无声地告诉杨帼英:你的委屈,
你的清白,在蒋雪薇的眼泪和“旧情”面前,不值一提。
那层薄薄的、名为“相敬如宾”的窗户纸,终于在一次更狠毒的构陷中,被彻底撕得粉碎。
5、慢慢心死深秋的夜,寒意已浓。杨帼英因白日里受了些风寒,早早服了安神的汤药睡下。
药力作用下,睡得有些沉。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和惊惶的呼喊声由远及近,
猛地将她从昏沉的睡梦中惊醒。“王妃!王妃不好了!”清霜的声音带着哭腔,
猛地撞开门冲了进来,脸色惨白如纸,“王爷……王爷带着人怒气冲冲地往这边来了!
西苑……西苑的蒋姑娘,她……她突然腹痛如绞,口吐白沫,府医说是……是中了剧毒!
”杨帼英心头猛地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她。她挣扎着坐起身,
还未及开口问个明白,沉重的脚步声已如疾风骤雨般逼近栖梧苑正房!“砰”的一声巨响!
房门被一股大力狠狠踹开!冷风裹挟着浓重的怒意与戾气,瞬间灌满了温暖的室内。
萧珩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玄色的衣袍在夜风中猎猎翻飞,如同索命的修罗。他脸色铁青,
下颌线条绷得死紧,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燃烧着骇人的怒火,几乎要将人焚成灰烬。他身后,
跟着几个面色冷肃的王府侍卫,还有吓得瑟瑟发抖的府医。“杨帼英!
”萧珩的声音如同淬了寒冰的利刃,每一个字都带着雷霆万钧的杀意,
狠狠劈向床榻上刚刚坐起、犹带病容的女子。他几步便跨到床前,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
如同沉重的山峦,将杨帼英完全笼罩。他猛地俯下身,一只带着薄茧、骨节分明的大手,
带着不容抗拒的巨力,狠狠攫住了杨帼英纤细的下巴,强迫她抬起脸,
对上他那双喷火的眼眸!冰冷的指腹如同铁钳,捏得她下颌骨咯咯作响,剧痛瞬间传来。
“本王问你!”萧珩的声音从齿缝里挤出,带着山雨欲来的狂暴,
“你给雪薇送去的燕窝羹里,放了什么?!”下巴被捏得生疼,呼吸都变得困难。
杨帼英被迫仰着头,看着眼前这张被怒意扭曲的、曾经给予她庇护的俊朗面容。
那眼底的滔天恨意和毫不掩饰的怀疑,像无数根烧红的钢针,
狠狠刺穿了她最后残存的一丝自欺欺人。燕窝羹?她何时给蒋雪薇送过燕窝羹?
“我……没有……”她艰难地从被扼制的喉咙里挤出几个字,
眼神里是巨大的错愕和随之而来的、冰冷的绝望。“没有?”萧珩猛地收紧手指,力道之大,
让杨帼英瞬间痛白了脸,几乎窒息。他眼中怒火更炽,带着一种被彻底背叛的疯狂,
一字一句,如同淬毒的诅咒,狠狠砸下:“人证物证俱在!府医验得清清楚楚,就是那碗羹!
雪薇此刻生死未卜!杨帼英,你好毒的心肠!杨家满门死绝了不够,还要拖累旁人?
你听着——”他猛地凑近,冰冷的鼻息喷在她的脸上,
那双燃烧着地狱之火的眼眸死死锁住她因疼痛和窒息而涣散的瞳孔,
每一个字都带着毁天灭地的狠戾:“雪薇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本王要你杨家祖坟陪葬!
把你杨家那些死鬼的骸骨,挫!骨!扬!灰!”挫骨扬灰!这四个字,如同九天惊雷,
带着毁灭一切的暴虐,狠狠劈在杨帼英的天灵盖上!剧痛的下巴,窒息的喉咙,
瞬间都感觉不到了。只有这四个字,带着无边的寒意和毁灭性的力量,
在她脑海中疯狂地回响、炸裂!
杨家……祖坟……父兄……骸骨……挫骨扬灰……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头!眼前阵阵发黑,
天旋地转!那强撑了五年、在无数委屈和构陷中都不曾彻底崩溃的心防,在这一刻,
被这来自她名义上夫君的、最恶毒的诅咒,彻底击得粉碎!“噗——!”一口滚烫的鲜血,
再也压抑不住,猛地从杨帼英口中喷溅而出!殷红的血点,
有几滴溅在了萧珩近在咫尺的玄色衣襟上,如同雪地里绽开的红梅,触目惊心。
萧珩攫着她下巴的手,似乎被这滚烫的鲜血灼了一下,下意识地微微一松。
杨帼英的身体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头,软软地倒回冰冷的床榻上。眼前是模糊晃动的光影,
耳边是清霜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她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咳嗽都带出更多的血沫,
染红了素色的寝衣前襟。意识在剧痛和冰冷的绝望中浮沉。恍惚间,
她似乎看到萧珩那张盛怒的脸在她模糊的视野里晃动了一下,那双喷火的眼眸深处,
似乎掠过一丝极快、极复杂的情绪,像是震惊,又像是……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慌乱?
但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随即被更深的黑暗和彻骨的寒意吞没。挫骨扬灰……他为了蒋雪薇,
竟要掘她父兄的坟,扬她父兄的骨灰……五年婚姻,五年相敬如宾,
五年她以为的、小心翼翼的庇护与……或许存在的温情……原来,竟如此不堪一击,
如此……可笑。剧痛的心口,有什么东西,彻底碎裂了。冰冷,死寂。6、心死,
便不会痛了蒋雪薇最终被救了回来。府医说是中了一种罕见的、来自南疆的植物毒素,
量不大,但发作迅猛,幸而发现及时,灌下了解毒汤,性命无虞,只是伤了元气,
需静养数月。那碗“毒燕窝羹”,经查,确实是从栖梧苑的小厨房送出去的。
负责送点心的粗使婆子赌咒发誓,说是王妃身边的二等丫鬟春桃亲自吩咐她送去的。而春桃,
却在事发当夜,如同人间蒸发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死无对证。
杨帼英因那夜急怒攻心呕血,也病倒了,缠绵病榻数日。栖梧苑彻底冷清下来,如同冰窖。
萧珩自那夜之后,再未踏足一步。整个王府的下人,
看她的眼神都带着难以言喻的疏远和恐惧,仿佛她是什么沾之即死的瘟神。病榻之上。
杨帼英异常沉默。清霜日夜守着她,哭肿了眼睛,一遍遍地说:“王妃,不是您做的!
肯定不是您!是有人陷害!王爷他……他会查清楚的……”查清楚?杨帼英只是闭着眼,
唇角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查什么?查他心尖上的蒋雪薇是如何自导自演?
还是查她这个碍眼的“王妃”是如何“恶毒”?心死了,便不再有期待,也不再会痛。
只是无边无际的冷和倦,像沉在深不见底的冰海里。她开始盘算离开。杨家已倾。
她苟活至今。不过是因为当年萧珩的一念之“恩”,
以及……心底深处那一点点对“家”的虚幻眷恋。如今,这王府早已不是她的家。
蒋雪薇回来了,这王妃之位,她也该“物归原主”了。是时候走了。去哪里?边关。
父兄埋骨之地。纵使尸骨无存,魂归之处,亦是故乡。她要去寻她的亲人了。这污浊的京城,
这冰冷的王府,这令人作呕的一切,都该结束了。这念头一旦生根,便如野草般疯长。
身体稍稍好转,能下床走动后,她便开始不动声色地准备。
一些不惹眼、却能在关键时刻换些盘缠的旧物,被她小心地收拢起来。
几件结实耐寒的素色旧衣,被她仔细叠好。她甚至开始有意无意地疏远清霜,怕连累了她。
清霜察觉到了她的冷淡,更加惶恐不安,却只以为王妃是伤心过度。
离开的日子定在了初雪降临的夜晚。风雪是最好的掩护。离开前,她想去书房一趟。
不为别的,只为取走一幅她当年偷偷带进府、亲手绘制的父兄小像。那是她仅存的念想。
夜已深沉,寒风卷着初雪的雪粒子,敲打着窗棂。王府内一片寂静,
唯有巡夜侍卫的脚步声偶尔传来。杨帼英裹着厚重的斗篷,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穿过回廊,
靠近萧珩的书房“墨韵斋”。里面还亮着灯。她屏住呼吸,隐在廊柱的阴影里,
想等里面的人离开。7、知道当年娶她的真相然而,里面传来的谈话声,
小说《报告王爷:王妃,不见了》 报告王爷:王妃,不见了精选章节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