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暗巷暮色永宁十六年,春寒料峭得格外刺骨,林安宁裹紧了鸦青色斗篷,在暮色中穿过城南逼仄的暗巷。墙根处的残雪映着天边最后一缕绛紫,青石板缝隙里渗出苔藓腐朽的气息。拐角处蓦然传来金属相击的铮鸣。安宁顿住
在浑噩梦级的笔下,《碎玉倾山河》成为一部引人入胜的古代言情作品。主人公安宁萧长卿经历了一系列惊心动魄的事件,以及与其他角色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故事情节扣人心弦,既能让读者沉浸其中,又能引发对人性、道德等问题的思考。"冰蚕遇血则鸣。"她将染血的帕子按在断弦处,"三皇子可知,当年您母妃自缢用的白绫,……。
1暗巷暮色永宁十六年,春寒料峭得格外刺骨,林安宁裹紧了鸦青色斗篷,
在暮色中穿过城南逼仄的暗巷。墙根处的残雪映着天边最后一缕绛紫,
青石板缝隙里渗出苔藓腐朽的气息。拐角处蓦然传来金属相击的铮鸣。安宁顿住脚步,
掌心已握住袖中短剑。她贴着斑驳的砖墙望去,三道黑影正将一人逼至墙角。
被围困的男子玄衣染血,手中长剑斜指地面,剑尖凝着的血珠坠在青苔上,绽开暗红的花。
"交出密诏!"为首的黑衣人嗓音嘶哑如裂帛。玄衣男子低笑一声,
暗金螭纹袖口在风中翻卷:"你们也配?"剑光骤起时,檐角铜铃突然发出清越声响,
惊得暗处野猫蹿过墙头。安宁瞳孔微缩——月光掠过那人眉眼的瞬间,
她看清了那道横贯眉骨的伤痕。叮!短剑出鞘的刹那,黑衣人袖中暗器已至面门。
安宁旋身避开,发间梨花簪被劲风扫落,青丝如瀑散开。她足尖点地,剑锋直取黑衣人咽喉,
却在看清对方腰牌时骤然收势。那是宫中禁军的云纹牌。"姑娘小心!
"玄衣男子的提醒晚了一步。安宁只觉得后背撞上坚实的胸膛,血腥气混着龙涎香扑面而来。
那人左手揽住她的腰,右手剑势如游龙,寒光过处血雾弥漫。当最后一名刺客倒下时,
安宁的短剑正抵在身后人心口。她仰头望进那双琥珀色的眸子,
檐角灯笼在他眼尾投下摇曳的暗影,像跳动的火焰。"质子府的护卫这般懈怠?
"她声音清冷,指尖却无意识摩挲剑柄缠枝纹。萧长卿松开环在她腰间的手,
剑尖垂地时扯动肩上伤口,鲜血顺着玄色衣料蜿蜒而下,在青石板上汇成细流。
他低头看着少女发间摇摇欲坠的珍珠步摇,忽地轻笑:"林大将军的独女,
深夜出现在质子府后巷,莫不是来赏月?"安宁后退半步,绣鞋踩碎满地月光。
她弯腰拾起沾血的梨花簪,簪头镶嵌的南珠裂开蛛网般的细纹:"三皇子既然知道我是谁,
就该明白——"话未说完,远处传来整齐的脚步声。萧长卿神色骤变,
抓住她手腕闪身躲进废弃的角门。逼仄的空间里,两人呼吸相闻。
安宁能感受到他掌心灼热的温度,混着血腥气萦绕鼻端。
禁军火把的光影透过门缝在墙上晃动,像游走的金蛇。"姑娘今日相助,来日必当相报。
"温热气息拂过耳畔时,安宁颈侧骤然刺痛。她抬手摸到细微血痕,
原是方才打斗中被暗器擦伤。待禁军脚步声远去,萧长卿已不见踪影。
安宁望着掌心染血的丝帕,帕角绣着半枚残缺的螭纹,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
角门外枯枝忽折,她警觉转身,却见满地尸体竟在转瞬间消失无踪,
连血迹都被擦拭得干干净净,唯有墙头残留的几滴血珠,在月光下凝成暗红的琥珀。
2质子府寒梅腊月廿三的雪落得悄无声息。安宁裹着狐裘立在梅树下,
望着枝头新绽的绿萼发怔。质子府东墙角的梅树生得古怪,寻常白梅都开在向阳处,
偏偏这株总爱往檐角阴影里生长。枝桠上裹着层薄冰,
倒像是给那些含苞的骨朵儿套了层琉璃罩。"姑娘好雅兴。"清冷嗓音自廊下传来时,
安宁袖中暗藏的匕首已滑至掌心。她转身望去,萧长卿披着银狐氅倚在朱漆廊柱旁,
手中握着的鎏金手炉腾起袅袅青烟。他今日未束发冠,鸦青色长发披散如瀑,
衬得眉间那道伤疤愈发狰狞。"三皇子府上的梅花,开得比朱雀大街热闹。
"安宁抬手指向梅枝,袖口滑落半截皓腕,露出缠着纱布的伤口。
三日前她在长街遭遇伏击时留下的刀伤,此刻在雪光映照下渗出淡红。
萧长卿目光掠过那片血色,指尖轻叩手炉雕花外壳:"林姑娘每夜翻墙来看这棵病梅,
倒让本殿想起南疆巫医问诊的架势。"话音刚落,西北角突然传来瓦片碎裂声。
安宁足尖轻点枝头积雪,飞身掠过月洞门时,梅枝上的冰棱簌簌震落。待她追至后花园,
只见假山石畔躺着个被捏碎喉咙的黑衣人,喉间插着半截冻硬的梅枝。"第八个。
"萧长卿的叹息混着雪粒落在她肩头。安宁这才惊觉他竟始终紧随其后,
氅衣领口的银狐毛扫过她后颈,激起细微战栗。当夜子时,安宁抱着凤首箜篌踏雪而来。
质子府暗卫竟无人阻拦,任由她穿过三重垂花门,停在萧长卿独居的听雪阁前。
阁内传来断续琴声,弹的竟是南疆流传的《越人歌》。"铮——"琴弦骤断的刹那,
安宁推开了雕花木门。炭火融融的室内,萧长卿跪坐在青玉案前,指尖悬在焦尾琴上方,
一滴血珠正落在他雪白的中衣襟口,绽开红梅似的痕迹。"此曲后半阙需用冰蚕弦。
"安宁径自在他对面坐下,将箜篌横置膝头,
"三皇子可知为何《越人歌》在永宁年间被列为禁曲?"萧长卿用染血的指尖拨弄断弦,
琥珀色眸子里映着跳跃的烛火:"因为词中那句'山有木兮木有枝',犯了先帝名讳?
""因为三十年前,镇南王就是用这首曲子传递军情。"安宁突然按住他欲收琴的手,
掌心相触时,两人袖摆间同时滑出半块螭纹玉佩。残缺的玉玦在烛光下严丝合缝,
拼成完整的睚眦吞金图。窗外雪势渐猛,压断梅枝的脆响惊醒了错愕的两人。
萧长卿猛地抽回手,焦尾琴被带得重重磕在青玉案上,震得案头白瓷瓶里的红梅簌簌发抖。
"你到底是谁?"他声音里裹着冰碴。安宁抽出箜篌腹匣中的羊皮卷,
陈旧血迹在烛光下泛着褐:"十二年前腊月廿三,三皇子母妃的贴身婢女,
是否往林府送过一只紫檀描金妆奁?"萧长卿瞳孔骤缩。那年他刚满十岁,
亲眼看着母妃将染血的指甲深深掐进妆奁夹层,而后拖着三尺白绫走进大雪纷飞的庭院。
阁外传来更鼓声,安宁拨动箜篌冰弦。不同于寻常乐器的清越之音,
这弦竟发出呜咽般的低鸣。当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在雪夜,萧长卿面前的茶汤已结出薄冰。
"冰蚕遇血则鸣。"她将染血的帕子按在断弦处,"三皇子可知,当年您母妃自缢用的白绫,
浸过南疆巫蛊用的噬心草?"狂风卷着雪粒扑灭烛火,黑暗中突然响起利刃破空声。
安宁没有躲,任由那柄匕首擦着耳畔钉入身后梁柱。温热血珠顺着耳垂滑落时,
萧长卿带着寒意的呼吸近在咫尺:"林姑娘深夜前来,就为说这些故纸堆里的腌臜事?
""我来讨杯酒喝。"安宁忽然轻笑,抬手拂过他肩头落雪,"顺便问问三皇子,
可想听全那首《越人歌》?"寅时初刻,当最后一坛醉仙酿见底,萧长卿倒在满地月光里。
安宁取下他紧攥在手的匕首,刃身映出她自己模糊的倒影。窗外梅枝不堪积雪重负,
终于"咔嚓"折断,惊起寒鸦掠过琉璃瓦。她将染血的箜篌弦缠在断梅枝上,
起身时忽然被攥住裙裾。萧长卿醉眼朦胧地望着她发间新换的青玉梅花簪,
含糊呢喃:"你和她一样...都爱把毒药藏在簪子里..."安宁浑身僵住,
却见他已沉沉睡去。廊下灯笼被风吹得忽明忽暗,在她素色裙摆上投下摇晃的影,
像极了十二年前母亲棺椁前飘摇的白幡。3东宫惊变上元节的东宫张灯结彩,
琉璃宫灯将飞檐下的冰凌映成七彩流霞。安宁端坐在女眷席末位,
发间那支新打的点翠衔珠凤钗压得她额角微痛。
丝竹管弦掩盖不住暗涌的杀机——八皇子萧景琰正端着鎏金酒樽,遥遥向主位的太子敬酒,
眼角余光却似有若无地扫过她对面的席位。萧长卿一身墨蓝云纹锦袍,独坐一隅。
他指节分明的手把玩着一只犀角杯,琥珀色的眸子低垂,仿佛周遭的喧闹歌舞皆与他无关。
唯有安宁注意到,他袖口暗袋处微微凸起的形状,正是那夜雪中相合的螭纹玉佩。
“听闻林姑娘箜篌一绝,不知今日可否为太子殿下助兴?”八皇子含笑提议,
声音清朗如玉石相击,却让安宁指尖一凉。太子抚掌称善,满殿目光霎时汇聚而来。
安宁起身时,裙裾拂过冰冷的地砖。她走向殿中那架紫檀木箜篌,
眼角余光瞥见萧长卿终于抬眼。他眉心微蹙,
视线落在她置于琴柱旁的酒盏——那是方才宫娥斟满的御酿“玉堂春”。指尖拨动冰蚕弦,
清越空灵的乐音流淌而出。安宁弹的并非应景的喜庆曲目,而是一阕《寒鸦戏水》。
乐音清冷孤绝,如寒塘鹤唳,与满殿的暖融喜气格格不入。太子面露不豫,
八皇子唇角的笑意却深了几分。就在乐声转至高亢处时,变故陡生!殿顶藻井轰然炸裂!
数道黑影裹挟着碎木冰凌飞扑而下,淬毒的袖箭如暴雨般射向主位太子!
惊呼与杯盏碎裂声炸响,殿内瞬间乱作一团。“护驾!”禁卫统领的嘶吼被淹没在混乱中。
安宁在藻井碎裂的瞬间已弃琴疾退,袖中梅花针激射而出,精准打落两支射向太子的毒箭。
她身形如电闪向最近的掩体——一扇巨大的紫檀木雕花屏风。屏风后并非空无一人。
萧长卿竟也同时退至此处!他墨蓝锦袍上已染了星星点点的血迹,手中长剑寒光吞吐,
正将一名刺客钉死在朱漆廊柱上。浓重的血腥气在狭小空间里弥漫开来,
与屏风上描绘的富贵牡丹图形成诡异对比。“当心!”萧长卿厉喝一声,
猛地将安宁扯向身后。一道淬着幽蓝寒光的弯刀贴着她耳畔削过,削落了她鬓边一缕青丝,
连带那支点翠凤钗也“叮当”坠地。安宁后背撞进他坚实的胸膛,
隔着衣料能感受到他急促的心跳。她反手抽出藏于腰间的软剑“秋水”,
剑光如匹练般刺穿屏风,精准地没入另一名正欲偷袭萧长卿的刺客咽喉!
温热的血喷溅在薄如蝉翼的素纱屏面,晕开大朵大朵刺目的红梅。屏风隔绝了大部分视线,
却挡不住生死搏杀。两人背脊相抵,在方寸之地腾挪闪避,
刀光剑影在锦绣屏面上投下狰狞扭曲的剪影。安宁的软剑灵动刁钻,
专攻下盘;萧长卿的长剑大开大阖,气势如虹。彼此的剑招竟在生死关头生出奇异的默契,
仿佛已并肩作战千百回。“西北角!”安宁低喝。萧长卿闻声剑势陡转,
剑气撕裂屏风一角,将一名正欲引燃火雷的刺客手臂齐肩斩断!火雷滚落在地,
被安宁一脚踢入殿中莲花池,轰然炸起冲天水柱。混乱中,一支淬毒的弩箭撕裂空气,
刁钻地射向萧长卿因挥剑而暴露的后心!角度之刁钻,时机之精准,绝非普通刺客可比!
安宁瞳孔骤缩,身体比思绪更快一步。她猛地旋身,用尽全身力气将萧长卿撞开半步!
噗嗤——利刃入肉的闷响在喧嚣中几不可闻。剧痛自左肩炸开,
冰冷的箭头带着倒钩深深嵌入骨缝。安宁闷哼一声,踉跄着撞在残破的屏风上。
那屏风终于不堪重负,“哗啦”一声彻底倾塌,将两人暴露在满殿狼藉与无数惊骇目光之下。
萧长卿回身接住她下滑的身体,琥珀色的眼眸里映着她瞬间苍白的脸,
以及肩头那支兀自震颤的、刻着皇家内造标记的乌金弩箭!他抱着她的手臂骤然收紧,
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眼中翻涌着前所未有的惊怒与某种深沉的痛楚。“太医!!
”他的嘶吼压过了所有嘈杂。而就在此刻,八皇子萧景琰排开混乱的人群,疾步走来,
俊朗的脸上满是“忧急”:“三皇兄!安宁姑娘!你们可安好?”他伸手欲扶安宁,
却被萧长卿用染血的剑鞘割开。“别碰她!”萧长卿的声音冷得能冻裂金石,
目光如利刃般刺向萧景琰,以及他身后不远处,
那名刚刚收起精巧弩机、身着禁军副统领服饰的冷面男子——正是那夜暗巷追杀萧长卿时,
安宁见过的腰牌主人!安宁意识模糊前,
只看到八皇子脸上那抹瞬间凝固又迅速化开的“关切”,以及萧长卿望向禁军副统领时,
眼中那足以焚尽一切的烈焰。她冰凉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萧长卿胸前衣襟内,
那枚紧贴着他心口的螭纹玉佩。鲜血浸透了她月白色的宫装,
在满地狼藉的琉璃碎片和倾倒的美酒间,蜿蜒出刺目的红河。4寒潭疗伤剧痛如同冰锥,
反复戳击着安宁的意识。每一次颠簸都让她左肩的伤口发出灼烧般的哀鸣,
浓重的血腥气混杂着萧长卿身上清冽的龙涎香,成了她沉浮在黑暗深渊里唯一的锚点。
不知过了多久,刺骨的寒意骤然被暖融的水汽取代。潺潺水声和硫磺特有的气息钻入鼻腔。
安宁勉强掀开沉重的眼帘,视线被蒸腾的白雾模糊。她似乎身处一个巨大的天然洞窟,
穹顶垂下形态各异的钟乳石,中央一池温泉汩汩翻涌,热气氤氲。“忍着点。
”萧长卿的声音低哑紧绷,就在她头顶。她被小心地安置在一张铺着厚厚兽皮的软榻上,
软榻紧挨着温泉水边。一面巨大的云母屏风半围在榻前,屏风薄如蝉翼,
天然形成的斑斓纹理在朦胧水汽和洞窟壁灯映照下,折射出迷离变幻的光晕,像凝固的霞光,
又似流动的星河。安宁这才看清自己肩头的惨状。那支乌金弩箭几乎完全没入,
箭簇的倒钩狰狞地撕裂皮肉,伤口周围泛着诡异的青紫色,显然是剧毒蔓延的迹象。
冷汗瞬间浸透了她的里衣。萧长卿已除去染血的外袍,仅着素白中衣。他神色凝重如寒铁,
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修长的手指却稳如磐石。他取过一旁备好的锋利匕首,
在烛火上反复灼烧消毒,那跳跃的火苗映在他琥珀色的眼底,像两簇幽深的火焰。
“没有麻沸散,只能硬来。”他抬眼看向她,
眸底翻涌着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焦灼、痛楚,还有一丝近乎暴戾的狠厉,“咬住这个。
”他将一卷干净的软布塞入她口中。安宁闭上眼,齿关深深陷入软布。下一刻,
剧痛排山倒海般袭来!冰冷的刀锋划开皮肉,精准地剥离箭簇周围的腐肉,寻找倒钩的位置。
每一次触碰都如同刮骨,痛得她浑身痉挛,眼前阵阵发黑,只能死死咬住口中的布卷,
发出压抑的呜咽。汗水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混着生理性的泪水,滴在冰冷的兽皮上。
隔着朦胧的泪眼和蒸腾的水汽,云母屏风上那道模糊却挺拔的身影,
成了她对抗无边痛楚的唯一支点。她看到他紧绷的下颌线条,
看到他因用力而微微颤抖的手臂轮廓,看到他额角滚落的汗珠砸在屏风边缘,
晕开一小片湿痕。“找到了!”他低喝一声,手中匕首猛地一挑!“呃——!
”安宁身体剧颤,一股滚烫的血液伴随着彻底脱离的箭簇喷溅而出,
有几滴甚至溅在了云母屏风上,像几朵骤然绽放的赤梅。剧痛之后是短暂的麻木。
萧长卿迅速以金针封住她几处大穴,减缓毒血上行。他动作快如闪电,用烈酒冲洗伤口,
再敷上厚厚一层散发着奇寒之气的墨绿色药膏。那药膏一接触皮肉,
刺骨的寒意瞬间压下了灼烧感,带来一丝诡异的舒缓。“这是…九死还魂草?
”安宁虚弱地吐出染血的软布,声音嘶哑。萧长卿没有回答,
只是取过旁边温泉水浸湿的软巾,极其轻柔地擦拭她脸上和颈项的冷汗与血污。
他的指尖带着薄茧,触碰到她冰凉的皮肤时,带着一种近乎战栗的克制。
温热的巾帕拂过她紧闭的眼睑,拭去残留的泪痕,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一件稀世珍宝。
“毒已入血,需引温泉药浴拔毒。”他声音低沉,避开了她的视线,
目光落在她染血的衣襟上,喉结不易察觉地滚动了一下,“得罪了。”安宁还未反应过来,
便觉身上一凉。他竟用匕首划开了她伤口周围的衣料,露出小片莹白的肩头和锁骨,
以及那狰狞的伤口。她身体瞬间僵硬,下意识地想蜷缩,
却被他有力的手掌按住未受伤的右肩。“别动。”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沙哑。随即,
一件宽大干燥的素白中衣覆盖在她身上,掩住了那片春光。他俯身,隔着衣物,
小心翼翼地避开伤口,将她打横抱起。身体骤然悬空,安宁下意识地揪紧了他胸前的衣襟。
隔着薄薄的衣料,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下急促而有力的心跳,如同密集的战鼓,
敲击着她的掌心。这沉稳而剧烈的搏动,与她因失血和虚弱而显得飘忽的心跳交织在一起,
在寂静的洞窟里,隔着那层薄薄的云母屏风,仿佛被无限放大。
噗通…噗通…噗通…她甚至能感觉到他手臂肌肉的紧绷,和他颈侧皮肤传来的灼热温度。
他抱着她,一步步踏入温热的泉水。温热的泉水瞬间包裹了冰冷的身体,
带来一种奇异的慰藉。萧长卿让她靠坐在池边光滑的岩石上,让泉水刚好没过她受伤的肩头。
他将准备好的几味散发着奇异香气的草药投入泉中,墨绿色的汁液迅速晕开。
他则退到云母屏风后,只留下一道沉默而挺拔的剪影。“两个时辰。
”屏风后传来他略显沉闷的声音,“我在这里守着。”洞窟内只剩下潺潺的水声,
草药的清香,以及透过那半透明的云母屏风,
彼此都能感受到的、无法言说的紧张和一种悄然滋生的暖昧。安宁浸泡在温暖的药泉里,
肩头的剧痛在药力和水温的作用下渐渐舒缓,但另一种陌生的悸动却在心口悄然滋生。
她看着屏风后那个模糊的身影,他抱膝坐着,侧脸的轮廓在光影中显得格外深邃而孤寂。
刚才他指尖的颤抖,他怀抱的温度,
还有那隔着屏风也清晰可闻的心跳…都像投入心湖的石子,漾开层层涟漪。
萧长卿靠在冰凉的洞壁上,闭着眼,但眼前挥之不去的,是匕首划开她衣襟时,
那片惊心动魄的白皙,是她痛极时眼角滑落的泪珠,更是她虚弱地揪紧他衣襟时,
那微凉指尖带来的、几乎要灼穿他心脏的触感。屏风另一侧细微的水声,
如同羽毛般搔刮着他的神经,让那擂鼓般的心跳久久无法平息。
氤氲的水汽在云母屏风上凝结成细小的水珠,缓缓滑落,像无声的泪。屏风内外,
两颗心在剧痛、恐惧与某种陌生的悸动中,隔着朦胧的介质,悄然靠近,却又壁垒分明。
只有那如鼓的心跳声,在温热的泉水与寂静的洞窟间。
5密道疑云洞窟暗河的水声在石壁间回响。安宁裹着萧长卿的银狐氅蹲在岔路口,
火折子的微光映着石壁上斑驳的青苔。七日前温泉疗伤时发现的暗流甬道,
小说《碎玉倾山河》 碎玉倾山河精选章节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