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野丫头差点上不了镜头林小芽天没亮就摸黑上了后山。竹篓撞着膝盖,里面装着捡来的塑料瓶、破铁皮,丁零当啷响。她攥着衣兜里的冰糖块,是奶奶半夜偷偷塞的——节目组说要拍“懂事孩子”,奶奶说甜着点,镜头
这本小说被换的野丫头,成了顾少心尖宠林小芽顾景川整个故事就像电影一样,一个个画面构建了整个作品。故事很美好,看了意犹未尽!小说精彩节选”她夹了块鳕鱼放在小芽碟里,“我们家景川胃不好,你以后……”“妈。”顾景川打断她,……
第1章野丫头差点上不了镜头林小芽天没亮就摸黑上了后山。竹篓撞着膝盖,
里面装着捡来的塑料瓶、破铁皮,丁零当啷响。她攥着衣兜里的冰糖块,
是奶奶半夜偷偷塞的——节目组说要拍“懂事孩子”,奶奶说甜着点,镜头里的小芽才好看。
村口老槐树下,她等了三个钟头。晨雾散了又聚,终于等来那辆蓝白条纹的节目组大巴。
车门“吱呀”开,下来的不是举着话筒的导演,是穿白裙子的周若晴。“野丫头也配?
”周若晴歪头笑,新皮鞋尖碾过林小芽磨破的布鞋,“我外婆说,镇里要捧知根知底的孩子。
”林小芽往后退,后腰撞在树干上。节目组王导搓着手过来,声音比蚊子还小:“林同学,
是镇里领导的意思......”竹篓“哐当”落地。塑料瓶滚了一地,她蹲下去捡,
指甲缝里嵌着泥。周若晴的白裙子扫过她发顶,像片冷硬的云。“小芽?
”奶奶的声音从村口飘来。林小芽猛地站起来,把冰糖块塞进嘴里。甜得发苦,
她冲奶奶挥挥手:“我去后山采药!”转身往山里跑,眼泪砸在土路上,很快被晒成盐粒。
老槐树下的柴胡长得旺。林小芽蹲下去,指尖刚碰到叶子,
爷爷的声音突然在脑子里响:“这草秆子直,叶儿尖,煮水治风寒。
”她愣了愣——爷爷走了三年,这是头回记起他教草药的话。她摘了半篓柴胡,
竹篓底还压着两个塑料瓶。路过山涧时掬把水洗脸,镜里的小姑娘眼睛红得像山里的野果子。
奶奶在门口等她。拐杖戳着青石板,“咔嗒咔嗒”。林小芽刚跨进门,就被拽到灶台边。
两个水煮蛋搁在粗瓷碗里,还冒着热气。“芽芽最乖,”奶奶摸她头发,手背上全是老年斑,
“奶奶今天去张婶家借了鸡蛋,补补脑子。”林小芽咬着蛋,蛋黄噎在喉咙里。
她把换角的事咽下去,说:“节目组说明天还来拍日常,我帮张叔家摘花椒能赚十块。
”奶奶笑了,眼角的皱纹堆成小沟:“我芽芽有本事。”夜里,林小芽趴在炕边写日记。
本子是去年捡的,前半本写着数学题,她翻到最后几页,铅笔尖戳破纸:“八月十五前,
要攒够修屋顶的钱。奶奶的被子又潮了。“窗外传来汽车声。她扒着窗缝看,
一辆黑车停在村头。下来个高瘦少年,白T恤被风吹得鼓起来,像片云。
旁边戴墨镜的男人举着相机,镜头闪了闪。“顾景川。”少年声音像冰碴子,“来体验生活。
”林小芽手一抖,铅笔断了。这个名字她听说过——《梦想交换》的城里少爷,父母离婚,
脾气冷得能冻死人。第二天鸡叫头遍,林小芽背着竹篓去溪边洗衣服。路过半山腰时,
听见树底下有动静。她踮脚看,顾景川靠在石头上,额头烫得能煮鸡蛋。“发烧了。
”她脱口而出。顾景川眼皮抬了抬,没说话。林小芽蹲下去,从竹篓里翻出柴胡。
山泉水在石头上烧得“咕嘟”响,她吹了吹碗沿,递过去:“喝这个。
”顾景川盯着碗里的棕黄水,没接。林小芽把碗塞他手里:“我爷爷是赤脚医生,他说能治。
”水喝到一半,顾景川突然说:“你昨天在村口。”林小芽没说话,低头搓洗奶奶的破袜子。
“他们换了人。”顾景川声音低,像山风刮过草叶,“我知道。”林小芽手指绞着袜子,
指甲缝里全是皂角沫。等她抬头,顾景川已经把碗喝空了。他盯着她的竹篓,
里面躺着半干的柴胡,还有两个磨得发亮的塑料瓶。“你住哪?”顾景川站起来,有点晃。
林小芽指了指山脚下:“最破的那间土房。”顾景川没再说话,转身往村里走。
林小芽背起竹篓,走了两步又回头。他站在老槐树下,仰头看那排歪歪扭扭的土房,
墨镜滑到鼻尖,露出双漆黑的眼睛。当天傍晚,村主任领着顾景川在村里转。
林小芽躲在菜地里拔草,听见村主任赔笑:“顾少爷,周镇长外孙女家宽敞,
您住那多舒坦......”“不用。”顾景川声音淡淡的,“我看老屋隔壁那间废弃房,
能住。”林小芽手里的菜苗“啪”地断了。风掀起她的旧布衫,
她望着那间漏雨的破房子——离她家土房,只隔了半条石板路。第2章少爷跟我抢饭吃?
顾景川住进废弃房的第三天,节目组助理端着保温桶来敲他门。林小芽蹲在灶前添柴,
听见铁门“吱呀”一声,少年声音像浸了凉水:“不用,我自己解决。
”她偷偷瞄过去——顾景川倚着门框,白T恤下摆沾了泥,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玉米饼。
助理张了张嘴,被他冷淡眼神堵回去,拎着保温桶走了。从那天起,
林小芽发现顾景川总在傍晚出现在她家厨房窗外。他背着手,脚尖碾着地上的碎砖,
像只偷腥的猫。第一次她数到第三回影子晃过,第二次他在篱笆外站了整支烟的功夫。
“要喝就喝,不喝我喂鸡。”林小芽舀了碗杂粮粥,故意往窗台上一墩。
粥里浮着金黄的南瓜丁,热气糊住她眼睫。顾景川脚步顿住,喉结动了动。
他走过来时鞋跟蹭着石板,发出细碎的响。接过碗时指尖碰到她手背,凉得像山涧的水。
“甜的?”他喝了一口,眉梢微挑。“野蜂蜜。”林小芽低头搅灶里的柴火,
火星子噼啪溅出来,“后山崖边采的,不花钱。”顾景川没再说话。但第二天傍晚,
他抱着一捆干柴堆在她家门口。林小芽蹲在台阶上择菜,看他衬衫后背洇出深色汗渍,
喉结随着喘气上下动。“劈柴。”他简短说,转身往废弃房走。走两步又停住,
“你奶奶的煤炉,该换了。”林小芽捏着菜梗的手紧了紧。煤炉是奶奶捡的破铜烂铁焊的,
去年冬天总漏烟。她抬头时,顾景川已经走远了,只留个挺拔的背影,
像棵长在岩缝里的松树。陈默是第五天来的。开着辆亮蓝色跑车“吱”地停在村口,
举着手机冲顾景川喊:“祖宗!你妈说你要是敢在这当野人,就断你信用卡!
“顾景川正在井边打水,竹桶“咚”地砸进井里。他擦了把脸上的水,
瞥陈默一眼:“断就断。”陈默举着手机的手僵住。镜头里顾景川裤脚沾着泥,
胳膊上还挂着被柴枝划破的红痕,正弯腰把两桶水往林小芽家挑。他鬼使神差跟过去,
拍下顾景川抡起斧头劈柴的样子——汗水顺着下巴滴在青石板上,肌肉在白T恤下绷成线条,
连斧头磕到石头迸出的火星都拍得清楚。视频发出去时陈默没当回事,结果半夜被手机震醒。
评论区炸了:“这才是交换生活该有的样子!”“看少爷劈柴我能看一百遍!
”点赞数像滚雪球似的往上窜,把周若晴直播间的“乖乖帮外婆择菜”视频压在底下。
周若晴的哭声是从镇长家传出来的。林小芽蹲在菜地里拔草,
听见她带着哭腔说:“妈妈你看,
他们都夸那个野丫头......”转头又甜腻腻跟镜头笑,“芽芽妹妹好厉害,
我要向她学习~”当晚林小芽去河边洗草药,撞见周若晴把空调外机往屋里搬。
镇长外婆皱着眉:“这深山里装什么空调......”“外婆你不懂!
”周若晴涂着草莓色的指甲戳手机,“那些网友就爱装可怜,我白天被蚊子咬得满腿包,
晚上不用蚊香怎么睡?”她瞥见林小芽,哼了声,“你盯着看什么?再蹭热度,
信不信我让节目组把你赶出去?“林小芽没说话,把竹篓里的艾草往怀里拢了拢。
晚上她在奶奶床头点了盏小陶灯,艾草混着薄荷的清香漫开。
奶奶摸着她被蚊子咬肿的手背:“芽芽又把蚊香让给我了?”“我不怕咬。
”林小芽给奶奶揉腿,“再说,我有办法。”顾景川来得更勤了。
他总蹲在林小芽的小菜园里,指着开蓝花的草问:“这什么?”“马兰头,能止血。
”林小芽拔了棵,在手里搓出绿汁,“上次你劈柴划到手,擦这个好得快。”“那棵?
”他又指。“夏枯草,退火的。”她顿了顿,“奶奶总说我小时候发烧,喝这个比药管用。
”顾景川盯着她眼睛。她每次回答前都会抿抿嘴,像在确认什么。
他故意问:“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瞎猜的。”林小芽低头扒拉土,指甲缝里全是黑泥,
“村里老人教的。”顾景川没再追问。但他开始往兜里塞小本子,把她说的每样草都画下来,
旁边标着功效。林小芽偷瞄过一回,见他字迹工整得像印刷体,连叶子的锯齿都画得清楚。
暴雨是在半夜来的。林小芽被“滴答”声惊醒,抬头见屋顶漏下的水正砸在奶奶枕头边。
奶奶蜷成一团,腿伤疼得直抽气:“芽芽,盆......”林小芽抄起塑料盆接水,
雨水顺着她发梢往下淌。她咬着牙爬上屋顶,瓦片滑得像涂了油。刚掀开头顶漏雨的那片,
身后突然响起动静——顾景川举着梯子,雨水顺着他额发往下流,衬衫贴在背上。“扶稳。
”他声音盖过雨声,手牢牢攥住梯子。林小芽换瓦片时,雨水灌进她领口。她低头,
看见顾景川仰头看她,眼睛亮得像两颗星。“你为什么不哭?”他突然问。
林小芽抹了把脸上的水:“哭没用,奶奶还要靠我。”顾景川没说话。
他伸手接住她递下来的碎瓦片,指腹擦过她被雨水泡得发白的指尖。那天后,
“暴雨中的女孩”上了热搜。网友扒出她给顾景川送粥的视频、教他认草药的片段,
连陈默拍的劈柴视频都被翻出来。弹幕刷得屏幕发颤:“小芽的笑太治愈了!
”“这才是我们想看的真实生活!”但节目组李姐的电话是在第二天晌午打来的。
林小芽蹲在门槛上晒草药,听见她对着手机皱眉:“什么?中期总结会提前?
“风掀起李姐的工作牌,在太阳下晃出一道银光。林小芽望着那光,
突然想起周若晴昨天躲在树后说的话:“节目组要主推我,野丫头蹦跶不了几天。
”第3章热搜上的野丫头中期总结会设在村委会活动室。李姐捏着话筒,
指甲盖涂得鲜红:“经节目组讨论,中期主推选手定为周若晴。”她扫了眼台下,
“理由很简单——形象好,配合度高。”林小芽缩在靠墙的木凳上。她今早替奶奶换了药,
腕子被药罐边沿蹭出道红痕,此刻正**辣地疼。周若晴坐在第一排,发梢沾着香水味,
扭头冲她笑,像只开屏的雀儿。“等一下。”顾景川突然站起来。他穿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
是林小芽奶奶连夜给他改的,“你们看不见观众的反馈?”他掏出手机,
屏幕亮得刺眼:“第一条热评:’林小芽才是真正值得被关注的人。
‘第二条:’她不是演员,她是生活本身。’第三条......“林小芽攥紧衣角。
她能听见自己心跳声,像敲在空水缸里。顾景川的手指扫过屏幕,每读一条,
周若晴的脸就白一分。“够了。”李姐皱眉,“顾少,这是节目组的专业判断。
”“那我帮你们专业。”顾景川突然抓住林小芽的手腕,把她拽到台前。林小芽想挣开,
却被他扣得更紧。他盯着她腕上的红痕,声音沉下来:“她昨天替奶奶换药擦伤的,没哭。
暴雨天爬屋顶漏雨,没哭。被换了名额那天,也没哭。“他低头看她,”你总是这样,
明明受伤也不吭声。“林小芽眼眶热得发涨。她想起奶奶常说,眼泪要留给值得的人。
可此刻顾景川的拇指正轻轻蹭过她的伤,像在揉一团要化的雪。她吸了吸鼻子:“习惯了。
”周若晴在后台摔了个搪瓷杯。杯身裂成两半,糖块滚了一地。
她攥着手机打给外婆:“外婆,他们欺负我!
那个野丫头......“电话那头传来镇长的咳嗽声:“若晴,别闹。
”李姐的手机在这时震动。她看了眼来电显示,背过身接:“总部说什么?热度?
“她捏着话筒的手慢慢松了,”明白了,调整主推方向。“周若晴的直播按原计划进行。
她穿着蓬蓬裙,蹲在菜地里摆拍,嘴角扯出标准笑容:“大家看,
这是我今天摘的番茄......”弹幕刷得比暴雨还急:“假笑太明显了吧?
”“对比小芽,这才是演的!”“心疼顾少,和这种人交换真倒霉。”周若晴盯着手机,
睫毛上挂着泪,仍强撑着笑:“番茄......很甜的。”顾景川找到李姐时,
她正对着电脑揉太阳穴。“我要申请长期交换。”他说,“带林小芽回家。
”李姐抬头:“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你父母那边......”“我知道。
”顾景川打断她,“后果我承担。”他推开门时,林小芽正蹲在院子里晒草药。
竹匾里铺着柴胡、夏枯草,还有几株马兰头。她弯腰整理时,碎发落在颈后,
被风掀起又落下。“在想什么?”林小芽察觉到动静,抬头问。顾景川走过去,蹲在她旁边。
他指尖碰了碰一株夏枯草:“在想,如果你愿意的话,以后我陪你一起。”林小芽愣住。
风掀起她的旧布衫衣角,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领口。她低头拨弄草药,
声音轻得像片叶子:“那......你得先学会种菜。”顾景川笑了。
他伸手帮她把碎发别到耳后,指腹擦过她发烫的耳垂:“明天就学。
”不知哪里传来一声猫叫,惊飞了树梢上的麻雀。林小芽的竹匾边,一株马兰头轻轻摇晃。
热搜在这时悄然更新:“原来,真心最动人。”李姐看着电脑上突然暴涨的热度,
又看了眼顾景川留在桌上的长期交换申请,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
她听见外面传来两人的笑声,夹杂着菜苗破土的轻响——而此刻,
节目组总部的电话正第三次响起。第4章少爷,你家祖坟在这儿?
李姐把林小芽叫到节目组临时搭的帐篷里时,手里正捏着顾景川的长期交换申请。
“知道顾家是什么背景吗?”她把申请拍在折叠桌上,“顾氏集团旗下三十七个子公司,
顾景川是嫡长孙。你跟他交换,是去当节目效果,不是真能进豪门。
“林小芽低头盯着自己磨破的鞋尖,手指把蓝布衫衣角绞成皱团。奶奶昨天咳得整宿没睡,
她摸黑去后山挖了半袋野百合根,熬了润肺的汤——这是她能想到最实在的“豪门”。
“我不图什么。”她声音轻得像飘在帐篷缝里的灰尘,“就想奶奶能安心喝药,
不用再把鸡蛋藏在瓦罐底。”李姐叹了口气,伸手想拍她肩膀,又缩了回去。
帐篷外传来周若晴的尖叫,说直播镜头拍脏了她的蕾**。那天夜里,
林小芽翻出了爷爷的旧木箱。箱子在土炕底下压了八年,掀开时扬起的灰尘呛得她直咳嗽。
最底下有本磨秃了边角的日记本,蓝布封面还留着爷爷常摸的油光。翻到最后一页,
一张照片“啪嗒”掉在她腿上。照片泛黄得厉害,穿白大褂的年轻人站在破砖房门口,
背后挂着“清水镇诊所”的木牌。他笑得眼睛弯成月牙,
怀里抱着个穿补丁裤的小娃娃——那是五岁的林小芽。照片背面的字已经发脆,
用蓝黑钢笔写着:“顾明远赠予林老弟,共济苍生。”林小芽的指甲掐进掌心。
爷爷总说自己年轻时是“走方郎中”,可从没提过顾明远这个名字。
昨晚她梦见爷爷坐在老槐树下,手里摇着铜铃,一遍一遍念:“明远,明远。
”第二天顾景川来喊她采药时,她把照片塞进贴身口袋。“今天去鹰嘴崖。”他背着竹篓,
登山靴踩过露水打湿的草叶,“听陈默说那边长着野天麻。”林小芽跟着他往山坳里走。
他走得很慢,特意避开她常崴脚的碎石堆。路过老坟场时,
她的脚步突然顿住——荒草里歪着块青石碑,碑面被苔藓盖住大半,
只露出“顾明远之墓”五个字。“这不可能。”她蹲下身,用指甲刮开苔藓。
碑底刻着生卒年,比爷爷去世还早三年。顾景川的登山杖“当啷”掉在地上。
他从未听家人提过这位叔父,只知道族谱里有个“顾明远”的名字,旁注“早夭”。
可眼前的墓碑足有半人高,碑座还刻着“悬壶济世”的浮雕。林小芽轻轻拂去碑上落叶。
风突然大起来,吹得她眼眶发酸。模糊的记忆涌上来:爷爷坐在灶前熬药,
嘴里哼着跑调的歌谣;炕头墙上挂过一张照片,
后来被奶奶偷偷收进箱子;还有每次她偷摘邻居家枣子,爷爷总摸着她脑袋说:“芽芽,
做人得有良心。”她从脖子上摘下铜铃。那是爷爷临终前塞给她的,说“遇到难处,
摇一摇”。此刻她把铜铃系在碑前的酸枣枝上,风一吹,“叮铃”响得清脆。
当晚林小芽就发起烧来。顾景川守在她土炕边,手背上沾着她擦汗的湿毛巾。
她烧得迷迷糊糊,嘴里反复念“顾明远”“爷爷”。他翻出她枕头下的旧书,
想找退烧的草药方,一张泛黄的处方笺“刷”地掉出来。处方笺边缘有焦痕,
字迹却清晰:“柴胡三钱,黄芩二钱,生姜三片——明远兄指正。
”顾景川的呼吸突然粗重起来。顾家老宅书房墙上挂着幅遗书,是他太爷爷的笔迹,
末尾落款正是“顾明远”。他攥着处方笺,指节发白。窗外虫鸣渐歇,他摸出手机,
屏幕亮光照得他眼底泛红。手指悬在母亲的号码上,迟迟没按下去。
林小芽在梦里又听见铜铃响。那声音越来越近,混着顾景川低低的“别怕”,慢慢沉入黑暗。
而顾景川的手机屏幕,在凌晨两点十七分,终于亮起通话界面。
第5章被曝光的童年合照顾景川的手机在凌晨两点十七分亮起通话界面时,
指腹在“母亲”两个字上蹭了三次。第一声铃响没接,第二声刚“喂”出口,
他就听见顾母冷淡的尾音:“小川?”“妈,顾明远是谁?”他攥着处方笺的手青筋凸起,
“老宅遗书是他写的,林小芽爷爷的墓碑......”“那是你叔父的私事。
”顾母打断他,声音突然冷下来,“别管。”“嘟”的挂断音刺得他耳膜发疼。
顾景川盯着手机屏幕,后槽牙咬得咯咯响。他想起十二岁生日时,
父亲指着族谱上“顾明远”三个字说“早夭的叔叔”,可林小芽家后山那座半人高的墓碑,
分明刻着“悬壶济世”的浮雕。凌晨三点,顾母在上海的公寓里扯松珍珠项链。
她按响内线:“王助理,立刻去老宅。二楼那个带锁的红木箱子,处理掉。“同一时间,
陈默抱着个落灰的木箱子蹲在民宿院儿里。他举着手机开直播:“家人们快看!
我在顾家老宅拍素材,这箱子藏在阁楼梁上,钥匙孔里还塞着蜘蛛网——““咔嗒”一声,
铜锁弹开。陈默扒拉着箱底,突然倒抽冷气:“我去!
这照片......”顾景川冲进来时,陈默正举着张黑白照片晃:“你俩小时候?
”照片边角卷翘,两个小团子蹲在山坡上。穿背带裤的小男孩攥着野花,
另一只手被扎羊角辫的小女孩牵着。背景是座青瓦白墙的老屋,
跟林小芽说的“爷爷旧宅”一模一样。“这是......”顾景川喉结滚动,
指尖碰了碰照片里小男孩的脸——那分明是他五岁时的模样。“林小芽!”他踹开林家院门,
惊得院里啄米的母鸡扑棱着乱飞。林小芽正给奶奶喂粥,被他撞得勺子“当啷”掉在碗里。
“这照片怎么回事?”顾景川把照片拍在炕沿,“你早认识我?
”林小芽擦了擦奶奶嘴角的粥,抬头时眼睛亮得像星子:“那时候你还不会说话。
”她从枕头下摸出个布包,抖开是串褪色的银铃铛,“你总揪我辫子,我就拿这个哄你。
”顾景川瞳孔骤缩——他床头柜最底层,确实压着个一模一样的银铃铛。“五岁那年,
顾家偷偷送你到西北养病。”林小芽掰着奶奶的手,声音轻得像风,“爷爷是你的主治大夫,
我天天带你来后山摘野菊。你总把花瓣塞我口袋,说’芽芽香‘。“她掀起裤脚,
小腿上有道淡粉色的疤:“你追蝴蝶摔的,我背你走了三里地找爷爷。
”陈默举着手机的手直抖。他原打算拍顾景川发火的样子,
结果录下林小芽说“你尿湿我新做的棉裤,奶奶骂我,你偷偷塞给我半块糖”时,
顾景川耳尖红得滴血。这段视频当晚就上了热搜。标题是陈默起的:《原来他们早就认识》。
评论区炸成一锅粥。“顾少看她的眼神哪是偶遇!分明是找了十年的人!
”“林小芽小时候就牵着他手,这才是真·青梅竹马!”周若晴在镇**大院儿里摔了手机。
屏幕裂成蜘蛛网,还停在热搜页面。她刚要捡,
外婆的电话打进来:“上面要重新评估林小芽的身份。你最近......消停点。
“顾母是坐最早一班飞机来的。她踩着细高跟踏进林家土屋时,林小芽正蹲在灶前添柴火。
“你怎么还活着?”顾母的声音发颤,比她在董事会上拍桌子时还轻。林小芽没抬头,
往灶里塞了把干玉米秆:“爷爷说要护着顾明远的侄子到成人。
”她从怀里掏出本磨破边的日记本,翻到夹着干枯野菊的那页,“他临终前让我保管这个。
”顾母接过本子,手在抖。泛黄的纸页上,林爷爷的字迹苍劲:“明远兄咳血不止,
拉着我手说‘替我看着阿川’。”箱子里的旧信件被陈默摊在桌上。顾母一页页翻,
眼泪砸在信纸上晕开墨痕——那是顾明远写给家人的信,每封都夹着西北的野花,
最后一封日期是林小芽爷爷墓碑上的“卒年”。“当年我以为......”顾母突然哽住,
抬头时眼尾细纹里全是泪,“以为你们都不在了。”林奶奶扶着门框咳嗽。顾母猛地站起来,
伸手要扶又缩回去,指甲掐进掌心。当晚,林小芽给奶奶擦完身,
透过窗户看见顾母蹲在院儿里。她抱着那只红木箱子,月光照得她发顶泛白。“奶奶,
顾阿姨在看星星。”林小芽给奶奶掖好被角。林奶奶拍拍她手背:“明早啊,
该有人来敲门了。”第6章回不去的家,离不开的人顾母在小镇住了三天。
她没住镇招待所,搬了张竹凳坐在林家院儿里,看林小芽给奶奶熬药,
看顾景川蹲在墙根儿修漏雨的屋檐。第三天晌午,林奶奶在躺椅上晒着太阳,她突然跪下去。
“当年我们收到顾明远坠崖的消息,以为他绝了后。”顾母膝盖压着青石板,
“您丈夫救了他侄子,我们却连句谢都没说。”林奶奶颤巍巍扶她:“老顾头走的时候,
就说别让小辈记仇。”她摸出个粗陶瓶塞给顾母,“小川手凉,这是野菊根熬的茶,
每天泡一盏。”顾母捏着陶瓶,指节发白。林小芽没跟顾母回顾家。她蹲在奶奶床头,
把节目组给的新棉被往老人怀里塞:“最后两集直播,我得守着您。
”顾景川靠在门框上擦铁锹,闻言把沾着泥的手在裤腿上蹭了蹭:“我留下。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顾景川成了村里最忙的人。他跟着老木匠学钉房梁,
指甲盖砸出紫血泡也不吭声;联系城里医院派了辆体检车,带着村民排队量血压,
轮到林奶奶时特意搬了小马扎;陈默拍他扛着水泥袋爬坡的视频,
配文“顾少的西北变形记”,点赞破两百万。村长是在体检车开走那天来的。
他拎着个褪色的蓝布包,塞给林小芽:“你爷爷当年当村医,救过三十七个娃。这是病例本,
还有......“他掏出封信,边角磨得发毛,”顾明远寄给你的。“林小芽拆开信。
泛黄的纸页上只有一行字:“小芽,愿你一生温暖。”她蹲在门槛上哭,顾景川没说话,
蹲下来和她并排,把自己的肩膀递过去。节目收官直播设在镇广场。
林小芽穿了顾景川买的白裙子,衬得脸更白。主持人举着话筒问:“如果能选,
你是想留在小镇,还是跟顾少走?”她望向观众席最前排——奶奶坐在轮椅上,
被顾母裹得像个粽子。“我想先看看外面的世界。”她声音轻,却像山涧泉水撞在石头上,
“然后回来建所学校,让山里娃不用走二十里路上学。”广场炸了。
村民们举着自制的应援牌喊“芽芽加油”,陈默举着手机冲镜头比耶,顾景川站在她身侧,
喉结动了动,把准备好的“我陪你”咽了回去。当晚,顾景川的长期交换申请批了。
顾母坐在林家炕头,摸着林奶奶的手说:“您要是嫌城里闷,随时让小芽接您去住。
”林奶奶笑着点头,摸出个红布包塞给顾母:“这是小芽种的花椒,给你们厨子。
”临行前夜,林小芽在奶奶床前跪了很久。老人摸她的头,
摸到发顶翘起的小卷毛:“去看看大世面,奶奶等你带图纸回来。”第二天清晨,
顾景川开着辆银灰色SUV停在院门口。林小芽背着奶奶塞的腌萝卜干,
最后看了眼土屋前的老槐树——枝桠上还挂着她小时候晾的玉米串。“上车。
”顾景川帮她系安全带,指尖碰到她手腕,凉得像山涧水。车开出镇子时,
林小芽从后窗望见奶奶坐在门口,顾母站在旁边扶着轮椅。她摸了摸兜里的信,
又摸了摸顾景川悄悄塞进来的水果糖。顾家别墅的铁门在黄昏时打开。
林小芽跟着顾景川往里走,水晶灯在头顶晃得她眼花。保姆递来拖鞋,她盯着毛绒绒的鞋尖,
半天没敢伸脚。顾景川回头,看见她攥着书包带的手在抖。他没说话,弯腰替她把拖鞋摆正,
指腹擦过她沾着泥土的脚踝。“别怕。”他说,声音轻得像风,“这也是你家。
”第7章少爷,你家后院有蛇!林小芽的脚趾在毛绒拖鞋里蜷成小团。水晶灯的光落下来,
把她沾着山路泥的鞋尖照得发亮。“这是客房。”顾景川推开门,门框上挂的铜铃叮铃一声。
她抬头,就看见床头柜上那盆七叶莲。深绿叶片油亮亮的,可鼻尖刚凑过去,
太阳穴就突突跳——奶奶说过,这花的气味像浸了**的布。“我挪到阳台好不好?
”她指了指花,“晒晒太阳长得旺。”顾景川没多想,帮她把花盆搬到落地窗台上。
林小芽等他走后,从书包里摸出皱巴巴的日记本,笔尖戳了戳纸页:“七叶莲,叶汁微毒,
久嗅致幻。”这晚她没睡踏实。后半夜听见窸窸窣窣的响动,趴在窗台上看,
月光里有道绿影子闪过。第二天五点,她就抱着竹编筐去花园。露水打湿裤脚时,
头顶忽然“呱呱”响——那只黑乌鸦在桂花树上转圈,翅膀扑棱得叶子往下掉。
林小芽蹲下来。泥地里有片半透明的皮,像谁撕碎的玻璃纸,还带着点温乎气。她捏起蛇蜕,
想起奶奶说过:“乌鸦绕圈叫,蛇在附近闹。”厨房里,她翻出保姆腌咸菜的坛子。
抓了把雄黄,又薅了把艾草,塞进奶奶缝的蓝布包里。出门时在门把手上挂了一个,
转身又给顾景川的房门挂了一个。“挂这个干嘛?”顾景川从楼梯上下来,
运动服还沾着晨跑的汗。林小芽把最后一个香囊系紧:“蚊子多。”他没追问,
低头时瞥见她手腕上的红绳——是昨夜在镇口小摊买的,摊主说能保平安。夜里十点,
陈默举着手机摸进花园。他本来想拍顾景川养的那只懒橘猫,
结果看见林小芽踮脚往门把手上挂东西。月光照在她发顶,翘起的小卷毛像团软乎乎的云。
“芽芽姐你干啥呢?”他举高手机。林小芽吓了一跳,布包“啪”掉在地上。
雄黄混着艾草的味道散出来,不远处的灌木丛突然“刷拉”一响,一条绿蛇窜进了草丛。
陈默手一抖,视频录了个全程。他盯着手机里的蛇影,后颈发凉:“这、这蛇是从哪来的?
”林小芽蹲下去捡布包:“可能迷路了。”第二天视频就上了热搜。
#林小芽深夜驱蛇术#的话题里,网友截了蛇窜动的画面:“这女孩是不是会和动物说话?
”“她挂的布包好神奇!”顾景川盯着手机里的视频,指节捏得发白。
他让王助理调了后院监控——凌晨两点十七分,沈清岚的身影闪进蛇房,手里攥着串钥匙。
早餐桌摆着刚烤的可颂。顾景川把蛇笼钥匙“啪”拍在桌上,牛奶杯在瓷盘上滑出半寸。
“谁喜欢养蛇?”他舀了勺燕麦粥,语气像雪山融水,“钥匙送你。
”沈清岚的银匙掉进咖啡杯,溅出的褐色液体在白桌布上晕开。她低头擦裙子,
指甲掐进掌心:“景川这是说什么胡话?”林小芽咬着煎蛋,
突然开口:“其实后院种点薄荷挺好。”她用筷子尖戳了戳自己的布包,“蛇不喜欢这味儿。
”顾母夹了块山药放进她碗里:“听小芽的,明天就让花匠换。”沈清岚的脸白了又红。
顾景川垂眼喝汤,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他手机里存着监控截图,正给律师发消息。
“对了小芽。”顾母擦了擦嘴,“下周去景川的学校报到。”她指了指客厅的礼盒,
“王助理买了新校服,你试试合不合身。”林小芽望着沙发上的礼盒。红丝带扎得整整齐齐,
可她摸了摸书包里的旧布包——那里面装着奶奶连夜缝的蓝布裙,针脚歪歪扭扭,
还沾着灶灰。窗外的乌鸦又“呱呱”叫了两声。她把最后一口粥喝完,碗底磕在瓷盘上,
发出清脆的响。第8章校门口的糖炒栗子林小芽转学那天,私立高中的校服挂在沙发上,
缎面在阳光下泛着冷白的光。她摸了摸书包里的蓝布裙,
针脚歪歪扭扭还沾着灶灰——奶奶昨晚在油灯下缝的,说“新学校要穿得精神”。
校门口停满轿车,女生们踩着小皮鞋,裙摆扫过大理石台阶。林小芽低头看自己的旧布鞋,
鞋尖沾着老家的黄土。有扎高马尾的女生经过时皱了皱眉:“这谁啊?穿得像个村姑。
”“我是苏婉,学生会主席。”甜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小芽抬头,
看见个穿白衬衫的女生,耳坠子在风里晃,“需要帮你熟悉校园吗?”“不用了。
”林小芽攥紧书包带,“我只想安静读书。”苏婉的笑僵了一瞬,
很快又甜起来:“那有需要随时找我哦。”她转身时,发梢扫过林小芽的手背,凉得像块玉。
下午放学,林小芽在校门口支起小铁锅。柴火“噼啪”响,糖炒栗子的香飘出去半条街。
她在纸箱上贴了张纸:“糖炒栗子,五元一份,收入捐建校基金。”“穷酸样还装大方。
”有女生路过时嘀咕。林小芽没抬头,用木铲翻着栗子,焦糖裹着壳“滋滋”冒油。
第二天体育课,苏婉站在跑道边。“林同学,”她指了指林小芽的旧运动鞋,
“你跑步姿势真奇怪,像老家的土鸡扑棱翅膀。”话音刚落,
苏婉自己“哎哟”一声——她高跟鞋卡进跑道缝隙,整个人歪向一边。“韧带拉伤。
”林小芽蹲下去,手指按了按苏婉脚踝肿胀处,“不能揉,得冰敷。
”她从书包里摸出个小瓶子,“这是我自己配的消肿喷雾,先喷。
”顾景川不知什么时候挤进来,手里攥着冰袋。他蹲在林小芽旁边,
冰袋裹着毛巾贴上苏婉脚踝:“她比医生还准。”苏婉咬着唇没说话,耳尖红得滴血。
周若晴是在市图书馆撞见林小芽的。她跟着外婆来开会,
路过高中时听见“糖炒栗子”的吆喝,抬头就看见那个曾经被自己抢了名额的野丫头。
“靠关系进的学,还勾引顾少。”她发的帖子配了张模糊的照片——林小芽低头炒栗子,
顾景川站在旁边。评论区瞬间炸了:“真茶”“小镇做题家套路”。林小芽刷到帖子时,
正往铁锅里加桂花蜜。她摸出手机,拍了张热气腾腾的栗子:“今日加料了,谢谢支持。
”配图发出去,评论区很快被“姐姐栗子超香”“我买了十份”刷屏。
校长张伯把林小芽叫到办公室。他推了推金丝眼镜:“同学间要注意影响,
摆摊的事……”“知道了。”林小芽点头。第二天,她把摊位搬到教学楼楼下。
铁锅支在梧桐树下,她边炒边喊:“老家柴火灶炒的,栗子芯儿都甜!
”数学老师路过买了一份:“比校门口蛋糕店的还香。
”英语老师举着栗子进教室:“今天听写全对的,奖励糖炒栗子。
”连校医都来问:“你那消肿喷雾还有吗?”张伯站在二楼窗户边往下看,
叹气:“由她去吧。”放学时,顾景川骑着自行车过来。
他从车筐里掏出两个油纸包:“我买了两份。”“不怕别人说?”林小芽接过,
指尖碰到他手背。“他们说什么不重要。”顾景川低头拨弄车铃铛,
“重要的是你有没有做错。”夕阳把两人影子拉得老长。
热搜悄然更新:“那个卖栗子的女孩,成了全校最暖风景。”图书馆闭馆时,
林小芽抱着本《中草药图谱》往回走。转角处,穿西装的男人正弯腰捡掉在地上的文件。
他抬头时,林小芽看见他眼角有道淡疤——和奶奶相册里,那个“下乡知青”的照片,
像极了。第9章你爸当年差点进棺材赵叔敲门时,林小芽正蹲在院角给奶奶晒陈皮。
竹匾里的陈皮泛着油亮的褐,被风掀起一角,她伸手按住,听见院门吱呀响。
来的是个年近六十的男人,身形清瘦,穿件洗得发白的蓝衬衫,袖口挽到小臂。
赵叔搓着手介绍:“小芽,这位是顾先生。”林小芽直起腰,
突然想起前日整理爷爷旧物时翻到的病例本。泛黄的纸页上,“顾某,
急性毒蘑菇中毒”几个字还清晰着,末尾歪歪扭扭签着“林茂春”。“顾先生?”她轻声问。
男人眼眶瞬间红了。他从西装内袋摸出个布包,
层层打开是张老照片——穿白大褂的林老爷子蹲在田埂边,旁边躺着个脸色青紫的年轻人,
正是眼前人年轻时的模样。“当年我跟着科考队进深山,误食毒菌。
要不是您爷爷用山慈菇、绿豆汤给我灌下去……”他喉结滚动,“我这条命,
是您爷爷捡回来的。”顾景川靠在门框上,手里还捏着方才帮小芽修竹匾的锤子。
他盯着父亲泛红的眼尾,忽然想起从小到大父亲的模样:西装革履坐在餐桌尽头,
问他月考排名时声音比冰还凉。此刻这个会掉眼泪的男人,倒像陌生人。“您爷爷总说,
要在镇西头建所小学。”顾父从公文包抽出份文件,“我联系了建筑队,地契也找好了。
钱我出,您看行吗?”林小芽手指发颤。奶奶说过,爷爷临终前攥着她的手,
说没能看着镇西头的破祠堂变成教室,是他最大的遗憾。“顾叔叔……”她声音发哽。
顾景川突然转身回屋。他听见自己心跳得厉害——原来父亲不是不会笑,不是不会软声说话,
只是这些年,他从未给过父亲机会。苏婉站在院外柳树后,手机屏幕亮着。
她拍下顾父递文件的画面,快速编辑消息:“沈姐,顾叔叔亲自来小镇找林小芽,
您说顾总知道吗?”对面秒回:“顾太太在准备下周末的家宴,你说该让谁作陪?
”苏婉勾起嘴角,把手机揣进帆布包。她上周在顾氏慈善晚会上见过顾景川,
他垂眸切牛排的样子,比她追了三年的校草还好看。顾家老宅的水晶灯晃得林小芽眼花。
她穿着顾景川让陈默送来的淡蓝连衣裙,裙角扫过波斯地毯,像踩在云里。顾母坐在主位,
银勺碰着骨瓷碗,叮的一声。“小芽是吧?听景川说你会认草药。
”她夹了块鳕鱼放在小芽碟里,“我们家景川胃不好,你以后……”“妈。”顾景川打断她,
“小芽今天是客人。”顾母笑了笑,继续喝汤。
倒是顾父一直给小芽递菜:“尝尝这个蟹粉狮子头,景川小时候最爱吃。”饭后,
顾父说要带小芽看花园。绕过月洞门,他从西装内袋摸出本旧日记本,封皮是磨旧的牛皮纸,
扉页写着“林茂春1993”。“这是我当年在医院陪护时记的。”他翻到某一页,
“你爷爷守了我三天三夜,说‘毒入心脉,得用柴胡引药,可这孩子家里穷,柴胡贵,
我去后山挖’。”林小芽凑近看,钢笔字力透纸背:“第七日,顾某醒了,
抓着我的手喊‘恩人’。我跟他说,医者救人不问出身,只问良心。”眼泪砸在纸页上,
晕开团蓝。顾父轻轻抽走日记本,从夹层抽出张照片——爷爷抱着小芽,那时候她才三岁,
坐在竹筐里啃野山楂。“我后来去过小镇三次。”他说,“第一次,
您奶奶说您爷爷走了;第二次,您在村口捡废品,
背着个比人还大的蛇皮袋;第三次……”他顿了顿,“是上周,
我看见您在直播里给景川熬姜汤,像极了您爷爷给我煎药的样子。”花园里起了风。
顾景川靠在廊柱上,看小芽仰头听父亲说话。她的发梢被风吹起,
和记忆里在小镇屋檐下晒草药的模样重叠。“后悔来城里吗?”他走过去,握住她微凉的手。
小芽摇头:“奶奶说,爷爷最盼着有人记得他。现在顾叔叔记得,
你也记得……”“我记得的不止这个。”顾景川拇指蹭过她手背,
“记得你给我找柴胡时摔破的膝盖,记得你偷偷塞给奶奶的糖纸,
记得你说‘我想让奶奶住上不漏雨的房子’。”远处钟楼敲响十点。小芽手机震动,
陈默发来了截图——热搜第一:#顾少牵手小镇姑娘暮色花园好甜#。
顾母站在二楼落地窗前,手里攥着沈清岚刚发来的照片。照片里,
顾父正把那本旧日记递给林小芽,两人的影子叠在爬满蔷薇的墙上,像幅老画。
她捏着相框的手发紧。相框里是二十年前的结婚照,那时的顾延之也是这样,
眼尾带着温软的笑——只是这笑,已经二十年没给过她了。“太太,需要让司机备车吗?
”女佣轻声问。顾母把照片塞进抽屉,指甲掐进掌心:“去书房。
”第10章你爸当年差点进棺材②顾母推开书房门时,顾延之正坐在红木茶台前。
她把沈清岚刚发的照片拍在檀木桌上,照片里顾延之与林小芽的影子叠在蔷薇墙上,
像根刺扎进眼睛:“你是不是忘了当年的事?顾明远害得顾家险些破产!
”顾延之倒了杯茶推过去:“当年是你没看**相。”他从抽屉里取出个泛黄的牛皮信封,
封皮上“致顾太太”的字迹已经褪色,“这是顾明远临终前托护士转交的信。
”顾母的手在发抖。拆开信封,信纸边缘泛着毛边,是二十年前的旧纸:“顾太太,
我擅自挪用您丈夫账户的钱给白血病患儿买药,是我不对。可那些孩子等不了三天审批,
我只能赌您丈夫会理解医者的良心……若因此让顾家受损,我以命相抵。”信纸飘落。
顾母想起二十年前那个暴雨夜,她冲进医院质问浑身是血的顾延之,
质问他为何把救命钱给个陌生老中医。原来顾延之不是背叛,
是替人顶了挪用公款的罪名——而那个被她恨了二十年的顾明远,早就用生命谢了罪。
“当年你说要离婚。”顾延之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我没解释,是觉得你若信我,
何须解释;若不信,解释无用。”门外,林小芽攥着衣角。她本想给顾母送杯蜂蜜水,
却听见了整段对话。她轻轻敲门。顾母慌忙抹了把脸,抓起信纸塞进信封。“顾阿姨。
”林小芽把爷爷的日记本放在桌上,“我爷爷说,真正的善良不是图回报,
而是坚持做对的事。”她指尖抚过日记本上“林茂春1993”的字迹,“他救顾叔叔时,
没想过顾家会找他孙女。”顾母翻开日记。第一页是“今日收徒,小徒名小芽,
取‘野火烧不尽’之意”;中间夹着张糖纸,
是小芽塞给奶奶的那种;最后一页写着“愿小芽永远相信,人间值得”。
“你比我想的更像你爷爷。”顾母声音哑了,指尖碰了碰糖纸,“他字写得真好看。
”沈清岚是在这时推门进来的。她端着参茶,目光扫过桌上的日记本,笑意没变:“太太,
林**在城里住不惯,不如让司机送她回小镇?”“她来了,就别想着赶她走。
”顾母把日记本推回林小芽怀里,“小芽,明天让王助理带你去挑新床品。
”沈清岚的指甲掐进掌心。她盯着林小芽泛红的眼尾,
忽然想起顾延之今早让她整理的旧城区建筑资料——那片地,顾家要捐给小镇建中医院。
顾景川是在旧城区老茶馆找到顾延之的。父亲正蹲在青石板路上,
用树枝在地上画图纸:“这里建门诊楼,那边留片竹林,像你小芽爷爷的药园。”“爸。
”顾景川蹲下来,“你怎么突然想建医院?”顾延之笑了:“你爷爷当年总说,
医者仁心要扎根土地。我欠顾明远的,该还在他孙女长大的地方。
”他用树枝戳了戳图纸中央,“对了,你喜欢她吧?”顾景川愣住。
他想起在小镇屋檐下晒草药的小芽,想起她摔破膝盖还笑着递柴胡,
想起她偷偷把糖塞给奶奶时发亮的眼睛。他点头:“喜欢。”“那就好好对她。
”顾延之拍了拍他肩膀,“别让她像我一样,错过太多。
”林小芽是在图书馆整理捐赠书籍时收到那条信息的。屏幕亮起,
匿名号码发来:“谢谢你让我重新认识顾明远。”她盯着手机笑了。猜是顾母,
回了条:“他也希望你们一家能好好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发梢,风掀起书页,
露出里面夹着的野山楂干——是顾景川今早塞进她书包的。热搜又更新了。
陈默发消息时笑得打鸣:“#顾家三口同框久违温馨#爆了!你和顾少在花园牵手的视频,
播放量破两亿!”林小芽刚要回,赵叔拎着个铁皮箱进来了。“小芽,
这是老爷让我从老宅翻出来的老照片。”他掀开箱盖,
泛黄的照片里有顾延之穿病号服的模样,有爷爷在药园采药的背影——最底下一张,
林茂春和个穿白大褂的男人并肩站着,男人胸前的工牌写着“顾明远”。林小芽愣住。
她想起爷爷常说的“当年在医院遇到个傻小子”,原来那个傻小子,叫顾明远。
第11章你爸当年差点进棺材③赵叔的铁皮箱“咔嗒”一声掀开时,
林小芽正踮脚往书架顶层放书。泛黄的照片像被风吹散的记忆,
最上面一张是顾延之穿着病号服,苍白着脸却笑得灿烂——旁边站着个穿蓝布衫的老头,
正往他手里塞药丸子。林小芽手指发颤,那是爷爷。“最底下那张。”赵叔推了推眼镜,
“老爷说您看了就明白。”最底下那张照片边角卷翘,三个男人站在山野间。
中间穿白大褂的是顾明远,左边蓝布衫的是爷爷,
右边穿工装的青年眉眼像顾景川——是年轻时的顾延之。三人怀里都抱着药草,
背后是漫山遍野的野菊花。照片背面用钢笔写着:“兄弟同行,共济天下。
”“原来爷爷常说的‘傻小子’……”林小芽喉咙发紧,“是顾叔叔和顾老先生。
”顾延之是在次日清晨敲开她房门的。他手里拎着公文包,额前沾了点碎发:“小芽,
我想去趟西北。建校选址得实地看看。”林小芽攥紧照片:“我跟您一起。
”顾延之点头:“景川也去。他说要给你当向导。”小镇的槐树还在抽新芽。
顾延之的越野车刚拐进村口,就被围了个严实。“是顾先生!”“林老先生的故人!
”村长挤到最前面,手里攥着张泛黄的地图:“当年林先生带着我们种草药,
说要给娃们建学校。您看这三处——后山向阳坡、村东老晒场、小学旁边的荒地,都标好了。
”他指着地图上歪歪扭扭的红圈,“他走前还念叨,要是能有间大点的教室,
娃们就不用挤在漏雨的破庙里上课了。”林小芽接过地图,指腹蹭过红圈。爷爷的字迹,
和她药园木牌上的一模一样。旧屋的土炕下,林小芽翻出个破布包。
布包最底下是本硬壳笔记本,封皮磨得发毛,第一页写着“1998年春救治记录”。
她一页页翻,越翻越震惊——3月5日,王铁柱家小女儿高烧,
顾氏基金会送了退烧药;4月12日,李婶儿子摔断腿,顾氏医院免了手术费;5月7日,
张大爷咳血,顾明远教授亲自飞过来会诊……“爷爷。”林小芽把笔记本贴在胸口,
“您早把他们的好,都记下来了。”顾延之接过笔记本时,指节微微发抖。他翻开第一页,
看到最后一行小字:“顾氏三代,仁心未改。”“这是他留给顾家的最后一份礼物。
”林小芽说。顾延之合上本子:“我会让人做成电子档案,存进新学校的校史馆。
”顾景川是在镇小教室外红了眼的。课桌是木板钉的,桌面裂着缝,
孩子们用布条裹住桌腿防扎人。最前排扎羊角辫的小姑娘,
铅笔短得只能用食指和拇指捏着写,见他看过来,还歪头笑:“哥哥,我长大想当医生,
像林爷爷那样。”“为什么?”顾景川蹲下来。“林爷爷给我奶奶治过腿疼,
他说‘知识能救命’。”小姑娘举起课本,封皮上写着“赠顾氏教育基金”,
“要是学校能有大图书馆,我就能看更多医书了。”顾景川掏出手机,
给陈默发消息:“把你那个建筑师朋友电话发我。设计方案加图书馆、塑胶操场,
宿舍要带暖气——”他顿了顿,看小姑娘冻红的手,“再加个暖炉室。”林小芽站在门口,
看他低头和孩子们说话的模样。风掀起他额前的碎发,像极了那天在药园,
他蹲下来帮她捡柴胡时的样子。陈默的视频是在傍晚发的。画面里顾延之蹲在老晒场,
拿树枝和村长比划教学楼位置;顾景川趴在课桌上,
帮孩子们修坏了的铅笔盒;林小芽抱着笔记本,给围过来的村民念爷爷的救治记录。
配文是:“顾家长子亲自跑工地,这才叫传承。”评论区很快炸了。“顾氏这波我服,
真干实事!”“小芽的爷爷是英雄,她值得被全世界看见。”“沈清岚之前想赶人,
现在脸疼吗?”沈清岚是在第二天上午走的。她拖着行李箱站在顾宅玄关,
把辞职信递给王助理:“有些人,注定不属于这个圈子。”王助理没接:“太太说,
您要是想通了,随时可以回来。”沈清岚笑了笑,转身拉着箱子走了。
阳光透过玻璃照在她背上,影子越来越淡。夜色漫进小镇时,林小芽坐在顾景川车后座。
他开着车窗,风卷着槐花香灌进来。“明天去看小学新址?”顾景川问。“嗯。
”林小芽点头,“村长说,要在操场种一排野菊花,像照片里那样。”顾延之坐在副驾,
翻着从旧屋带回来的老物件——爷爷的药杵、磨坏的布鞋、写满药方的烟盒。
他摸出个牛皮纸袋,里面是爷爷的病历本,最后一页写着:“顾明远主刀,手术成功。
”“小芽。”顾延之说,“等学校建好,我想把这些东西整理成册。
”林小芽从后视镜看他:“给孩子们看?”“给他们看。”顾延之把纸袋抱在怀里,
“看仁心怎么生根,看善意怎么发芽。”车窗外,月亮爬上了槐树梢。
第12章你爸当年差点进棺材④顾延之把林老爷子的遗物装进玻璃展柜时,
林小芽正蹲在旁边翻旧烟盒。牛皮笔记本从烟盒底下滑出来时,
她指尖顿了顿——封皮上“未寄出”三个字,是爷爷的笔迹。信瓤发黄,
墨迹却清晰:“镇长夫人收礼单,1998年春。林家药铺揭发镇粮站贪腐那日,
您让老刘把账本沉了河。”林小芽攥紧信纸。爷爷的日记本里提过,
那年奶奶被推下田埂摔断腿,镇卫生所推脱说“没药”,是爷爷翻了三座山采来续断,
才没让奶奶瘸一辈子。“小芽?”顾延之递来药杵,“这个放最中间?
”她把信纸原样塞回本子,指尖在封皮上蹭了蹭:“赵叔说他下午来。
”赵叔的车停在老槐树下时,林小芽正给奶奶揉腿。车窗摇下,他探出头:“丫头,
你爷爷的老茶饼我还留着。”“赵叔。”林小芽从书包里掏出复印件,
“能帮我匿名寄给纪委吗?”赵叔接过纸,镜片后的眼睛突然发红:“你爷爷救我命那年,
我在工地摔断腿,是他背着我走二十里山路。这事儿,我跑。”建校启动仪式在晒场搭台。
林小芽系着红绸剪彩时,看见周若晴挤在人群最前面。小姑娘扎着和她同款的羊角辫,
镇长夫人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她立刻踮脚朝镜头挥手。“小芽同学。
”主持人把话筒递过来,“能说说此刻心情吗?”林小芽接过话筒。周若晴的目光像根刺,
扎得她后颈发烫。她想起那天在破教室,
周若晴把她的课本扔进泥坑:“野丫头也配看《本草纲目》?”“我想感谢很多人。
”她声音清亮,“感谢顾叔叔捐图书馆,感谢景川哥哥修课桌,
也感谢……”她看向周若晴的方向,“那些曾经误解我,但最终愿意听我说话的人。
”周若晴的笑僵在脸上。镜头扫过她涨红的脸时,
弹幕瞬间炸了:“她上次还骂小芽野丫头呢!
”“装什么乖啊这是”“镇长外孙女蹭热度实锤”。王助理的电话是在仪式结束后打来的。
顾景川接完就黑了脸,拉着林小芽钻进车里:“王助理翻到节目组赞助款流水,
有两笔进了镇长家账户。”“直接曝光?”林小芽捏着书包带。顾景川摸出手机,
陈默的对话框停在“视频已剪好”。他突然按灭屏幕:“李姐刚才找我,
说节目组要被骂塌了。”李姐的约见在镇口茶棚。她搓着手指,
口红褪成白渣:“那些钱是镇长逼的,我也没办法……你们要曝光,节目组就完了。
”林小芽看她眼角的细纹。上次在破教室,李姐偷偷塞给她半块巧克力:“别让周若晴看见。
”“我们不曝光。”她拽了拽顾景川的袖子,“但李姐要帮我们直播建校过程。
”顾景川挑眉:“直播你讲拍摄时的感动?”李姐愣了愣,
突然抹起眼泪:“我拍过小芽半夜去后山捡柴,拍过她给奶奶熬药手烫出泡……这些,
能播吗?”直播那天,李姐举着手机站在工地。镜头里,顾延之踩着泥坑量地基,
顾景川蹲在地上和孩子堆沙堡,林小芽举着喇叭喊:“搬砖的小朋友有糖吃!
幕刷成一片:“李姐哭了我也哭了”“原来节目组拍了这么多”“镇长家那点破事算什么”。
赵叔的消息是在直播结束时发来的:“匿名信受理了,纪委明天来。”林小芽松了口气。
她回屋翻爷爷的药方笔记时,听见窗外有脚步声。月光把影子投在门槛上,是周若晴。
小姑娘手里攥着张照片,边缘卷得发毛。林小芽认出那是爷爷的药园,照片里她蹲在地上,
爷爷弯腰教她认柴胡。“我……”周若晴吸了吸鼻子,“我也想学草药。”林小芽没说话。
风掀起她的衣角,吹得照片沙沙响。周若晴低头看照片,
指尖轻轻碰了碰照片里小丫头的发顶。热搜在凌晨更新:“她原谅了曾经伤害她的人”。
而周若晴攥着照片的手背上,还留着白天被镇长夫人掐的红印子。第13章少爷,
你家祖坟真的在这儿!周若晴是在第三天早上来的。她站在院门口,手里提着半袋山核桃,
指甲缝里沾着泥:“我帮你整理爷爷的东西吧。”林小芽没说话,侧身让她进了屋。
旧木箱里堆着晒干的艾草、缺角的药杵,还有一沓泛黄的药方。
周若晴蹲在地上翻到最底层时,木板“咔嗒”响了声——夹层里露出本蓝布账本。
她翻开第一页,
钢笔字力透纸背:“顾明远2003年5月12日野山参三株28000元”。
第二页更潦草:“汇款至××账户50万”,收款人名字被茶水洇得模糊,
只剩个“陈”字尾。周若晴指尖发抖。她摸出手机拍了照,刚要退出相册,
镇长夫人的语音弹出来:“你今天必须把林小芽的破事问清楚!”她咬了咬唇,
把照片发给了沈清岚——那个上周来镇里给顾母送文件时,塞给她巧克力的女人。
沈清岚是在深夜两点打开照片的。她盯着“顾明远”三个字,
突然想起顾母书房里那本锁着的旧相册。天没亮她就溜进顾家老宅,用铁丝挑开抽屉,
翻出一沓病历:死亡原因写着“多器官衰竭”,但病理报告最后一页被撕掉了半角,
露出“乌头碱中毒”的字样。她把病历拍了照,又将原件塞回抽屉最深处。刚直起腰,
身后传来动静。顾景川靠在门框上,手机屏幕亮着——是她进档案室的监控截图。
“沈姐这么晚查账?”他笑了笑,“我让人备份了**资料,包括你撕掉的半页。
”沈清岚的脸白了。顾景川没再理她。他开车载着林小芽去了村长家。
老木头门“吱呀”一声开,村长正蹲在院儿里剥玉米,看见顾景川手里的档案袋,
剥玉米的手停了。“顾明远不是病死的。”顾景川把资料拍在石桌上,“您当年替他收过信,
对吧?”村长的喉结动了动。他摸出旱烟袋,
火折子擦了三次才点着:“他查出来顾太太和陈老板挪用慈善基金,要去董事会说。
陈老板找人在他药里下了乌头……”他咳嗽着指向林小芽,“他临终前托我给你爷爷带话,
说‘老林,我对不住你’——他们是穿开裆裤的兄弟。”林小芽的手指攥紧了衣角。
她想起爷爷总对着老照片发呆,照片里两个穿蓝布衫的男孩勾着肩,
其中一个的眉眼和顾景川有三分像。顾家的风暴是在第二天下午爆发的。
顾父把病历拍在餐桌上,汤碗震得跳起来:“你到底瞒了多少年?”顾母的口红晕开了,
像道裂开的血线。她盯着病历上的“乌头碱”,突然笑了:“我要是说了,
顾家会被陈老板搞垮,景川会被当成弃子……”话音未落,眼泪砸在桌布上,
洇出个深褐色的坑。顾景川站在楼梯上往下看。他突然想起小时候,
母亲也是这样笑着替他系领带,说“你是顾家长子”。原来那些温柔里,
早埋着见不得光的刺。他走下楼,握住林小芽的手:“我们回小镇吧。”林小芽没说话,
只是轻轻回握。那晚她梦见了爷爷。老人坐在药园里,手里攥着半株柴胡:“小芽啊,
医者救得了身子,救不了贪心。”她醒时天刚蒙蒙亮,摸黑写了封信:“顾阿姨,
谢谢你让我知道爷爷有个疼他的兄弟。有些错,放下比攥着轻。”信塞进邮筒时,
陈默的消息弹出来:“热搜爆了,#顾景川公开站队林小芽#。”她没看评论。晨雾里,
院门口停着辆黑色轿车。司机下车,递来张烫金请帖:“顾老太太说,
想请林**明天去老宅喝杯茶。”第14章少爷,你奶奶要见我?
林小芽捏着烫金请帖站在院门口,指腹蹭过“顾老太太”几个字。顾景川从屋里跑出来时,
她正盯着邮筒发呆——那封给顾母的信还在邮筒里,邮票被晨露洇出浅蓝水痕。“我陪你去。
”他抓过她的手,掌心烫得吓人。林小芽抬头看他,
他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阴影:“老宅的门房养了三条罗威纳,你怕狗。
”她没说自己不怕。顾景川的车开得比平时慢三倍,
路过镇东头的槐树时还特意绕了个弯——那棵树昨天被雷劈了半拉枝桠,
他记得她上个月在树下捡过蝉蜕。老宅铁门开时,顾景川刚把车停稳。
穿黑西装的管家欠身:“顾少爷,老太太说要单独和林**说说话。”林小芽回头。
顾景川喉结动了动,把她的帆布包往她怀里塞了塞:“我在偏厅等你。
”他的手表蹭过她手腕,是她上周在旧物市场给他挑的二手表,
表盘上还留着她用红漆描的小太阳。客厅窗帘半拉着,阳光漏在檀木茶几上,
照见轮椅上的老人。顾老太太银发梳得一丝不乱,目光扫过来时,
林小芽突然想起奶奶看药书的模样——那种把人看透却又温柔的眼神。“坐。
”老人指了指对面的藤椅,手背上的老年斑像片枯掉的银杏叶。
她从腿上的丝绒盒里抽出本相册,封皮是深棕牛皮,边角磨得发亮,“你爷爷林守正,
认识吗?”林小芽点头。相册翻到中间页,泛黄照片里穿蓝布衫的男人举着药锄,
身后站着个穿碎花裙的姑娘,姑娘手里攥着半株柴胡——和她梦里爷爷拿的那株一模一样。
“1978年春,我咳血咳得整宿睡不着。”顾老太太指尖抚过照片上的姑娘,
“西医说肺痨治不好,你爷爷翻了七座山采来百部、白及,熬了三个月药汤。”她笑起来,
眼角的皱纹像朵菊花,“后来我能下地走路那天,他蹲在院儿里给我种了棵杏树,
说‘等杏儿熟了,你就彻底好了’。”林小芽喉咙发紧。爷爷的旧药箱里确实有个布包,
包着晒干的百部根,她小时候总闻见那股苦香。“景川妈妈怕他知道顾家欠着林家。
”顾老太太突然冷了声音,“她让人烧了所有病历,买通当年的护士说我是自己好的。
”她从相册里抽出张纸条,是爷爷的字迹:“顾家阿姊收,百部三钱,白及二钱,忌生冷。
”门帘被风掀起一角,林小芽看见顾母站在廊下,手指绞着真丝手帕,
脸色比窗台上的白瓷瓶还白。“小芽。”顾老太太握住她的手,掌心暖得像晒过的棉被,
“当年我昏迷前抓着你爷爷的袖子说‘等我醒了认你当干弟弟’,他红着脸跑了。
”她指节敲了敲茶几,“现在我醒了,得把这债还上。”顾母突然推门进来,
高跟鞋磕在青石板上“哒哒”响。她站在老太太轮椅旁,嘴角扯出笑:“妈,您说什么呢?
”“我说要把林小芽写进顾家支系族谱。”顾老太太拍了拍林小芽手背,“明天办家宴,
你穿我让人送的那身旗袍。”顾母的指甲掐进掌心,露出月牙白的痕。
林小芽想起自己给奶奶揉腿时,奶奶也是这样掐着床单——疼,但忍着。
“如果是为了纪念爷爷。”林小芽低头看自己沾着泥点的鞋尖,“我愿意。
”顾景川在偏厅等得坐立不安。他数完第二百三十七块地砖缝时,门“吱呀”开了。
林小芽手里多了个红绸包,发梢沾着点檀香——是老宅佛堂的味道。
“奶奶说你小时候把她的翡翠镯子摔碎了,拿弹珠骗她说‘这是新的绿宝石’。
”她眼睛亮晶晶的,“还说你三岁时偷喝她的补酒,醉得抱着门框喊‘要当小芽的小马’。
”顾景川耳尖通红。他刚要说话,手机“叮”地响——陈默发了个链接,
标题是#顾氏老宅突现神秘少女#,配图是林小芽跨进门槛的背影,
帆布包上的布老虎补丁格外显眼。家宴设在老宅正厅。林小芽站在试衣镜前,
旗袍是月白色的,领口绣着淡绿的杏花瓣,和照片里顾老太太穿的那条碎花裙颜色像极了。
她摸着盘扣,想起老太太说“这是当年你爷爷看我穿的布料”,突然鼻子发酸。
小说《被换的野丫头,成了顾少心尖宠》 被换的野丫头,成了顾少心尖宠精选章节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