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红妆初嫁定国侯府的朱漆大门洞开,两排宫灯从门廊一直垂到正院,红绸缠上百年老槐的枝桠,连檐角的铜铃都系了石榴红的流苏。今日是三姑娘刘婉仪的大喜日子,满府婆子丫头穿梭如蝶,手里捧着金漆喜盒、绣着并
古代言情小说《婉仪传上》,是作者Hang01025精心原创完成的,主要人物有婉仪谢无咎。这本小说讲述了一个扣人心弦的故事,情节紧凑,引人入胜。婉仪的小刀可不能留这丑东西。"木匣最底层,半块虎符突然硌了她的指腹。青铜虎符伏在丝绒上,纹路是张牙舞爪的玄鸟,断口处还带……
第一章红妆初嫁定国侯府的朱漆大门洞开,两排宫灯从门廊一直垂到正院,
红绸缠上百年老槐的枝桠,连檐角的铜铃都系了石榴红的流苏。
今日是三姑娘刘婉仪的大喜日子,满府婆子丫头穿梭如蝶,
手里捧着金漆喜盒、绣着并蒂莲的盖头,连扫地的老妈子都换了新靛青衫子,
嘴角的笑纹里浸着蜜。镜前的刘婉仪却未沾半分娇怯。金丝绣就的鸾凤婚服裹着她削瘦的肩,
十二幅裙裾铺在地上像团燃烧的云霞,
可左腰那方羊脂避邪玉佩仍在轻晃——那是她十岁时随父亲去终南山祈福,
老道士亲手开过光的;右腰狼首小刀更扎眼,青铜狼首叼着刀鞘,刀刃淬过玄铁,
是谢无咎去年生辰送的,说"婉仪的腰不该只系香包"。此刻两枚佩饰相碰,
发出细碎的清响,倒比镜前那串东珠步摇更有生气。"吱呀——"雕花棉帘被掀起半寸,
冷风裹着雪粒子钻进来,却在触及红烛时化了水汽。谢无咎立在帘外,银冠束着乌发,
玄色喜服上金线绣的麒麟张牙舞爪,倒衬得他眉峰更冷。可当他抬眼望见镜中那抹红影时,
眼底的冰碴子全化了,连带着嘴角都软下来:"我道是哪个小将军偷穿了凤冠霞帔,
原是我的婉仪。"刘婉仪转身,步摇上的珍珠簌簌落着光:"谢小将军倒会挑时候,
吉时快到了,你怎的跑后堂来了?"话虽如此,
指尖却悄悄攥紧了裙角——自及笄那年在演武场比箭,她射中靶心时他递来的那方锦帕,
至今还收在妆匣最底层。谢无咎从袖中取出条护甲带,是月白缎子绣的缠枝莲,
边角还缀着极小的银甲片。他半跪在红地毯上,
头望着她:"方才见你系护甲带时手顿了顿——这是我让绣娘照着镇北军的锁子甲纹路绣的,
软和些,你穿久了不硌肉。"刘婉仪这才注意到自己方才系到第三颗盘扣时,
确实被普通缎带磨得指尖发疼。她垂眸看他,银冠下的碎发扫过她手背,像只温驯的小兽。
"谢无咎,"她轻声唤他,"你总说我像个兵痞子,偏又把这些细枝末节都记在心里。
""兵痞子怎的?"谢无咎将护甲带系好,手指在她腰侧流连片刻,"我谢无咎要娶的,
本就是能和我并马提枪的女将军。"他忽然握住她右腰的狼首小刀,
刀鞘上的青铜狼首正好贴着他掌心的茧,"等我班师——"他抬头,眼尾被红烛映得发亮,
"带你去看塞北极光。我听牧民说,那光像银河落进雪地里,绿的、紫的,
比你这凤冠上的宝石还亮。"窗外突然传来噼啪声,是迎亲队伍路过时,
百姓往喜轿上撒的花生红枣。有粒红枣撞在窗纸上,又骨碌碌滚进门槛。刘婉仪望着那点红,
忽然想起半月前谢无咎带她去西市买胭脂,路过卖糖葫芦的摊子,他非要给她买,
说"我家婉仪穿红最好看"。那时她嫌他腻歪,此刻却觉得喉间发甜。"可北疆天冷,
"她伸手替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额发,"你要记得多穿件狐裘。去年你随将军去雁门关,
回来时手冻得像胡萝卜。"谢无咎抓住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我倒盼着冻成胡萝卜,
这样婉仪便会心疼,天天给我捂手了。"廊下忽然传来嬷嬷的唤声:"三姑娘,吉时到了!
"刘婉仪挣开他的手,耳尖通红:"谢小将军,再油嘴滑舌,我便用狼首小刀割你舌头。
"谢无咎笑着起身,替她理了理垂落的流苏:"那我便把舌头也系在婉仪腰上,
省得你嫌我吵。"红盖头落下的刹那,刘婉仪闻到了他身上熟悉的沉水香。
外头唢呐吹得正响,她却听见他在她耳边低语:"婉仪,等我回来,我们去塞北看极光,
你穿我送的狼首小刀,我带镇北军的玄铁箭,我们在雪地里生堆火,烤全羊吃——""好。
"她应得轻,却比任何盟誓都重。窗外的花生红枣仍在噼啪作响,像极了那年演武场的鞭炮。
那时她射中靶心,他拍着手笑;此刻红烛摇影,
她忽然想起阿娘说的话:"夫妻原是同林鸟",可她偏要做那并翅鹰,他去北疆踏雪,
她便在京都守着,等他回来,共赴万里霜天。盖头下的唇角轻轻扬起,腰间玉佩与小刀相碰,
清响里裹着蜜,裹着甜,裹着对来日方长的盼。第二章三朝离殇晨雾未散时,
刘婉仪已醒了。红烛残泪还凝在案头,婚书上"谢刘"二字被月光浸得发白。
她掀了锦被坐起,腰间狼首小刀硌着腿——这是谢无咎送的定情物,新婚三朝,
她竟连睡梦里都舍不得解下。窗外传来廊下铜盆碰撞的轻响,是小丫鬟在替将军收拾行装。
玄铁铠甲就挂在廊下,晨光透过竹帘漏进来,在甲片上割出冷冽的光。
那是镇北军特制的鱼鳞甲,每片甲叶都淬过寒铁,
前日谢无咎替她系护甲带时还说:"这甲重三十斤,我穿惯了倒不觉得,婉仪若要试,
我替你减五斤。"此刻甲叶却泛着青灰,像块浸了水的冰。"夫人,将军的雁翎刀。
"丫鬟捧着木匣进来,匣中刀刃映出婉仪素白的脸——三朝回门的凤钗还未拆,
珠串垂在鬓边,倒比昨日更显清瘦。婉仪接过木匣,指尖触到刀鞘上的凹痕。
那是去年秋猎时,谢无咎替她挡熊瞎子留下的,当时他笑着说:"刀疤是男人的勋章,
婉仪的小刀可不能留这丑东西。"木匣最底层,半块虎符突然硌了她的指腹。
青铜虎符伏在丝绒上,纹路是张牙舞爪的玄鸟,断口处还带着锋锐的毛刺。婉仪捏起来细看,
发现虎符内侧刻着极小的"谢"字——与她腰间避邪玉佩上的"刘"字,
恰好能拼成"同心"。"醒得早?"熟悉的沉水香裹着寒气漫进来。谢无咎倚在门框上,
外袍未系,露出里衣的玄色暗纹,发间银冠还坠着昨夜她替他簪的并蒂莲绒花。
他望着她手中的虎符,眼底有什么东西晃了晃,像雪地里突然裂开的溪涧。
"这是...镇北军的虎符?"婉仪将虎符递过去,指尖却被他扣住。谢无咎没接,
反而从袖中摸出枚素银戒指。戒面凹凸不平,
仔细看竟是半块虎符的形状——与她手中那半块断口严丝合缝。他拉过她的手,
指腹摩挲她无名指的茧(那是练枪磨的),轻声道:"婚戒该用金的,可我翻遍库房,
只找着这半块虎符。"婉仪忽然想起前日合卺时,他握着她的手说"从此生死与共",
此刻再看那虎符,断口处的毛刺像把小刀子,扎得她心口发疼:"无咎,
这虎符...""合则生,分则死。"谢无咎替她套上戒指,戒圈贴着皮肤的凉,
比玄铁铠甲更刺骨,"镇北军的虎符能调兵,可我这半块...只能调我自己。
"他低头吻她手背,唇上的温度烫得她一颤,"婉仪,若我死在北疆——""不许说!
"婉仪抽回手,戒指撞在虎符上,发出清响,"你前日还说要带我看塞北极光,
说要在雪地里烤全羊。"谢无咎笑了,伸手替她理了理乱发:"我不说,我保证。
"可他眼底的暗涌没散,像极了去年她随父亲去边境时,见过的暴雨前的云层。
城门楼的梆子响了五更。青骓马在城门前踏蹄,马蹄铁敲在青石板上,碎了满地晨雾。
谢无咎翻身上马,玄铁铠甲在雾中泛着冷光,倒比那日红妆更显利落。他勒住缰绳,
转头望了望城墙上的身影——婉仪站在雉堞后,素色襦裙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底下月白中衣,
像朵被霜打蔫的海棠。"阿十。"他唤来亲卫,声音压得极低,"若我不测...""将军!
"阿十跪了半截,被他用马靴尖拦住。"暗中护着夫人。
"谢无咎的拇指蹭过腰间狼首小刀——那是婉仪昨日塞给他的,说"你带着我的刀,
我带着你的符,谁都死不了","她若要上战场...随她。但你得替我挡箭,替我挡刀,
替我..."他喉结动了动,"替我看她活着。"阿十重重叩首,额头撞在青石板上的闷响,
被马蹄声盖了个严实。"婉仪!"谢无咎扬鞭,青骓马长嘶着冲了出去,他在马背上回头,
银冠上的绒花被风吹得东倒西歪,"等我回来烤全羊!"城墙上的婉仪攥紧婚戒,指节发白。
那枚素银戒指贴着皮肤,像团烧红的炭。她望着那抹银甲越跑越远,晨雾被马蹄踏碎,
露出东边鱼肚白的天。有片碎雾沾在她睫毛上,她眨了眨眼,那雾珠便落下来,砸在戒指上,
溅起细小的水花。直到银甲成了小点,直到马蹄声散在风里,她仍立在城墙上。
腰间避邪玉佩轻晃,碰着狼首小刀,发出细碎的响——像极了前日红烛下,
谢无咎替她系护甲带时,银甲片相碰的声音。"将军夫人?"守城老兵捧着茶盏过来,
"天凉,喝口热茶吧。"婉仪接过茶盏,却没喝。茶雾漫上来,模糊了她的眼。她望着远方,
轻声道:"他说要带我看塞北极光...那光该比这茶雾更亮吧?"老兵没答话。
他望着这年轻的夫人,忽然想起二十年前,镇北老将军出征时,老夫人也是这样立在城墙上,
直到马蹄声散了,才摸着腹中未成形的孩子说:"等他回来,这孩子该会喊爹了。
"可老将军再没回来。婉仪不知道这些。她只知道,手中的婚戒还留着谢无咎的温度,
像团小火,在她掌心跳着。她望着天际渐亮的光,忽然想起他说的"合则生,
分则死"——原来最狠的盟誓,不是海枯石烂,是把命分成两半,你拿一半,我拿一半,
缺了谁,都活不成。晨雾彻底散了。婉仪转身下城墙,裙角扫过满地碎雾,
像扫过满地未说出口的"珍重"。她摸着腰间婚戒,对跟在身后的陪嫁丫鬟说:"去库房,
把我的锁子甲找出来。"丫鬟一怔:"夫人,您这是...""无咎说要带我看极光,
"婉仪望着远处被朝阳染金的山尖,嘴角扬起个极淡的笑,"我总得穿得利落些。
"风卷着她的话往前跑,跑过护城河,跑过柳树林,跑向北疆的方向——那里有玄铁铠甲,
有未凉的热血,有两个被虎符拴住的魂,正隔着千里霜雪,彼此相念。
第三章急报惊尘北疆的暴雪来得毫无征兆。腊月廿三,侯府的梅树刚结出第一朵骨朵,
北风便裹着碎冰砸在青瓦上。
正蹲在廊下给谢无咎新纳的棉袜收针脚——这是她照着北疆老兵说的"三层厚底"样式学的,
针脚密得能撑过整个寒冬。窗纸上的雪粒沙沙作响,她忽觉指尖一痛,银针刺破了指腹,
血珠落在袜底,像朵开败的红梅。"夫人!"小丫鬟捧着姜茶从暖阁跑来,
"门房说北疆送急报的人到了,浑身是雪,跪在影壁前。"婉仪的手一抖,棉袜掉在地上。
她望着窗外翻涌的雪幕,忽然想起半年前谢无咎离京那日,也是这样的冷,
青骓马的马蹄铁在城墙上敲出冰碴子。她没接姜茶,只抓了件狐裘披在肩上,
狼首小刀随着动作撞在避邪玉佩上,"当啷"一声,惊得檐下铜铃乱响。
影壁前的雪足有半尺厚。送急报的军士裹着冻硬的皮氅,铠甲缝里结着冰棱,
见她出来便重重叩首,额头砸在雪地上,
溅起细碎的冰珠:"镇北军...镇北军前营哨探回报,谢小将军率三千轻骑追击敌寇,
在黑风峡中伏。敌众我寡...全军覆没。""覆没?"婉仪的声音像浸在冰水里,
"你说...覆没?"军士从怀中摸出个油皮纸包,
纸角结着血痂:"这是小将军的...随身佩刀。
"刀鞘上的凹痕还在——那是去年秋猎替她挡熊瞎子时留下的。婉仪伸手去接,
指尖刚碰到刀鞘,军士突然抓住她手腕:"夫人,小将军坠崖前...托末将带句话。
"他冻得发紫的嘴唇哆嗦着,"他说...对不住。""对不住?"婉仪重复着,突然笑了。
她的笑声撞在雪幕上,碎成一片尖刺,"他说要带我看塞北极光,说要在雪地里烤全羊,
说合则生分则死...现在倒说对不住?"她踉跄着后退,狐裘滑落在地,
避邪玉佩撞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响。送急报的军士还在说着什么,她却听不清了。
耳中只有轰鸣的风声,像极了谢无咎骑青骓时的马蹄声,
又像极了那日他在城门前说"等我回来"的尾音。灵堂是前日刚搭的。谢无咎离京时,
婉仪原说要等他班师再设香案,可上个月镇北军传来"小将军失联"的消息,
母亲抹着泪说"先备着,图个心安"。此刻檀香混着雪气钻进鼻腔,
牌位上"谢无咎之灵位"六个字被长明灯照得发亮,墨迹未干,还泛着青。
婉仪扶着香案站定,指尖触到案上未燃尽的香灰——那是她每日清晨替他上的三炷香,
说是"替他守着侯府的烟火"。现在烟火还在,人却没了。她抓起牌位,指节捏得发白,
突然抬手一推——檀木牌位撞在供桌上,"砰"的一声,震得长明灯油溅出灯芯,
在供桌上洇开个深褐色的圆。"你说好要回来的。"她对着空牌位喃喃,
"你说合则生分则死,我带着你的半块虎符,你却把我一个人丢下。"墙角的炭盆还燃着,
是丫鬟怕她受寒添的。婉仪转身走向妆阁,
妆奁里整整齐齐码着二十一封情书——从谢无咎离京第三日开始,每十日一封,
字迹从刚劲的行楷渐成潦草的狂草,最后一封的墨色发晕,像是沾了水。她抽出最底下那封,
信末写着"等我"二字,是他惯用的飞白体,笔锋挑得极长,像要穿透信纸飞到她面前。
"等我?"婉仪将整叠情书塞进炭盆,火舌"轰"地窜起来,映得她眼尾发红。
第一封情书烧起来了,是他写塞北的风"像刀割脸,可想起婉仪的笑,
倒觉得甜";第二封烧起来了,说"今日猎到只雪狐,
毛比婉仪的披风还软";最后那封"等我"卷进火里时,火舌突然蹿高,
"等"字的横折先化了,"我"字的斜钩还倔强地翘着,像他银冠上那朵并蒂莲绒花。
喉间突然泛起腥甜。婉仪捂住嘴,指缝里渗出血丝,滴在炭盆边的青砖上,红得刺眼。
她望着火盆里翻卷的纸灰,想起那日他替她套婚戒时说"分则死"——原来先死的,不是他,
是她心里那块软肉。"你负我。"她对着火盆说,声音轻得像叹息,又重得像惊雷,
"你负我,我便替你杀光仇寇。"窗外的雪更大了。北风卷着雪粒拍打窗棂,
像极了谢无咎叩门的声音。婉仪伸手摸向腰间,狼首小刀还在,婚戒贴着皮肤,凉得刺骨。
她弯腰拾起地上的狐裘,却没披回身上——从今日起,她不需要暖炉,不需要红妆,
不需要侯府的温香软玉。她需要的,是玄铁铠甲,是破风枪,是北疆的风雪,
是杀尽仇寇的刀光。"去库房。"她对守在灵堂外的陪嫁亲卫阿七说,
声音里的冰碴子比雪粒更利,"把我的锁子甲取来。"阿七怔了怔,望着她染血的帕子,
欲言又止。婉仪却已转身走向妆台,拔下鬓间的金凤钗,"当啷"一声丢进妆奁。
镜中映出她泛白的脸,眼尾的泪痣被火光映得发红,像滴未干的血。"阿七,
小说《婉仪传上》 《婉仪传》上精选章节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