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生动物救护站的铁栅栏在夜色中像一排獠牙。程默从面包车上下来，雨水顺着他的脖颈流进衣领。七号苏媛说四号就在这里，但整个救护站一片漆黑，只有风声掠过树梢的沙沙响。"你确定她在这？"程默低声问。七号苏媛
每时每刻都很好为我们带来了一部扣人心弦的科幻末世小说《记忆的小迷宫》。故事主角程默苏媛的成长历程充满了挑战和启示，引发了读者对自我探索和价值观思考的共鸣。这本小说以其优美的文字和深情的叙述打动了无数读者的心。精英们不仅能够移植记忆到新身体，还能实时上传下载记忆，永远保存最宝贵的经验。"图像再次变化，显示出普通人在记忆云中的命运……。
雨水顺着安全屋的窗玻璃蜿蜒而下，像透明的蛇。程默站在窗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窗框上的划痕——三道平行线，很深，像是被什么利器刻意留下的。
"那是他十岁时划的。"
程默猛地转身。苏媛三号站在门口，身旁是一个穿白大褂的年轻女子。女子戴着细框眼镜，栗色头发整齐地扎在脑后，胸口别着"林芮神经科医师"的名牌。
"谁十岁时划的？"程默问道，尽管他心里已经有了可怕的猜测。
林芮医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走向房间另一侧的书架，取下一本相册。她翻开其中一页，递给程默。照片上是一个男孩站在这个房间里，正在窗框上刻着什么，脸上带着恶作剧的笑容。男孩看起来十岁左右，和程默记忆中的自己一模一样。
"原体程默。"林芮的声音平静得近乎冷酷，"真正的程博士的儿子。这张照片拍摄于他车祸前两年。"
程默的指尖颤抖起来。照片背面的日期是1990年，而他——现在的程默——的记忆中，自己十岁时的确在这个房间生活过。他甚至记得那天在窗框上刻线的原因：为了测量自己和表哥的身高差。
"这不可能..."程默的声音嘶哑，"我的记忆...那么真实..."
"因为那就是原体的记忆。"苏媛三号轻声说，"移植到你大脑中的，是原体十二岁前的全部记忆。父亲希望你能成为他的延续。"
林芮走向房间角落的一个金属柜子，输入密码。柜门滑开，露出里面的医疗设备和一个冷藏单元。她从冷藏单元中取出一支装有蓝色液体的注射器。
"这是记忆增强剂，能暂时降低你的记忆防火墙效能。"她解释道，"如果你想看到真相，真正的真相，就需要这个。"
程默盯着那支蓝色液体，胃部绞紧。一部分他想拒绝，想继续相信自己是程博士的儿子；但另一部分，那个从看到档案起就在他心底滋长的怀疑，迫切地需要确认。
"会有什么副作用？"
"可能引发记忆混乱、人格解体，甚至..."林芮推了推眼镜，"彻底失去自我认知。毕竟，如果你的大脑发现你只是一个承载他人记忆的容器，它可能会...崩溃。"
苏媛三号突然按住程默的手腕："还有另一种方式。不需要药物，我可以用记忆之镜的衍生技术引导你进入深层记忆状态。风险更小，但过程会更...痛苦。"
"痛苦对我来说已经是常态了。"程默苦笑，"就这么做吧。"
林芮点点头，示意程默躺在房间中央的诊疗椅上。她调整了头顶的无影灯，光线刺得程默眯起眼。苏媛三号站在椅子的另一侧，双手轻轻捧住程默的太阳穴。
"闭上眼睛。"林芮命令道，"回想你最早的记忆，越早越好。"
程默顺从地闭眼。最早的记忆...应该是三岁左右，父亲抱着他看流星雨。不，更早的...是那个反复出现的梦境：白色天花板，刺眼的灯光，自己被束缚在某种平台上...
"我看到了..."苏媛三号的声音突然变得遥远，"记忆防火墙...像一层金色的网覆盖着你的海马体..."
程默感到一种奇异的拉扯感，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他的大脑深处被缓缓拽出。眼前的黑暗逐渐变成灰色，然后浮现出模糊的画面——
五岁的自己坐在秋千上，父亲在后面推。阳光，草地，冰淇淋的味道。但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父亲的脸模糊不清，秋千的摆动节奏太规律，像是循环播放的视频...
"这是移植的记忆。"林芮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继续深入，穿过这层虚假记忆..."
拉扯感变得更强烈，程默不自觉地绷紧肌肉。灰色画面破碎，新的影像浮现：一个白色房间，他——不，是原体程默——躺在病床上，全身插满管子。程博士站在床边，手里拿着一个装满金色液体的注射器，脸上满是泪痕。
"1993年4月17日。"林芮说，"记忆移植手术当天。原体已经脑死亡72小时，身体机能开始衰竭。父亲决定尝试最后一次实验..."
画面切换。小程默的身体被移到一个透明舱体内，旁边是另一个稍大的舱体，里面漂浮着一个稍年长的男孩——克隆体37号，也就是现在的程默。金色液体通过复杂的管道系统从原体流向克隆体。
"记忆转移率89%，超出预期。"林芮继续解说，声音越来越像某种录音，"但克隆体表现出强烈的身份认知障碍，反复询问'我是谁'。作为应对方案，父亲植入了人工记忆防火墙，封锁实验相关记忆，并强化原体记忆的连续性..."
痛苦。程默现在感受到的是纯粹的精神痛苦。他所有的记忆，所有的经历，所有的情感——都建立在另一个人的生命废墟上。那个真正的程默，那个应该在秋千上欢笑的孩子，早已在二十多年前就离开了人世。
"还有更多。"苏媛三号的声音带着歉意，"你必须看到全部..."
新的画面如潮水般涌来。年幼的克隆体程默在特殊设施中长大，被密切观察。程博士既是科学家又是父亲，这种双重身份让他备受折磨。1995年，他决定终止研究，销毁大部分数据，以"儿子"的身份抚养克隆体程默。
"但你体内的记忆防火墙始终存在。"林芮说，"它既保护你不受记忆污染，也限制了你真正的潜力。作为唯一成功的记忆移植体，你的能力远不止于此。"
程默猛地睁开眼睛，挣脱苏媛三号的手。他大汗淋漓，像是刚跑完马拉松，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
"所以我是谁？"他声音嘶哑，"一个实验体？一个记忆容器？一个替代品？"
"你是程默。"林芮平静地说，"无论记忆来源如何，二十多年的生活经历塑造了独一无二的你。父亲最终也明白了这一点，所以他销毁了研究，给你正常的生活。"
窗外的雨下得更大了，雷声隆隆。程默站起身，走到窗前。雨水模糊了外面的世界，就像虚假记忆模糊了他的过去。
"陆远山知道我的身份吗？"
"当然。"苏媛三号回答，"这就是为什么他特别想要你。你是唯一一个成功融合了他人记忆而没有出现排斥反应的案例。对你大脑的研究可以完善涅槃计划。"
林芮的平板电脑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声。她快速查看，脸色骤变："陆远山加速了计划。他刚刚在市中心启动了小型记忆干扰场测试。"
她将平板转向程默和苏媛三号。屏幕上显示着城市中心的实时监控画面：人群在街道上茫然站立，有些人开始胡言乱语，另一些人则突然改变行走方向，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控制。
"第一阶段测试。"林芮的声音紧绷，"低强度记忆干扰，足以影响短期记忆和决策能力。他在为大规模记忆覆盖做准备。"
程默看向屏幕角落的时间显示。倒计时已经变成了44:08:22。
"我们必须更快行动。"苏媛三号说，"下一个目标是四号苏媛，本能模块。她掌握着人类基础生存记忆和条件反射模式。"
林芮从柜子里取出一个小型装置，看起来像是一个精密的头戴显示器："这是记忆追踪器，能帮助你定位四号。她在野生动物救护站，但具**置会变化。"
程默接过装置，手指不经意间碰到林芮的手腕。一瞬间，一段陌生记忆闪过——林芮站在七个培养舱前，其他六个苏媛复制体向她鞠躬，称她为"指挥家"。
程默猛地抬头，震惊地看向林芮："你是...七号苏媛？"
房间陷入死寂。苏媛三号的表情变得警惕，慢慢后退了一步。
林芮——七号苏媛——推了推眼镜，嘴角勾起一丝神秘的微笑："终于发现了？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会察觉。"
程默本能地摸向腰间的枪，但七号苏媛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如果我想伤害你，早就可以动手了。事实上，我一直暗中保护着你。"
"保护？"程默冷笑，"像你保护原体程默那样？"
七号苏媛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裂缝："原体的车祸...不是意外。陆远山发现父亲准备终止研究，决定除掉原体以迫使父亲继续实验。我当时还太弱小，无法阻止..."
她走向房间另一侧的墙壁，按下隐藏面板。墙壁滑开，露出一个密室。里面的医疗舱中，躺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全身连接着生命维持系统。
程默的呼吸停滞了。那个男子——尽管已经成年，尽管苍白消瘦——毫无疑问就是原体程默。车祸二十多年后，他的身体依然被维持着最低限度的生命体征。
"父亲从未放弃他。"七号苏媛轻声说，"即使在记忆移植成功后，他依然保留着原体的身体，希望有一天能找到治愈方法。"
程默走近医疗舱，一种难以名状的感觉在胸腔扩散。这个人才是真正的程默，而他...只是一个承载着他人记忆的克隆体。更可怕的是，原体的手指偶尔会轻微抽动，显示大脑深处仍有零星活动。
"他还...有意识吗？"
"碎片化的。"七号苏媛调整着医疗舱的参数，"就像被砸碎的镜子，每一片都反射着部分影像。有时他会做梦，我们会看到监测仪上的波动。"
程默突然想到一个可怕的可能性："我的记忆防火墙...如果解除，会怎样？"
"两个结果。"七号苏媛直视他的眼睛，"要么你彻底独立，成为真正的新个体；要么你会被原体的残留意识吞噬，变成另一个人格占据主导的混合体。"
雷声再次炸响，这次近得让窗户震颤。程默转向窗外，发现雨幕中隐约有几个高大的人影正向安全屋靠近——记忆猎手，而且数量比之前更多。
"他们找到我们了。"苏媛三号紧张地说。
七号苏媛迅速关闭密室，开始收拾关键设备："后门通道通向地下车库。我的车在那里，能带我们去野生动物救护站。"
程默最后看了一眼密室隐藏门，那里沉睡着定义他存在的另一个人。一种奇怪的感觉攫住了他——不是愤怒，不是恐惧，而是一种近乎渴望的好奇。原体的梦中会有什么？那些记忆碎片里，是否包含着他从未知晓的真相？
"程默！"七号苏媛厉声喝道，"没时间发呆了！"
第一声撞击震动了前门。记忆猎手们开始强行突破。程默跟着七号苏媛和苏媛三号冲向厨房，七号苏媛移开冰箱，露出后面的紧急通道。
他们刚钻进通道，就听到前门被撞开的巨响。程默回头，透过逐渐关闭的暗门缝隙，看到三个记忆猎手踏入房间，金色头盔扫描着每个角落。
通道狭窄潮湿，散发着霉味。七号苏媛在前面带路，手中的微型手电筒发出微弱的蓝光。
"四号苏媛知道我们的到来吗？"程默低声问。
"本能模块的特点就是超强的环境感知能力。"七号苏媛回答，"她可能已经察觉到危险，躲起来了。"
他们到达通道尽头的金属门，七号苏媛输入密码。门开后，凉爽的车库空气扑面而来。一辆不起眼的灰色面包车停在不远处。
就在他们奔向面包车时，车库另一侧的阴影中突然走出一个人影。程默立刻举枪，但对方先开口了：
"林医生？真的是你！"
一个穿保安制服的老人走近，脸上带着困惑的表情。程默认出了他——小区门卫老张，一个和蔼的老人，经常给孩子们糖果。
七号苏媛的表情瞬间变得柔和："张叔，您怎么在这里？"
"监控显示有人闯入地下车库，我来看看..."老张的目光移向程默手中的枪，脸色变了，"这是...怎么回事？"
七号苏媛叹了口气，走向老张："对不起，张叔。您不该看到这些的。"
她轻轻触碰老张的太阳穴。老人的眼神立刻变得茫然，然后困惑地环顾四周："我...我为什么在这里？哦对，老鼠！我是来检查老鼠夹的！"
他完全无视了程默和枪，转身走向车库另一侧，嘴里嘟囔着关于老鼠的事情。
"你改写了他的记忆？"程默震惊地问。
七号苏媛打开车门："暂时的。几小时后他就会想起来，但那时我们已经远走高飞了。"她示意大家上车，"这是指挥家的能力——短时记忆重组。陆远山最渴望得到的力量。"
面包车驶出车库时，程默看到安全屋所在的楼层亮起了异常的红光。记忆猎手们显然触发了某种警报系统。倒后镜中，七号苏媛的表情变得凝重。
"他们发现了原体。"她低声说，"陆远山会不惜一切代价得到他。"
程默想起医疗舱中那个苍白的身影，一种奇怪的保护欲突然涌上心头。无论自己是谁，原体程默都是他存在的起点。而现在，他们之间的联系比任何时候都要真实——两个生命，一个记忆。
面包车驶入雨夜，向着城北的野生动物救护站疾驰。车上的显示屏自动切换到了城市紧急频道，倒计时清晰可见：44:00:00。
距离涅槃计划全面启动，还剩不到44小时。
小说《记忆的小迷宫》 记忆的小迷宫第3章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