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烬雪逢春 Bree布里 著
已完结 徐灿季长圳
1泪穿书魂徐灿为书里的小将军季长圳哭到昏厥。再睁眼竟穿进书中,成了他营中火头军。
她看着少年将军啃发霉的军粮,在雪地里埋葬饿死的士兵。“别造反!”她拽住他衣袖,
“史书记载你会死。”季长圳却笑着擦干她眼泪:“灿灿,有些仗明知会输也要打。
”他赠她染血的半块玉佩:“若真有太平,替我看看。”城破那日,万箭穿透他胸膛。
血滴在她掌心,滚烫如泪:“替我…看看太平年景...”现实病房中,
徐灿攥着染血的玉佩,邻床昏迷三年的男人忽然动了动手指。
病历卡姓名栏赫然写着:季长圳他指尖微动,艰难指向她紧握的玉佩,
唇无声开合:“灿灿……我的……执念……”寒风卷着沙砾,呜咽如垂死狼嚎。
徐灿蜷在燥热的被窝里,指尖冰凉,死死攥着那本卷边的《烽烟录》。最后一页,墨字如刀,
剜心刺骨:“……镇北将军季长圳……中贼奸计,身陷重围,万箭穿心。临绝,目眦尽裂,
血泪涔涔,犹北望故关……”“凭什么!”她喉咙哽着硬块,五脏六腑被愤懑烙得生疼。
眼前模糊一片,“血泪涔涔”四个字晕开刺目猩红。风雪中,
那个一身残破铁甲、眼神却亮得灼人的少年将军,
带着不甘轰然倒下的画面反复撕扯她的神经。十二年苦守,骨瘦如柴,
粮尽粮绝……他的绝望,她感同身受,仿佛亲身经历。心口剧痛,窒息感如巨石压下。
她抬手擦泪,指尖一片冰凉湿滑。泪水汹涌决堤,滴在“季长圳”三个字上,洇开深色水痕。
视野彻底被泪水淹没,黑暗温柔吞噬意识。沉重的书脊从指间滑脱,
“咚”一声闷响砸在被褥上,像遥远的丧钟。冷!刺骨钻髓,带着铁锈与腐朽气息的冷!
徐灿猛地惊醒,眼皮沉重如铅。掀开缝隙,头顶是灰蒙蒙、低矮压抑的铅云。
稀疏肮脏的雪花砸在脸上,冰冷刺骨。她坐起身,身下是冰冷的硬泥地。残破的土坯矮墙,
发黑的柴草,黑乎乎的铁锅残留着焦糊物……空气弥漫着劣质油脂、烟熏和浓重的霉烂味。
这里是……军营伙房?底层士兵挣扎求生的地狱一角?脚步声和粗重喘息传来。
几个冻得脸色青紫的汉子抬着两副破草席卷裹的担架进来。草席缝隙,
无力垂落着枯黄头发和一只沾满污泥的、僵硬的脚。
“又……又两个……”汉子声音嘶哑带哭腔,
“早上……还讨了半口水……”“埋了吧……省点力气……”另一人吸着鼻子,
鼻头挂着冰凌。2冷风绝境他们抬着草席蹒跚而去。徐灿僵在原地,血液冻住。
草席包裹的形状……是饿死冻死的士兵!书中冰冷的文字瞬间化作眼前触目惊心的死亡,
沉重的现实感让她窒息。“吱呀——”破败木门被推开,寒风如猛兽灌入。门口,
站着一个身影。高,却瘦得惊人。半旧铁甲空荡荡挂在身上,仿佛风一吹就折。头盔下,
年轻的脸庞刻满风霜煎熬,蜡黄干裂。唯独那双眼睛,如沉在寒潭底的黑曜石,深邃疲惫,
却燃烧着一簇固执不熄的火焰。他手中拿着半块饼子。黑乎乎,表面覆盖着灰绿色霉斑,
散发出那股令人作呕的酸腐霉味——正是徐灿闻到的源头。少年将军低头看着霉饼,
喉结艰难滚动,干裂的嘴唇微张,似乎要用最后力气咬下去。“别吃——!!!
”尖利嘶喊破喉而出!徐灿手脚并用爬起,跌撞扑去,
用尽全力死死攥住少年将军握饼的手腕!冰冷!瘦骨嶙峋!硌得掌心生疼!季长圳猛地抬头!
深潭黑眸瞬间锁定徐灿!锐利!警惕!如冰冷刀锋刮过她脸!
一个穿着伙夫粗布短打、面容陌生清秀却惊惶的瘦小“少年”?“你?”他眉头紧蹙,
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松手。”冰冷命令和刀锋眼神让徐灿心悸欲退。
可书中血泪结局、刚抬走的冻饿士兵画面重叠,悲愤与孤勇冲垮恐惧。她攥得更紧,
指甲几乎掐进他皮肉!“不能吃!会死人的!将军!季长圳将军!”她声音抖如筛糠,
带着哭腔,绝望的熟稔。季长圳眼中愕然转为更深警惕。“你是谁?如何识得本将?
”他猛力抽腕。徐灿如溺水者抓浮木,死死不放,被带得趔趄。她仰脸,
泪水混着污迹狼狈滚落,眼神却亮得惊人,带着疯狂执拗:“你别造反!季长圳!
千万别造反!”她吼出血泪重量,“史书…史书都写了!你和男主起兵…你会死!万箭穿心!
死无全尸!救不了的…你会死的!”寒风卷雪呜咽如亡魂哭嚎。“你会死的!
”尖锐刺破空气,带着毛骨悚然的预言力量。季长圳动作骤僵!深潭眼眸如投巨石,
掀起惊涛骇浪!惊愕、疑虑、被戳穿隐秘的震动激烈碰撞!他死死盯住徐灿,
似要用目光穿透她单薄身体,看清灵魂深处匪夷所思的“预知”。“史书?”他薄唇微启,
声音比塞外风更冷冽嘶哑,“哪朝的史书?写我季长圳…万箭穿心?
”“万箭穿心”四字自齿缝挤出,带着自嘲般的森然寒意。恐慌攫住徐灿,
攥腕的手指冰凉欲松。季长圳反手一扣,冰冷铁钳般手指牢牢攥住她手腕!
剧痛让她倒抽冷气。“说清楚。”他逼近一步,高大身影投下窒息阴影,“谁派你来的?
妖言惑众,动摇军心,该当何罪?!”手腕剧痛与雷霆质问让徐灿脑中空白。
她看着他眼中怒火与深不见底的疲惫,看着蜡黄掩盖不住的少年棱角,
看着空荡铠甲下嶙峋的骨头……书中悲情符号轰然碎裂,
眼前是活生生的、在绝境中挣扎的季长圳。恐惧被汹涌撕心裂肺的心疼取代。
“我不是奸细…”泪水决堤滚落,她哽咽,声音破碎却坦诚,
“我叫徐灿…我只是…只是不想看你死!不想看你走上绝路!不值得!为昏君,
为这烂透的世道,赔上命…不值得啊!”她耗尽力气嘶喊。
季长圳攥腕力道在她汹涌泪水和绝望嘶喊中,几不可察一松。
眼底翻涌怒火似被滚烫泪水灼凝滞。深潭眸底,翻涌起荒谬动摇、被理解震动,
最终沉淀为沉重悲凉的平静。他沉默。目光从徐灿脸上移开,缓缓扫过破败冰冷伙房院落,
发黑柴草,残留糊状物的黑锅,最后落回手中布满死亡霉斑的饼上。寒风呜咽,
卷起肮脏雪沫。良久,季长圳极其缓慢松开钳制。手腕上冰冷指痕清晰可见。
3玉佩执念他未看霉饼,手臂微动,“啪嗒”轻响,半块黑物随意丢在冰冷污浊泥地,
滚沾泥雪。然后,他抬手。骨节分明、布满冻疮厚茧的手。指尖带寒气,动作却轻柔。
他用粗糙指腹,小心翼翼,一点一点,擦去徐灿脸上纵横交错的泪痕污迹。
冰凉触感让徐灿猛颤,忘了哭泣,呆呆看他。季长圳眼神落在她脸上,又似穿透她,
看到更遥远沉重之物。嘴角极轻微向上牵,不算笑容,更像刻在风霜里的苦涩痕迹。
“徐灿…”他低低念她名字,声音沙哑如砂砾摩擦,却奇异安抚人心,“值得不值得,
不是你说了算,也不是史书说了算。”目光越过徐灿头顶,投向院墙外铅灰色苍茫雪原。
那里,埋葬着无数枯骨,也埋葬着父亲和季家儿郎忠魂。“这世上,”他声音很轻,
却如重锤敲在徐灿心上,字字砸进冰冷空气,“有些仗,明知会输,也得打。”他顿了顿,
目光收回,落在徐灿惊惶不解的脸上,苦涩痕迹加深。“就像有些门,明知守不住,也得守。
”他抬手,指向北边寒风最凛冽、号角最凄厉方向,“因为门后面,不是龙椅上坐着谁,
是家。”“是那些…连一口干净饼子都吃不上,却还在挣扎着活下去的…家。”自那日起,
徐灿不再是“来历不明的火头军少年”,成了季长圳身边一个沉默的“影子”。
她笨拙地学着生火,在有限的、发霉的粮袋里翻找,试图找出不那么霉烂的部分,
用油脂勉强煎成薄饼。季长圳默许了她的存在,甚至会在深夜巡视完伤兵营后,
疲惫地靠坐在伙房冰冷的灶台边,接过她递来的、那块相对不那么难以下咽的薄饼。
昏黄油灯下,他啃得很慢,眉头紧锁,不是在嫌弃味道,而是在计算这点东西能分给多少人。
徐灿看着他深陷的眼窝和冻裂的嘴唇,心像被针密密地扎着。她忍不住低声问:“将军,
值得吗?”季长圳动作顿住,抬眼,昏黄灯光在他深邃的眸底跳跃。“徐灿,”他声音很轻,
带着一种近乎梦呓的疲惫,“你见过春天关外的草场吗?不是现在这样,是被雪水浇灌过,
绿油油的,一眼望不到头。孩子们能在上面打滚,牛羊吃得肚皮滚圆…那才是家该有的样子。
”他低头看着手中剩下的半块饼,眼神悠远,“我爹,我大哥,
还有那些埋在后山雪地里的兄弟…他们守的,就是这个念想。我若退了,他们守过的门,
流过的血,就成了笑话。”徐灿的心狠狠揪紧。她看着他握着饼的手指微微用力,
指关节泛白,仿佛在汲取某种力量。她忽然注意到他甲胄内衬的领口处,
似乎挂着一根褪色的红绳,下面坠着半块形状奇特的玉佩,露出的边缘温润,
另一半似乎被硬生生掰断了。她心中一动,这玉佩在书里似乎只是模糊提过,
是季家传家之物,后来随他葬身乱箭…一个模糊的念头闪过,却抓不住。一次,
徐灿在给伤兵送热水时,不小心绊倒,滚烫的水眼看就要泼向一个昏迷的老兵。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冰冷有力的手猛地将她拽开!是季长圳。他动作太快,衣襟被扯开些许,
那半块玉佩滑了出来,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微光。徐灿惊魂未定,
目光却被那玉佩牢牢吸引——那断裂的痕迹,形状…她总觉得异常熟悉,
仿佛在某个被遗忘的梦里见过。“将军…这玉佩…”她忍不住开口。
季长圳迅速将玉佩塞回衣内,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保护欲。“家传之物,
另一半…遗失了。”他声音低沉,眼神掠过一丝复杂难辨的情绪,像是怀念,
又像是某种深沉的痛苦,“或许…在某个‘太平年景’里,才能找回来吧。
”他最后那句轻喃,带着一种宿命般的苍凉,让徐灿心头莫名一悸。这玉佩,
似乎不仅仅是一件信物,更像一个沉重的锚,将他牢牢地钉在了这片苦寒之地。
凛冽寒风卷着雪粒子,刀子般刮过“不归城”残破的土黄色城头。
玄色“季”字大旗在狂风中发出裂帛般的嘶鸣。城下,黑压压的朝廷大军如沉默蚁潮,
刀枪寒光连成冰冷的死亡之海。血腥、焦糊、死亡的气息浓重得令人窒息。
徐灿蜷在城墙根箭垛后,裹着季长圳硬塞给她的、沾满血污尘土的旧披风。
那残留着他铁锈与冷冽汗意的气息,此刻像冰冷的绳索勒紧她的喉咙。她死死咬着下唇,
尝到腥甜铁锈味,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不远处浴血奋战的身影。季长圳。铁甲碎裂不堪,
露出血浸透的深色里衣。左肩斜劈而下的狰狞伤口,皮肉翻卷,随着每一次挥刀格挡,
暗红血珠飞溅,冻结成刺目黑红冰晶。身边亲兵只剩寥寥,浑身浴血,如地狱修罗。
脚下尸体层层叠叠,血浆冒着微弱热气又迅速凝结。“将军!顶不住了!撤吧!
”独眼副官声嘶力竭,声音淹没在喊杀与箭矢尖啸中。季长圳猛格开劈向副官的长矛,
反手一刀捅穿偷袭敌兵。温热血喷了一脸,眼未眨,死死盯着城下如潮涌上的敌军。“撤?
”他啐出血沫,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却带着斩钉截铁的穿透力,狠狠砸在徐灿心上,
“身后就是城门!城门后面,是什么?!”他猛挥刀,劈飞刚冒头敌军的头盔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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