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靠骚操作让太子妃连夜跑路 文化有限公司 著
已完结 沈妙萧彻
1逃婚惊魂沈妙第十三次诅咒这见鬼的、里三层外三层的繁复嫁衣时,
整个人正以一种极其不体面的姿态,像颗被顽童狠狠踢了一脚的泥球,
骨碌碌地顺着陡峭的山坡一路滚下。天旋地转。世界在她眼里成了颠倒混乱的万花筒。
昂贵的金线绣凤在泥水里糊成一团糟,沉重的赤金凤冠早不知飞去了哪个犄角旮旯,
精心盘起的发髻彻底散开,和枯枝败叶、湿冷的泥浆搅和在一起,堪称灾难现场。“呸!
呸呸呸!”终于,后背重重撞上一块凸起的硬石头,滚落的势头戛然而止。
沈妙趴在冰冷的泥地上,艰难地吐出嘴里塞满的泥腥草屑,
感觉浑身上下每一根骨头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她费力地抬起沾满泥浆的脸,
视线模糊了好一阵才勉强聚焦。
眼前不再是东宫那令人窒息的、铺天盖地的红绸和熏得人头昏脑涨的浓烈喜香,
而是浓得化不开的墨黑夜色。远处山峦起伏,像蛰伏的巨兽剪影,
只有几粒寒星疏疏落落地钉在天幕上,冷眼旁观她的狼狈。成了!沈妙咧开嘴,
牵动了脸颊上被碎石划出的细小伤口,疼得她“嘶”地抽了口冷气,
但心里那股劫后余生的狂喜却压过了所有疼痛。她成功了!逃离了那个活死人墓一样的东宫,
逃离了那个据说病得只剩一口气、全靠冲喜吊命的病痨鬼太子!
一想到太子那张据说苍白如纸、终日缠绵病榻的脸,沈妙就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她,
一个根正苗红、接受过现代高等教育的灵魂,穿到这鬼地方才三天,
就要给一个素未谋面、眼看就要咽气的男人当冲喜工具人?门都没有!洞房花烛夜,
趁着所有宫女嬷嬷都退下、外面守夜的侍卫也困倦松懈的宝贵空档,她当机立断,
卷了妆匣里几件看起来最值钱的首饰,撕下碍事的宽大裙摆,
扛起那个临时用锦被打包成的简陋包袱,翻窗、上树、溜出东宫后门,一气呵成。
虽然过程有点……呃,过于激烈,比如这身泥猴造型和浑身散架般的疼痛,
但结果终归是好的!她挣扎着想爬起来,手刚撑地,一股钻心的刺痛立刻从脚踝窜上来。
“哎哟!”沈妙痛呼一声,又跌坐回去,心里刚升腾起的那点得意瞬间被浇灭。完了,
脚崴了。这荒郊野岭,黑灯瞎火……一阵极其轻微、几乎被夜风吹散的脚步声,
毫无征兆地切入了沈妙的听觉。那声音极有规律,带着一种训练有素的沉稳,
踩在枯叶和碎石上,正迅速向她靠近。有人!沈妙浑身的汗毛瞬间倒竖,
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东宫追兵?这么快?!她几乎是凭着本能,
手忙脚乱地想往旁边一块半人高的石头后面躲藏,动作因为脚踝的剧痛而扭曲变形。太迟了。
一股带着夜露寒意的风猛地袭来,一道高大挺拔、压迫感十足的黑影如同鬼魅般,
无声无息地笼罩了她。月光吝啬地勾勒出那人模糊的轮廓,宽肩窄腰,身姿如松,
带着久居上位的凛冽气势。沈妙只觉眼前一花,连对方如何动作都没看清,
手腕和脚踝便传来一阵难以抗拒的剧痛和束缚感。坚韧的绳索如同毒蛇般瞬间缠绕收紧,
勒得她皮肉生疼。她像个刚出锅、还未来得及挣扎的粽子,被一股沛然巨力粗暴地拎了起来。
“呃!”双脚骤然离地,胃部被顶得一阵翻江倒海,沈妙痛得眼泪都飚了出来。
“谁派你来的?”一个低沉冰冷的男声在她头顶响起,像淬了寒冰的刀锋,毫无温度。
那声音带着一种金属般的质感,穿透浓重的夜色,直接刺入沈妙的耳膜。
沈妙被勒得几乎喘不上气,脑子嗡嗡作响。派?谁派?她能说自己是老天爷派来的倒霉蛋吗?
“我…咳咳…我路过的!良民!大大的良民!”她努力昂起沾满泥浆的脸,
试图挤出一点真诚无害的表情,可惜在对方看来,大概和糊了泥的夜叉没太大区别。“路过?
”男人似乎嗤笑了一声,那笑声短促而充满嘲讽。他拎着沈妙这个“人形粽子”,
往前走了几步,靠近了路边一棵歪脖子老树。月光终于稍微慷慨了一点,
吝啬地洒下几缕清辉。借着这点微光,沈妙看清了。勒住她手腕的,
是一双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手,即使在昏暗的光线下,也透着一种养尊处优的冷白。
手腕上,一截玄色绣着繁复银线暗纹的袖口露了出来,低调而奢华。视线艰难上移,
撞入了一双深邃的眼眸。那是一双极其好看的眼睛,眼型狭长,内勾外翘,
本该是风流含情的桃花目,此刻却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淬着万年不化的冰凌,
幽深、锐利、冰冷,审视着她,不带一丝人类应有的温度。鼻梁高挺,薄唇紧抿,
线条冷硬如刀削斧刻,俊美得惊心动魄,却也冷漠得令人心头发颤。
里不合时宜地蹦出一个念头:这可比那个病痨鬼太子好看多了……如果眼神不那么冻人的话。
“深更半夜,荒山野岭,一身泥泞,
还带着……”男人冰冷的目光扫过沈妙背上那个同样沾满泥巴、形状可疑的锦被包袱,
语气里的怀疑浓得化不开,“……可疑物品。你是自己滚下山,还是被人追杀至此?说!
”最后一个“说”字,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冰锥般刺来。沈妙一个激灵,
求生欲瞬间压倒了一切。她忙不迭地点头,泥水顺着她的动作甩出几滴:“对对对!追杀!
就是追杀!大侠救命!后面……后面有坏人追我!”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惊恐万分,
情真意切,“我……我是逃婚出来的!家里逼我嫁给一个快死的老头冲喜!我不肯,
他们就追我!”“逃婚?”男人重复了一遍,
那双寒潭般的眸子在她糊满泥浆、看不出本来面目的脸上停留片刻,
又扫过她身上那件虽然脏污不堪、但依然能辨认出是极其昂贵嫁衣的布料。
眼底的冰层似乎裂开了一丝极细微的缝隙,但转瞬又被更深的审视覆盖。就在这时,
远处传来一阵隐约的、杂乱的人声和马蹄声,伴随着火把的光亮在黑暗中晃动。“王爷!
前方有动静!”一个粗犷的男声响起,带着警惕。“过去看看。”另一个沉稳的声音命令道。
脚步声迅速靠近。沈妙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王爷?她艰难地转动眼珠,
看向眼前这个拎着自己的“冷面煞神”。不会这么倒霉吧?刚逃出虎穴,就撞进狼窝?
还是个王爷级别的狼窝?拎着她的男人——靖王萧彻,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他看了一眼远处迅速接近的火把光亮,
又低头看了看手里这个浑身泥泞、眼神惊恐、自称逃婚的小泥人,
眼底掠过一丝极快、让人无法捕捉的幽光。下一秒,沈妙感觉身体一轻,
束缚着手腕的绳索被解开,但紧接着,一件带着冷冽松木气息的宽大玄色外袍兜头罩下,
将她整个人,连同那个脏兮兮的包袱,严严实实地裹了起来。“不想死就闭嘴,别动。
”冰冷的声音贴着沈妙的耳朵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沈妙被裹得像个巨大的蚕蛹,
只露出两只惊恐的眼睛。她僵硬地被他半扶半抱着,鼻尖充斥着那陌生又强势的松木冷香。
急促的脚步声在几步外停住。火把的光亮驱散了周围的黑暗,
也映照出几张身着侍卫劲装的严肃面孔。“王爷!”为首的侍卫长看到萧彻,
立刻单膝跪地行礼,目光飞快地扫过被王爷外袍裹住、只露出一点泥泞发顶的沈妙,
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但职业素养让他迅速垂下视线,“卑职等听到动静,
特来查看。王爷无恙?”萧彻神色淡漠,仿佛手中拎着的不是个大活人,
而是一件无关紧要的行李。他微微颔首,声音平稳无波:“无事。
一只……误闯山林的小兽罢了,受了点惊吓。本王顺手捡到。
”他的语气随意得像在谈论天气。小兽?沈妙被裹在厚实的衣料里,憋得有点喘不过气,
听到这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才小兽!你全家都小兽!侍卫长显然对这个解释有些意外,
但不敢质疑,恭敬道:“王爷,前方驿站已安排妥当,是否即刻启程?”“嗯。
”萧彻淡淡应了一声,手臂微一用力,将裹得严严实实的沈妙轻松地打横抱起。“?!
”沈妙猝不及防,惊呼声被捂在厚厚的外袍里,只剩下沉闷的呜咽。
她像块木头一样僵硬地躺在他怀里,隔着几层衣料,
能清晰地感受到那手臂传来的、沉稳而强大的力量,
以及……他身上源源不断散发出的、几乎要把她冻僵的寒意。萧彻抱着她,
步履沉稳地走向侍卫们牵来的骏马。沈妙像个大型货物般被他安置在身前马背上,
他随即利落地翻身上马,手臂自然而然地环过她的腰身,将她牢牢固定住。“回驿站。
”一声令下,马蹄声嘚嘚响起。沈妙被颠得七荤八素,胃里翻江倒海。
她努力从裹得密不透风的外袍缝隙里往外看,
只能看到夜色中飞速倒退的模糊树影和侍卫们沉默骑行的侧影。冷风刀子般刮过她的脸颊,
脚踝的疼痛一阵阵袭来。这算什么事儿啊?刚出狼窝,又入虎口?
还是个自称“捡到小兽”的、浑身冒冷气的王爷?他到底想干什么?不知过了多久,
就在沈妙感觉自己快要被颠散架时,马蹄声放缓,停在了一处灯火通明的驿站前。
2冷面王爷“王爷。”驿站的小吏早已诚惶诚恐地跪在门口迎接。萧彻抱着沈妙下马,
径直走进驿站最好的上房。房门在身后“砰”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视线。
包裹着她的、带着松木冷香的玄色外袍被一把扯开,新鲜空气猛地涌入,
沈妙贪婪地吸了几口,同时也被屋内明亮的烛火刺得眯起了眼。
她发现自己被放在了一张宽大的椅子上。环顾四周,房间陈设简单却透着雅致。
而那个将她“捡”回来的男人,正站在几步之外,慢条斯理地脱去沾了泥点的手套,
露出那双骨节分明的冷白手掌。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
正毫无温度地审视着她,仿佛在评估一件物品的价值。沈妙被他看得头皮发麻,
下意识地想往后缩,脚踝的剧痛却让她倒抽一口冷气,动弹不得。“名字。”萧彻开口,
依旧是命令式的冰冷口吻。“……沈妙。”沈妙下意识地回答,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干涩。
她不知道这个王爷打的什么主意,只能尽量配合。“沈妙?”萧彻重复了一遍,像是在记忆。
他踱步上前,高大的身影在烛光下拉出长长的阴影,将沈妙完全笼罩。
那无形的压迫感让她几乎窒息。他微微俯身,
冰冷的视线如同实质般刮过她糊满干涸泥浆、狼狈不堪的脸,似乎在极力辨认着什么。
“洗干净。”他直起身,语气毫无波澜地命令,随即朝门外唤道,“来人。
”两个低眉顺眼、穿着驿站粗使仆妇衣裳的中年妇人应声推门进来。
“伺候这位姑娘沐浴更衣,仔细些。”萧彻吩咐道,目光却依旧盯在沈妙脸上,
带着一种不容错辩的审视和……一丝极淡的、若有所思的探究。
沈妙被那两个仆妇几乎是架着进了隔壁净房。温热的水汽氤氲开来,驱散了身上的寒意。
仆妇的动作麻利而沉默,剥掉她身上那件早已不成样子的破烂嫁衣,
露出底下被泥浆和汗渍浸透的中衣。当触碰到她脚踝肿起的地方时,
其中一个仆妇低低“呀”了一声。“姑娘这脚伤得不轻。”仆妇说着,动作放轻了些。
温热的水流包裹住身体,洗去一身泥泞和疲惫,沈妙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点。
她靠在浴桶边缘,任由仆妇们帮她清洗纠结的头发,脑子里飞快地转着:这个靖王,
到底想干嘛?他看她的眼神,太奇怪了。不像是对待一个可疑的刺客,
也不像是单纯捡了个麻烦……那眼神里,有审视,有估量,
甚至还有一丝……计划通盘的笃定?洗去一身泥泞,
换上仆妇送来的一套干净素雅的月白色细布衣裙,沈妙感觉自己终于又像个人了,
虽然脚踝依旧肿痛难忍。一个看起来像是医官的老者进来,仔细检查了她的脚踝,
敷上气味浓烈的药膏,用布条稳妥地包扎好。“姑娘万幸,只是扭伤筋骨,并未伤及根本,
静养些时日便好。”老医官叮嘱了几句,便恭敬地退了出去。房门再次关上,
房间里只剩下沈妙和那个一直沉默地坐在窗边圈椅里、仿佛一尊冰冷玉雕的靖王萧彻。
他手里端着一杯早已凉透的茶,目光落在窗外沉沉的夜色里,
侧脸线条在烛光下显得愈发冷硬。沈妙坐在床沿,如坐针毡。那无形的、冰锥般的压力,
即使他背对着她,也依旧清晰地传递过来。“王爷,”沈妙鼓起勇气,试探着开口,
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颤,“多谢王爷救命之恩……呃,还有收留之恩。小女子感激不尽!
只是……夜已深,不敢再叨扰王爷安歇。不知……不知王爷可否行个方便,
让小女子……”她的话没说完,就被萧彻打断了。他缓缓转过头,
那双深潭般的眸子精准地锁定了她,里面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有一片冰封的平静。
“本王缺个王妃。”“啊?”沈妙彻底懵了,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被泥巴糊住听岔了。王妃?
缺个王妃?跟她有什么关系?萧彻放下手中的凉茶,站起身。他身量极高,一步步走过来,
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迫人气势,停在沈妙面前几步远的地方,垂眸俯视着她,
清晰地重复了一遍:“本王需要一个王妃。你顶上。”平地惊雷!沈妙张大了嘴,
下巴差点掉到刚包扎好的脚踝上。她怀疑自己是不是摔下山坡时把脑子摔坏了,
以至于出现了如此荒谬绝伦的幻听。“王……王爷?”她结结巴巴,舌头都打了结,
“您……您说什么?王妃?我……顶上?”她伸出一根手指,难以置信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您看清楚!我!
一个来历不明、穿着破嫁衣滚下山坡、还被您当成刺客捆起来的……逃婚女?
您让我顶替您的王妃?”荒谬感像潮水一样淹没了她,让她几乎想笑出声。
萧彻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本王自然清楚你是什么人。”他的语气平淡无波,目光却锐利如刀,
仿佛能穿透沈妙的皮囊,直抵她混乱的灵魂深处,“更清楚你从哪里逃出来。
”沈妙的心猛地一沉,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窜天灵盖。他知道?他知道她是逃出来的太子妃?
!完了完了完了!这可比“可疑刺客”的罪名大多了!私逃皇室婚约,形同叛逆,
是杀头甚至灭族的大罪!恐惧瞬间攫住了她,脸色唰地变得惨白,连脚踝的疼痛都忘记了,
只剩下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的声音。“王爷……我……”她试图辩解,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你的身份,对本王有用。”萧彻似乎看穿了她内心的惊涛骇浪,语气依旧冰冷,
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意味——如果那能称之为安抚的话。“顶替王妃之位,对你而言,
是唯一活路。否则,”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她瞬间失去血色的脸,语气平淡却字字如冰锥,
“无论是东宫追兵,还是本王,都可以让你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这片山林里。”**裸的威胁!
沈妙毫不怀疑他话里的真实性。这个男人的眼神告诉她,他说得出,就一定做得到。
一股冰冷的绝望感攫住了她。“可是……”沈妙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喉咙干涩得发痛,
试图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王妃……岂是说顶替就能顶替的?
身份、样貌、来历、信物……样样都对不上!一旦被人发现,还不是死路一条?
”她急中生智,猛地想起一个最关键、最无法作假的点,声音都拔高了几分,“别的先不说!
我……我身上有个胎记!就在……就在右边臀部!真正的王妃她肯定没有吧?
这玩意儿怎么冒充?难道还能……还能现长一个出来不成?”她几乎是喊出来的,
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绝望和荒谬感。用这种私密部位的特征来反驳,实在是羞耻至极,
但此刻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只求能打破这个疯子王爷不切实际的妄想。
房间里陷入一片死寂。烛火跳动了一下,在萧彻那张俊美却冰冷的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沈妙因为激动和恐惧而微微涨红的脸,那双深潭般的眸子里,
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快地闪过,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就在沈妙以为他被这个无法解决的难题问住时,萧彻薄唇微启,
吐出了两个让沈妙以为自己彻底疯了的字:“简单。”简单?这玩意儿能简单?!
沈妙瞪圆了眼睛,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萧彻却不再看她,
仿佛刚才那个惊世骇俗的“简单”二字只是她的错觉。他转身,步履沉稳地走向门口,
抬手拉开了房门。门外,侍立着两名神情肃穆、如同铁铸般的亲卫。萧彻的声音不高,
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房间,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平静,
下达了一个让沈妙魂飞魄散的命令:“去寻京中最好的刺青师傅。立刻。”他顿了顿,
那双毫无温度的眸子,如同精准的标尺,淡淡地扫过沈妙瞬间僵硬的、血色尽褪的脸,
补充道:“给王妃,在右边臀部,纹一个一模一样的胎记。”“是!王爷!
”亲卫的声音毫无波澜,仿佛王爷只是吩咐他们去端杯茶。门被重新关上。
房间里死一般寂静。只剩下烛芯燃烧发出的轻微噼啪声,
以及沈妙自己那如同擂鼓般、几乎要冲破胸膛的心跳。她像一尊被雷劈过的石雕,僵在床沿,
浑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又在下一秒冰凉地倒流回脚底。耳朵里嗡嗡作响,
情的命令——“纹一个一模一样的胎记”、“右边臀部”……3王妃之命“你……你疯了?
!”沈妙猛地从石化状态中惊醒,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羞愤而尖锐变调,
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她甚至忘了对方面前该有的恐惧,“萧彻!你堂堂一个王爷!
你……你**!下流!变态!神经病!”一连串的现代词汇不受控制地飙了出来,
沈妙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萧彻的手指都在哆嗦。她活了这么多年,两辈子加起来,
都没见过这么离谱、这么荒谬、这么……这么不要脸的要求!纹身?还纹在那个地方?!
亏他想得出来!萧彻缓缓转过身,面对着她失控的指责和谩骂。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平静无波,仿佛沈妙激烈的反应只是拂面而过的微风。
他甚至微微歪了下头,似乎在认真思考她的措辞,然后,
用一种探讨学术问题般的冷静口吻反问:“本王的方法,能解决你提出的问题,有何不可?
”他向前迈了一步,那股冰冷的压迫感再次笼罩下来。“或者,”他的声音低沉了几分,
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你更愿意被东宫侍卫抓回去,
以‘私逃皇室婚约、藐视天威’之罪,受尽酷刑,最后悬首于城门之上,以儆效尤?
”沈妙所有的愤怒和谩骂,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瞬间噎在了喉咙里。
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脊椎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悬首城门……这四个字像淬了剧毒的冰针,
狠狠扎进她的脑海。她毫不怀疑,无论是东宫,还是眼前这个冷酷无情的靖王,
都有能力、也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将这个威胁变成现实。
愤怒和羞耻在绝对的强权和死亡威胁面前,脆弱得像一层薄冰,瞬间被碾得粉碎。
沈妙僵在原地,脸色惨白如纸,嘴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看着萧彻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那里面没有威胁,没有恐吓,
只有一种洞悉一切、掌控一切的冰冷陈述。她知道,自己根本没有选择。反抗是死路一条。
顺从……至少还有一线渺茫的生机?
虽然这“生机”伴随着难以想象的屈辱和未知的巨大风险。时间仿佛凝固了。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终于,在萧彻那冰封般的注视下,
沈妙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肩膀颓然垮塌下去。她死死地咬着下唇,直到尝到一丝血腥味,
才用尽全身力气,
从喉咙深处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好……我……我顶替……”声音低微,
带着屈辱的哽咽和认命的绝望。萧彻看着她,
眼底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难以察觉的情绪,快得如同错觉。他微微颔首,
仿佛只是完成了一项微不足道的交易。“识时务者为俊杰。”他淡淡地评价了一句,
语气听不出褒贬。他不再看沈妙失魂落魄的样子,转身走向门口,
留下一句冰冷如霜的命令:“好好休息。明日启程回京。记住你的新身份——靖王妃,沈氏。
”房门在他身后轻轻关上,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沈妙像一尊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
直挺挺地跌坐在冰冷的床铺上。巨大的屈辱感和对未来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
瞬间将她彻底淹没。她死死地攥着身下柔软的锦被,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靖王妃?
沈氏?她抬手,狠狠地擦去眼角控制不住溢出的、屈辱的泪水。
目光落在自己包扎着的、隐隐作痛的脚踝上。逃?还能逃到哪里去?这偌大的天下,
似乎已经没有她的容身之处了。回京的路程,对沈妙而言,无异于一场漫长而煎熬的酷刑。
她被安置在一辆外表朴素、内里却极为宽敞舒适的马车里。脚踝敷了药,依旧隐隐作痛,
但更让她坐立难安的是那如影随形的监视目光。马车前后,
都是萧彻那些如同影子般沉默而精锐的亲卫。他们的眼神锐利如鹰,时刻警惕着周围的一切,
也无形中将她牢牢地困在这方寸之地。萧彻大部分时间都骑着马,行在队伍最前方。
他很少回头,但那道冰冷而强大的存在感,即使隔着车帘,也清晰地压在沈妙的心头。
她偶尔撩开车帘缝隙向外偷看,只能看到他挺拔如松的背影,玄色王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带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凛冽。驿站里的那场关于“纹身”的荒诞谈判,像一根烧红的烙铁,
深深地烫在她的记忆里。每次想起,都让她感到一阵阵的羞愤和屈辱。那个男人,
用最平静的语气,下达了最**的命令,却偏偏让她毫无反抗之力。队伍在第五日的黄昏,
抵达了靖王府。不同于东宫那种华丽到近乎压抑的富丽堂皇,
靖王府给人的第一印象是冷肃、内敛,带着一种沉淀下来的威势。朱红的大门厚重而沉默,
门楣上悬挂着御笔亲题的“靖王府”匾额,字迹遒劲有力。门前的石狮威严矗立,
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府内的建筑多是青砖黛瓦,飞檐斗拱线条简洁硬朗,庭院开阔,
树木苍劲,透着一股军旅出身的杀伐果断之气,
连空气中都似乎弥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味。
沈妙被两个沉默干练的侍女(据说是王府的管事嬷嬷指派来的,一个叫青黛,
一个叫碧螺)搀扶着,一瘸一拐地下了马车。她下意识地抬头,
目光恰好撞上了正翻身下马的萧彻。他也正朝她看来。
夕阳的金红色余晖洒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给他冰冷的线条镀上了一层暖色,
却丝毫融化不了那双深眸中的寒意。那眼神平静无波,像是在看一件刚搬进府邸的家具。
沈妙心头一紧,迅速低下头,避开了他的视线。屈辱感再次翻涌上来。
“带王妃去‘静澜院’安置。”萧彻的声音响起,是对着迎上来的管事嬷嬷说的,
语调没有丝毫起伏,仿佛在吩咐一件再寻常不过的杂事。他甚至没有再看沈妙一眼,
径直迈步,走向王府深处那灯火通明、显然是书房重地的方向。“是,王爷。
”管事嬷嬷是个面容严肃、眼神精明的中年妇人,她恭敬地应下,转向沈妙时,
脸上已换上标准的、带着距离感的恭敬笑容,“王妃娘娘,请随老奴来。
”沈妙被安置在了一个名叫“静澜院”的独立小院里。院子不大,但布置得清幽雅致,
假山流水,几竿翠竹,颇有几分闹中取静的意味。房间里的陈设也一应俱全,
低调中透着奢华,比东宫那令人窒息的喜房不知强了多少倍。然而,沈妙根本无心欣赏。
脚踝的扭伤在王府医官的精心照料下,一天天好转。但她的心却始终悬在半空,
如同等待另一只靴子落下的囚徒。那个关于“胎记”的可怕命令,
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可能落下。青黛和碧螺这两个侍女,训练有素,
沉默寡言,手脚麻利地将她照顾得无微不至,却像两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
除了必要的情示,几乎不与她有任何多余的交流。
沈妙试探着打听王府的情况或者萧彻的动向,得到的永远是滴水不漏的官方回答。
“王妃娘娘,奴婢只负责伺候您起居,不敢妄议府中事务与王爷行踪。”青黛垂着眼,
语气恭敬得像块冰。沈妙碰了几次软钉子,也只能作罢。
她感觉自己像一只被精心饲养在华丽笼子里的鸟雀,虽然衣食无忧,
却被彻底隔绝了与外界的联系。萧彻自那日进府后,仿佛人间蒸发,再未踏足过静澜院一步。
这种刻意的疏离和囚禁般的处境,反而让沈妙在最初的恐慌和屈辱之后,
渐渐滋生出一丝扭曲的庆幸。或许……那个疯子王爷那天只是一时兴起?或许他冷静下来,
也觉得“纹身”的主意太过离谱?或许……他把她忘了?这丝侥幸,在第七天的傍晚,
被无情地碾碎。晚膳时分刚过,静澜院的门被无声地推开。没有通传,没有脚步声。
沈妙正百无聊赖地倚在窗边的软榻上,对着庭院里那几竿在夜风中摇曳的竹子发呆。
一阵熟悉的、带着松木冷香的寒意毫无征兆地侵入房间。她猛地回头。萧彻就站在门口。
4屈辱之夜他依旧穿着那身象征亲王身份的玄色常服,身姿挺拔如孤峰冷月。烛光映照下,
他的脸一半隐在阴影里,一半被光线勾勒出冷硬的线条,那双深眸在昏暗中亮得惊人,
像潜伏在暗夜里的猛兽,正静静地锁定自己的猎物。沈妙的心跳骤然停止了一拍,
浑身的血液似乎瞬间凝固。来了!他终究还是来了!她下意识地抓紧了身下的软垫,
指节泛白,喉咙发紧,几乎无法呼吸。萧彻的目光在她瞬间绷紧的身体上停留了一瞬,然后,
缓缓移开,落在了垂手侍立在一旁、大气不敢出的青黛和碧螺身上。“出去。”两个字,
冰冷得不带一丝烟火气。“是,王爷。”两个侍女如蒙大赦,迅速而无声地退了出去,
并轻轻带上了房门。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空气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铅块,
压得沈妙喘不过气。烛火不安地跳动着,在墙壁上投下两人被拉长的、沉默对峙的影子。
萧彻迈开步子,一步步朝软榻走来。玄色的袍角拂过光洁的地面,无声无息,
却带着千钧重压。他停在软榻前几步远的地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
再次扫过她因恐惧而微微颤抖的身体。沈妙感觉自己像是被毒蛇盯上的青蛙,
僵硬得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冰冷的阴影将自己完全笼罩。然后,
她听到了那个让她魂飞魄散、却又清晰无比的声音:“脱衣服。”依旧是命令的语气,
平静得像在说“把茶端过来”。轰——!沈妙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崩断了。
巨大的羞耻感如同火山般瞬间爆发,冲垮了所有的恐惧。她猛地从软榻上弹了起来,
也顾不得脚踝的疼痛,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炸毛的猫,
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羞辱而尖利刺耳:“萧彻!你个王八蛋!变态!登徒子!你想干什么?
!我告诉你!士可杀不可辱!有本事你现在就杀了我!想让我脱衣服?做你的春秋大梦!
我就是死!从这里跳下去!也绝不会让你得逞!来啊!杀了我啊!
”她一边语无伦次地嘶吼着,
、矮几上的茶杯、甚至旁边花架上一个沉重的青瓷花瓶——不管不顾地朝萧彻狠狠砸了过去!
“滚开!别过来!”引枕砸在萧彻的胸口,软绵绵地弹开。茶杯擦着他的肩膀飞过,
撞在后面的墙壁上,“哗啦”一声碎裂开来,茶水四溅。沉重的青瓷花瓶带着风声呼啸而至,
眼看就要砸中他的面门!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萧彻动了。他甚至连脚步都没有移动分毫,
只是看似随意地抬了一下手。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啪!”一声清脆的闷响。
那只呼啸而来的沉重花瓶,被他稳稳地、轻描淡写地抓在了手中。
修长的手指扣在冰凉的瓷瓶上,纹丝不动。仿佛刚才接住的不是一件凶器,
而是一片轻飘飘的羽毛。沈妙所有的动作和嘶吼,都随着这神乎其技的一抓,戛然而止。
她像被施了定身咒,保持着举起手臂准备扔东西的姿势,僵在原地。眼睛瞪得溜圆,
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被萧彻轻松抓在手里的花瓶,又看了看他那张依旧毫无波澜的冰冷俊脸。
巨大的恐惧后知后觉地席卷而来,瞬间淹没了愤怒的余烬。她刚才……竟然用花瓶砸他?
砸一个能徒手接住高速飞来的沉重花瓶的……怪物?完了。这下真的死定了。沈妙脸色惨白,
浑身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连牙齿都在咯咯作响。她甚至能想象下一刻,
那只手就会像捏碎一只蚂蚁一样,轻易地捏断她的脖子。然而,
预想中的雷霆之怒并没有降临。萧彻只是垂眸,看了一眼手中完好无损的青瓷花瓶,
那花瓶釉色温润,造型古朴,显然价值不菲。他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似乎觉得有些碍事。然后,他随手一抛。“咚”的一声闷响,
花瓶稳稳地落在了墙角的地毯上,滚了两圈,完好无损。做完这一切,
他才重新将目光投向僵立如木偶、面无人色的沈妙。那双深潭般的眸子里,
终于有了一丝极其细微的、类似于“不耐烦”的情绪波动。“聒噪。”他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下一秒,他身形一晃,沈妙只觉眼前一花,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瞬间钳制住了她的手腕。
那力道精准地扣在她的脉门上,带着一种奇异的麻痹感,让她半边身体瞬间酸软无力。“呃!
”沈妙痛呼一声,身体不由自主地被一股巨力带着翻转。天旋地转!等她反应过来时,
整个人已经被以一种极其屈辱的姿势,脸朝下,死死地按在了软榻上!
男人的一只大手如同铁钳般压在她的后颈,另一只手则毫不留情地抓住了她腰间的衣带!
“不——!”沈妙绝望地尖叫起来,拼命挣扎,如同砧板上垂死的鱼。屈辱的泪水夺眶而出,
混合着极致的恐惧。完了!一切都完了!她终究逃不过……“嗤啦——!
”布帛撕裂的清脆声响,在死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腰间骤然一凉,
外裙连同里裤被粗暴地撕裂开一道大口子,
一直延伸到……冰冷的空气瞬间接触到了臀部敏感的肌肤。
沈妙所有的挣扎和尖叫都凝固在了喉咙里,只剩下身体因恐惧和羞耻而无法抑制的剧烈颤抖。
她像一具失去了灵魂的躯壳,僵硬地趴在软榻上,屈辱的泪水汹涌而出,浸湿了身下的锦缎。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她绝望地闭上眼,等待着那无法想象的、最后的酷刑降临。
然而,预想中针扎般的剧痛并未出现。房间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
只有她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以及身后那人……似乎变得有些……不同寻常的呼吸?
压在颈后的铁钳般的手,力道似乎……松了一些?沈妙正陷在巨大的屈辱和恐惧中,
感官都有些麻木。她只感觉到身后那道冰冷审视的视线,
如同实质般落在她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上,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专注?
甚至……一丝极淡的……困惑?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无数倍。
就在沈妙以为自己快要被这无声的酷刑逼疯时,颈后那只手彻底松开了。
5胎记之谜紧接着,一件带着体温的、质地柔软的外袍被带着几分……仓促?
……地扔在了她的身上,盖住了那一片狼藉的暴露。“穿上!”萧彻的声音响起,依旧冰冷,
却似乎……夹杂着一丝极其细微的、沈妙从未听过的……不自然?像是强行压抑着什么情绪。
沈妙愣住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僵硬地、缓缓地扭过头,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眼神茫然又惊恐。萧彻已经背对着她,站在几步开外。他的背影依旧挺拔孤峭,
但沈妙却敏锐地捕捉到,他那负在身后的双手,指关节似乎……有些用力地攥紧了?
“你……”沈妙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带着浓浓的哭腔和难以置信。萧彻没有回头,
只是冷冷地抛下一句,那语气与其说是命令,不如说更像是在……陈述一个令人费解的事实?
“胎记的位置,”他的声音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本王记下了。”说完,
他不再停留,大步流星地走向门口,背影带着一种近乎落荒而逃的决绝,
“砰”的一声摔门而去!那巨大的关门声,震得门框都嗡嗡作响,也震得沈妙的心猛地一跳。
房间里,只剩下沈妙一个人,裹着那件还残留着松木冷香和陌生体温的玄色外袍,
僵硬地趴在凌乱的软榻上,大脑一片空白。胎记……记下了?
所以……他刚才撕她衣服……真的就只是为了……看一眼胎记的位置?!
不是为了……那个……纹身?!沈妙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巨大的荒谬感的情绪猛地冲上头顶。
她猛地坐起身,低头看着自己腰间被撕裂的衣物,
又摸了摸完好无损、只是暴露在空气里有点凉的皮肤……“萧彻!你个神经病!大变态!!
”沈妙裹紧身上那件带着松木冷香的玄色外袍,对着紧闭的房门发出了一声羞愤欲绝的咆哮,
声音还带着浓重的哭腔,听起来毫无气势,反而充满了委屈和抓狂。回应她的,
只有门外死一般的寂静。她像个受惊过度的鹌鹑,在静澜院里又心惊胆战地窝了好几天。
萧彻那晚摔门而去后,仿佛人间蒸发,再未出现。
连带着那两个如同冰雕般的侍女青黛和碧螺,似乎也得了什么指令,
对她的态度变得更加……微妙?恭敬依旧,
但眼神里偶尔会飘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和……同情?沈妙也懒得深究。
她现在只想缩在自己的壳里,当一只安静的鸵鸟,祈祷那个疯子王爷最好彻底忘了她这号人。
可惜,天不遂人愿。这天午后,沈妙正百无聊赖地对着窗外发呆,
磨着脚伤好利索后是不是该尝试一下翻墙跑路的可能性(虽然成功率看起来无限接近于零),
房门被轻轻叩响。“王妃娘娘,”青黛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比平日似乎多了几分……郑重?
“王爷请您去书房一趟。”沈妙的心“咯噔”一下,瞬间沉到了谷底。该来的,
终究还是躲不过。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
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知道了。”书房位于王府前院,
是整个府邸最核心也最戒备森严的地方。一路行来,遇到的侍卫和仆役皆屏息凝神,
垂首肃立,气氛凝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沈妙被青黛引着,穿过层层回廊,
最终停在一扇厚重的、雕刻着狴犴兽首的乌木大门前。青黛轻轻推开房门,
躬身示意沈妙进去。沈妙深吸一口气,迈步踏入。
一股混合着墨香、书卷气以及冷冽松木香的气息扑面而来。书房极大,
三面都是顶天立地的巨大紫檀木书架,上面整齐地码放着无数书册卷轴,
透着一股沉甸甸的历史感和权力感。巨大的紫檀木书案后,萧彻正端坐在宽大的太师椅上。
他今日换了一身更显正式的玄色蟠龙常服,衬得他肤色愈发冷白,眉目如画,
却也冷峻如冰峰。他并未像往常一样伏案处理公务,而是微微抬眸,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
精准地刺向刚进门的沈妙。沈妙被他看得头皮发麻,下意识地低下头,
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扫过书案上摊开的一卷东西——似乎是一幅……画?
画上隐约可见一个女子的轮廓?她心头一跳,赶紧移开视线。“坐。”萧彻的声音打破沉寂,
依旧是言简意赅的命令式。沈妙不敢违逆,
默默地在书案对面一张同样宽大、铺着锦垫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只敢坐半个**,
脊背挺得笔直,如同等待审判的囚徒。书房里再次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
只有书案角落一座精巧的鎏金兽首铜漏,发出单调而规律的“滴答”声,
每一滴都像是敲在沈妙紧绷的神经上。她垂着眼,
能清晰地感受到那道冰冷的视线在自己身上逡巡,带着审视,带着评估,
仿佛在确认一件物品是否符合规格。终于,萧彻再次开口,声音不高,
却清晰地回荡在空旷的书房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从今日起,你是靖王妃,沈氏。
”他顿了顿,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似乎要穿透沈妙的皮囊,直抵她混乱的灵魂深处。
“你的过去,已被抹去。记住你的身份,记住你的本分。若有半分差池,
”他的声音陡然转寒,如同淬了毒的冰刃,“后果,你承担不起。”沈妙的心猛地一缩,
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她知道,这不是宣告,这是最终通牒。那个“纹身”的威胁,
从未解除,只是暂时蛰伏。她就像一只被套上了无形枷锁的提线木偶,而线头,
就牢牢攥在眼前这个冷酷的男人手中。她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才从喉咙深处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是,王爷。”声音低微,
带着认命的屈辱和深深的无力感。萧彻似乎对她的顺从还算满意,
冰冷的目光稍稍缓和了一丝——如果那能称之为缓和的话。他不再看她,
转而拿起书案上的一份卷宗,垂眸看了起来,仿佛刚才那番决定别人一生命运的话,
只是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杂务。“下去吧。”他淡淡地吩咐,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沈妙如蒙大赦,几乎是逃也似的站起身,强忍着脚踝的不适,
快步退出了那间冰冷压抑的书房。直到走出很远,站在午后炽热的阳光下,
她才感觉那几乎要将她冻结的寒意稍稍退去了一些。她裹紧了身上单薄的夏衣,
却感觉心底的寒意比这深秋的阳光更甚。
靖王妃……沈氏……这顶用屈辱和威胁强行戴上的凤冠,沉重得让她几乎窒息。前路茫茫,
她这只被强行塞进金丝笼的野雀,又该如何在这步步惊心的王府里,活下去?接下来的日子,
沈妙在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中度过。脚踝的伤彻底痊愈了,行动自如。
静澜院成了她唯一的领地。青黛和碧螺依旧沉默而高效地照顾着她的起居,但沈妙能感觉到,
王府上下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变了。不再是初来时那种纯粹的、带着距离感的恭敬,
而是掺杂了更多的审视、好奇,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视。
一个来历不明、突然空降的王妃?一个从未得到王爷半分亲近、如同被遗忘在角落的摆设?
这本身就足以成为整个王府茶余饭后最好的谈资。下人们虽然不敢明着议论,
但那些飘忽的眼神、偶尔飘入耳中的窃窃私语,都像细小的针,扎得沈妙浑身不舒服。
她像一只被强行拔光了羽毛、丢进陌生鸟群的野鸟,格格不入,备受煎熬。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萧彻自书房那次会面后,真的彻底将她遗忘了。
他再未踏足静澜院一步,也从未召见过她。沈妙乐得清静,
虽然这种清静带着一种被彻底无视的屈辱感。她开始小心翼翼地探索王府。像一只警惕的猫,
只在清晨或黄昏人迹稀少时,避开主要的路径,在静澜院附近的花园回廊里溜达。
她发现王府的守卫比她想象中还要森严,尤其是通往府外和靠近前院书房区域的路径,
几乎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明哨暗哨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翻墙跑路的计划,
在沈妙心里彻底宣告破产。这靖王府,简直就是一个插翅难飞的豪华牢笼!
6王府风波日子就在这种表面平静、内里压抑的囚禁中一天天滑过。这天午后,
沈妙百无聊赖地坐在静澜院临窗的软榻上,
手里拿着一本从书房角落里翻出来的、落满灰尘的闲书,心不在焉地翻着。窗外阳光正好,
透过稀疏的竹影洒下斑驳的光点。青黛和碧螺一个在擦拭着博古架,一个在整理针线笸箩,
房间里安静得只剩下书页翻动的声音。突然,一阵极其轻微的、如同蚊蚋般的啜泣声,
顺着敞开的窗户缝隙,隐隐约约地飘了进来。沈妙翻书的动作一顿,下意识地竖起了耳朵。
呜……娘……我……我怕……他们……他们好凶……”一个稚嫩的、充满恐惧的小女孩声音,
断断续续,压抑地哽咽着。紧接着,
一个刻意压低了、带着焦急和安抚的年轻妇人声音响起:“嘘!囡囡乖,别哭……别出声!
让人听见就糟了!娘不是跟你说了,千万不能惹管事嬷嬷生气吗?那碗参汤……唉,
打翻了就打翻了吧,
贵……我们赔不起……呜呜……她说要……要罚我们……”小女孩的声音充满了无助的恐惧。
“别怕别怕……娘……娘去求求管事嬷嬷,
多干点活……总能……”妇人的声音也带上了哭腔,充满了绝望。
声音的来源似乎是静澜院墙根下,连接着后面下人房的一条狭窄夹道。
沈妙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揪了一下。她放下书,走到窗边,
悄悄拨开一点竹帘缝隙向外望去。只见墙根下的阴影里,
形瘦弱的年轻妇人正紧紧搂着一个大约五六岁、同样穿着粗布小袄、扎着两个小揪揪的女童。
女童小脸上满是泪痕,正恐惧地依偎在母亲怀里,小小的身体还在微微发抖。
妇人一边手忙脚乱地给女儿擦眼泪,一边警惕地四下张望,脸上写满了疲惫和愁苦。
沈妙认得她们。好像是负责静澜院附近洒扫和浆洗的粗使仆妇,姓周,大家都叫她周娘子。
那小女孩是她女儿,因为年纪小,有时会跟着母亲在府里做些轻省的活计,
偶尔沈妙在花园散步时见过一两次,是个很安静怕生的小丫头。打翻了王爷的参汤?
沈妙皱起了眉。以萧彻那冰块脸的性格和王府森严的规矩,
这对母女的处境恐怕……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伴随着一个尖利刻薄、如同砂纸摩擦般的老妇人声音:“好你个周家的!
躲在这儿偷懒嚼舌根呢?!让你去重新熬的参汤呢?!王爷那边等着要!耽误了时辰,
仔细你的皮!”一个穿着体面管事嬷嬷服饰、身材肥胖、满脸横肉的老妇叉着腰,
气势汹汹地出现在夹道口,三角眼里射出凶狠的光,直直地瞪向那对抱在一起的母女。
周娘子吓得浑身一抖,脸色瞬间惨白,慌忙将女儿护在身后,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王……王嬷嬷息怒!参汤……参汤奴婢这就去熬!求嬷嬷开恩,
饶过囡囡吧,她还小,不懂事……”那王嬷嬷却丝毫不为所动,反而上前一步,
肥胖的手指几乎戳到周娘子的额头上,唾沫横飞地骂道:“饶?拿什么饶?
那可是上好的百年老山参!把你娘俩卖了都赔不起!小崽子毛手毛脚打翻了汤,
我看就是你这当娘的没管教好!来人!把这小蹄子给我拖到柴房去!让她长长记性!
”她身后立刻闪出两个膀大腰圆的粗使婆子,脸上带着狞笑,
伸手就要去抓躲在母亲身后、吓得瑟瑟发抖的小女孩。“不要!嬷嬷开恩啊!求求您了!
要罚就罚奴婢吧!囡囡还小啊!求求您了!”周娘子绝望地哭喊着,死死抱住女儿,
用自己的身体护着她。小女孩被这阵势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稚嫩的哭声在寂静的午后显得格外刺耳和凄凉。沈妙站在窗内,看着这一幕,
一股无名火“噌”地窜了上来!这分明就是仗势欺人!那王嬷嬷眼里的狠毒和快意,
根本不是为了什么参汤,纯粹就是借题发挥,欺凌弱小!
她最恨这种狗仗人势、欺凌妇孺的货色!眼看着那两个粗使婆子的手就要碰到小女孩,
周娘子绝望的哭喊撕心裂肺……“住手!”一声清亮的、带着压抑怒气的娇叱,
如同惊雷般在夹道上空炸响!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一愣,动作瞬间僵住。
只见静澜院通往夹道的小门被猛地推开。一身月白素雅衣裙的沈妙,俏脸含霜,柳眉倒竖,
如同护崽的母豹般,气势汹汹地冲了出来,几步就挡在了那对瑟瑟发抖的母女身前!
她虽然身形纤细,但此刻挺直的脊背和眼中燃烧的怒火,却带着一种不容侵犯的凛然气势。
“王、王、王妃娘娘?!”王嬷嬷看清来人,三角眼里闪过一丝明显的错愕和忌惮,
嚣张的气焰顿时矮了半截,但随即又强自镇定下来,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谄笑,福了福身,
“老奴给王妃娘娘请安。娘娘金尊玉贵,怎么到这腌臜地方来了?惊扰了娘娘,老奴该死!
都是这**胚子……”她说着,恶狠狠地瞪了周娘子母女一眼。沈妙根本懒得听她废话,
直接打断,声音冷得像冰:“腌臜?我看腌臜的是你这颗心!本宫在屋里都听得一清二楚!
一碗参汤而已,打翻了重熬便是!值得你喊打喊杀,还要把这么小的孩子关柴房?
王府的规矩,就是让你这样作践人的?!”她这一番话,掷地有声,毫不留情。
尤其是那句“本宫”的自称,更是让王嬷嬷和那两个粗使婆子脸色大变。
王嬷嬷脸上的横肉抽搐了几下,眼底闪过一丝怨毒,但嘴上却不敢再放肆:“娘娘息怒!
老奴……老奴也是为了王府规矩着想,怕下面的人懈怠了差事,耽误了王爷……”“规矩?
”沈妙冷笑一声,上前一步,目光如炬,直直逼视着王嬷嬷那双闪烁不定的三角眼,
“规矩就是让你克扣她们月钱,让她们做双倍的活计,还动辄打骂,
连几岁的小孩子都不放过?这就是你王嬷嬷的‘规矩’?!”沈妙这话一出,
王嬷嬷的脸色彻底变了,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又惊又怒:“娘娘!您……您血口喷人!
老奴对王府忠心耿耿,绝无此事!定是这贱婢在娘娘面前搬弄是非!
”她凶狠地指向跪在地上、抖得如同风中落叶的周娘子。周娘子吓得浑身一颤,
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不敢反驳。沈妙却丝毫不惧,
她刚才在窗边听得真切,那周娘子绝望中曾提到王嬷嬷克扣月钱、逼迫她们干重活。
她看着王嬷嬷那张因心虚而扭曲的老脸,心中怒火更炽。这种欺软怕硬的老虔婆,
她见得多了!“呵,本宫是不是血口喷人,查查账本,问问其他下人便知!”沈妙目光锐利,
语气斩钉截铁,“今日之事,本宫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这参汤,本宫替她们赔了!
至于你……”她顿了顿,看着王嬷嬷瞬间煞白的脸,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滥用职权,
欺凌弱小,克扣月钱!按王府规矩,该当何罪?”“我……我……”王嬷嬷彻底慌了神,
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她万万没想到,这个平日里看起来温顺安静、毫无存在感的空降王妃,
发起怒来竟如此厉害,句句诛心!她求助般地看向那两个粗使婆子,
但那两人早已吓得缩着脖子,大气不敢出。就在这时,
一个低沉冰冷、如同寒风刮过冰面的声音,毫无预兆地从众人身后响起:“王府规矩,
滥用职权,克扣月钱者,杖二十,逐出王府。欺凌弱小,罪加一等。”这声音不高,
却带着一种冻结灵魂的力量,瞬间让整个夹道的气温骤降了十度!所有人,包括沈妙,
都如同被施了定身咒,猛地僵住,齐刷刷地转头望去。只见夹道的入口处,不知何时,
多了一道玄色的身影。靖王萧彻。他负手而立,身姿挺拔如渊渟岳峙。
玄色的蟠龙常服在午后的阳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俊美无俦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深邃的眼眸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正静静地扫视着夹道里这混乱的一幕,
目光最后落在了沈妙那张因惊愕而微微张开的脸上。他的眼神平静无波,看不出喜怒,
但那无形的、如同实质般的威压,却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到了窒息般的恐惧。
王嬷嬷如同见了鬼一般,双腿一软,“噗通”一声瘫倒在地,面无人色,抖得如同筛糠,
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了。沈妙也感觉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
刚才那股替人出头的冲天怒火,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寒流浇灭了大半,只剩下冰冷的后怕。
他怎么来了?什么时候来的?刚才的话……他听到了多少?
萧彻的目光只在沈妙脸上停留了一瞬,便移开,落在那瘫软如泥的王嬷嬷身上。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决定生死的冷酷:“拖下去。按规矩办。
”7宫宴危机“是!王爷!”不知何时出现在萧彻身后的两名亲卫,如同鬼魅般闪出,
面无表情地架起瘫软如泥、连哭嚎都发不出的王嬷嬷,像拖死狗一样迅速拖离了夹道。
那两个粗使婆子早已吓得魂飞魄散,跪在地上拼命磕头求饶。萧彻看都没看她们一眼,
只冷冷地丢下一句:“知情不报,助纣为虐。各领十杖,罚俸三月。”“谢王爷开恩!
谢王爷开恩!”两个婆子如蒙大赦,磕头如捣蒜,连滚爬爬地退了下去。夹道里,
瞬间只剩下萧彻、沈妙,
以及依旧跪在地上、紧紧抱着女儿、抖得如同秋风中落叶的周娘子母女。
小女孩似乎被这接二连三的变故彻底吓傻了,连哭都忘了,只把小脸死死埋在母亲怀里。
萧彻的目光,终于再次落回沈妙身上。那眼神,深邃,冰冷,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探究。
沈妙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刚才那股怼天怼地的气势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心虚和后怕。
她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视线,低下头,像个做错了事被抓包的孩子。
“王……王爷……”她干巴巴地开口,试图解释点什么。萧彻却并未理会她,
他的视线移向依旧跪着的周娘子母女,语气听不出情绪,
但比刚才对待王嬷嬷时似乎缓和了那么一丝丝:“起来吧。参汤之事,到此为止。今日受惊,
准你母女休沐三日。”周娘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劫后余生的巨大冲击让她呆愣了好几秒,才猛地反应过来,拉着女儿连连磕头,
泣不成声:“谢王爷恩典!谢王爷恩典!谢王妃娘娘大恩大德!
”她看向沈妙的目光充满了感激。萧彻不再多言,目光重新回到沈妙身上。
沈妙感觉那道冰冷的视线如同探照灯般在自己脸上扫过,让她无所遁形。她硬着头皮,
准备迎接这位冷面王爷的雷霆之怒——毕竟,她刚才可是越俎代庖,
以王妃的身份处置了他的管事嬷嬷……然而,预想中的斥责并未降临。
萧彻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似乎包含了审视、探究,
甚至还有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兴味?然后,他什么也没说。转身,
玄色的袍角划出一道冷硬的弧线,迈开长腿,径直离开了夹道。背影孤峭,如同来时一样,
悄无声息。沈妙僵在原地,看着那消失在夹道尽头的玄色背影,
又看了看身边感激涕零的周娘子母女,
再回想萧彻最后那个意味不明的眼神……一股极其荒谬的感觉,如同冰冷的潮水,
瞬间淹没了她。他……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日子在一种诡异的平静下继续流淌。
王嬷嬷被当众杖责二十、狼狈逐出王府的消息,如同投入湖面的巨石,
在王府下人中激起了轩然**。众人看向静澜院的眼神彻底变了。探究依旧,
但那份轻视和不以为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敬畏、好奇和些许……忌惮的复杂情绪。沈妙这位“空降王妃”,
第一次以如此强势的姿态,闯入了所有人的视野。然而风暴中心的沈妙,
却感觉自己像个被架在火上烤的鸭子。萧彻那日夹道里的沉默和最后那个意味不明的眼神,
成了她心头挥之不去的阴影。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是默许了她的行为,
还是……在酝酿着更可怕的惩罚?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过了几天,
一个意想不到的访客打破了静澜院的平静。来的是王府的大管家,姓赵,
一个面容清癯、眼神精明的中年男人,平日里总是一副不苟言笑、公事公办的模样。
他亲自前来,态度却异常恭敬,甚至带着几分……殷勤?“王妃娘娘安好。
”赵管家躬身行礼,姿态放得很低,“王爷吩咐,请王妃娘娘移步前厅花厅,有要事相商。
”“要事?”沈妙心头一跳,下意识地绷紧了神经。萧彻主动找她?准没好事!
难道是秋后算账来了?她强作镇定地点点头:“知道了,有劳赵管家。
”怀着上刑场般的心情,沈妙跟着赵管家来到了前院一处临水的精致花厅。厅内陈设雅致,
博古架上摆放着珍玩,角落里焚着清淡的苏合香。萧彻已经坐在主位的紫檀木圈椅上,
手里端着一盏青玉茶盏,正垂眸看着茶汤里沉浮的茶叶。玄色常服衬得他侧脸线条愈发冷峻。
“坐。”他抬眸看了沈妙一眼,语气平淡无波。沈妙依言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只敢坐半个**,脊背挺得笔直,眼观鼻鼻观心,一副洗耳恭听、随时准备认罪的乖巧模样。
萧彻放下茶盏,并未如沈妙预想的那般发难,而是直接切入正题,
语气像是在布置一项寻常任务:“三日后,北狄使团抵京。陛下设宴麟德殿,
为使者接风洗尘。届时,京中三品以上官员及家眷皆需入宫赴宴。”沈妙的心猛地一沉!
宫宴?!让她这个冒牌货顶着靖王妃的名头去宫宴?!开什么玩笑!
那不是分分钟露馅的节奏吗?她下意识地就想拒绝:“王爷!
我……妾身……”她急得差点咬到舌头,“妾身初来乍到,规矩礼仪都尚未熟稔,
恐……恐有失体统,丢了王府颜面!不如……不如王爷另……”“不必。
”萧彻干脆利落地打断了她,目光平静地落在她瞬间变得煞白的脸上,“规矩礼仪,
本王自会派人教你。至于身份,”他顿了顿,深眸中掠过一丝极淡的、意味深长的光,
“你只需记住,你是靖王妃,沈氏。其余诸事,本王自有安排。”自有安排?
沈妙心里警铃大作。她能有什么安排?难道要在众目睽睽之下给她纹个胎记不成?!
这个念头让她瞬间毛骨悚然。“可是……”她还想挣扎。“没有可是。
”萧彻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这是王妃应尽的职责。还是说,
”他微微倾身,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如同寒潭锁定了她,声音压得更低,
带着一丝冰冷的警告,“你想让本王提醒你,你的‘胎记’是如何‘确认无误’的?
”沈妙浑身一僵,如同被兜头泼了一盆冰水,从头凉到脚。
那晚被按在软榻上的屈辱感瞬间席卷而来。她毫不怀疑,如果她敢说个“不”字,
这个疯子王爷绝对能做出更可怕的事情!屈辱和恐惧再次攥紧了她的心脏。
她死死地咬着下唇,尝到了熟悉的血腥味,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遵命。
”接下来的三天,对沈妙而言,简直是地狱般的折磨。
两个据说是宫中退下来的、板着脸如同教导主任转世的老嬷嬷,被萧彻指派到了静澜院,
对她进行了惨无人道的“王妃速成特训”。
从清晨天不亮就被拎起来练习最标准的宫廷跪拜礼、万福礼,
)、如何小口啜饮汤羹(不能发出吸溜声)、如何得体地用手帕擦拭嘴角(只能用绢帕一角,
轻轻按压)……“背挺直!肩放松!头微低!目视下方三尺处!膝盖要并拢!
下跪时裙裾不能有丝毫散乱!”严厉的呵斥声不绝于耳。“王妃娘娘!手腕要稳!
执箸如拈花!筷子尖只能夹起三粒米!多了显粗鲁,少了显小家子气!
”老嬷嬷手中的戒尺毫不留情地敲在沈妙的手腕上。“吐气!吸气要轻!
饮汤时只能以唇沾盏沿,万不可发出声响!”另一双锐利的眼睛死死盯着她的嘴唇。
沈妙感觉自己像个被强行塞进模具里的泥人,一举一动都被严格规范,
稍有不慎就会招来毫不留情的斥责和戒尺的“指点”。一天下来,她浑身酸痛僵硬,
感觉比滚下山坡还要累上百倍。更要命的是,
她还得时刻牢记自己的“新身份”——靖王妃沈氏,
以及那个随时可能被拿来威胁她的、该死的“胎记”!三天时间在非人的折磨中飞逝。
宫宴的日子,如期而至。傍晚时分,靖王府正门前车马喧嚣。
沈妙穿着繁复厚重的亲王妃品阶大妆礼服,头戴沉重的九翚四凤珠冠,
在青黛和碧螺的搀扶下,步履僵硬地走出大门。金线刺绣的翟鸟纹在暮色中闪着微光,
层层叠叠的礼服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头上的珠冠更是重得让她脖子发酸。
萧彻早已等在门前。他换上了一身更为正式的玄色亲王蟒袍,玉带束腰,身姿挺拔如松,
月光洒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俊美得如同神祇雕塑,却也冰冷得不似凡人。
他淡淡地扫了一眼被珠冠华服包裹得像个精致人偶、脸上带着生无可恋表情的沈妙,
小说《我靠骚操作让太子妃连夜跑路》 **骚操作让太子妃连夜跑路精选章节 试读结束。
还可以输入200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