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被重生女配觊觎的忠犬夫君 必须要一个笔名吗 著
已完结 苏云棠谢临
嫡姐落水后性情大变,开始疯狂模仿苏云棠的喜好。她抢在苏云棠之前“结识”谢小侯爷,
处处制造偶遇。只因重生回来,她知晓前世苏云棠夫君虽不如王爷显贵,
却终生只守苏云棠一人。可她不知,谢临这条忠犬是苏云棠用蜜饯喂熟的。
他傻乎乎问:“棠棠,你庶姐为何总学你穿碧色?”后来她设计让谢临“误入”她闺房。
素来温和的谢小侯爷踹翻屏风:“苏玉瑶!你再敢用棠棠的熏香试试!
”苏云棠轻抚他气红的耳尖:“傻子,她袖中香囊是我故意调的劣质货。
”他委屈埋进苏云棠颈窝:“那你何时嫁我?我受不了这种总是被人调戏的日子了。
”苏府后花园那几株老梅,虬枝盘结,开得泼辣,艳得有些扎眼。冰凉的雪粒子被风卷着,
扑簌簌打在窗棂上,像是谁不耐烦的叩问。苏云棠裹紧了身上半旧的藕荷色夹袄,
指尖在冰冷的紫铜手炉壁上蜷了蜷。小厨房灶上煨着的药吊子,正发出沉闷的“咕嘟”声,
一股浓得化不开的苦味,丝丝缕缕,固执地穿透紧闭的窗缝,钻进这间略显空寂的暖阁里。
“姑娘,”丫鬟云岫端着一碗刚滤好的药汁进来,瓷碗边沿氤氲着热气,
她的眉头也蹙得紧巴巴,“二姑娘那边…又闹起来了。说是咱们送去的炭火不够足,
熏得她头疼,非嚷着要换银霜炭。”苏云棠眼皮都没抬,
目光落在书案上摊开的一卷《金石录》上。那是娘亲留下的旧物,纸页早已泛黄,
边角磨损得厉害,唯有墨迹依旧清晰,透着一股沉静的韧劲。指尖拂过那些字迹,
仿佛还能触到一丝早已消散的余温。云岫的愤懑,如同窗外呼啸的风,吹过便罢,
留不下痕迹。“库房钥匙在夫人手里,”苏云棠淡淡开口,声音平稳得听不出情绪,
“她既嫌炭不好,让她自己想法子。”这话说得轻巧,却直指要害。府里的中馈,
早已牢牢攥在那位“贤良淑德”的继母手中。云岫张了张嘴,终究把更多不平咽了回去,
将药碗轻轻放在苏云棠手边的小几上。褐色的药汁晃荡着,映出苏云棠模糊的倒影。这药,
是为苏云棠那“病”了月余的嫡姐苏玉瑶准备的。正端起碗,一股浓烈的苦涩直冲鼻腔,
还未入口,暖阁的门帘猛地被掀开,带进一股凛冽的寒气。
一个裹着厚厚锦缎斗篷的身影撞了进来,脚步虚浮,带着一种大病初愈的孱弱感,
正是苏玉瑶。她的贴身丫鬟春桃手忙脚乱地跟在后面,一脸惶恐。“妹妹!
”苏玉瑶的声音拔得有些尖利,盖过了窗外的风雪。她苍白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眼神却亮得惊人,直勾勾地钉在苏云棠脸上,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审视,
仿佛要从苏云棠这张脸上剜下什么。那目光掠过苏云棠的眉眼,
扫过苏云棠身上半旧的藕荷色袄子,最终落在苏云棠端着药碗的手上。苏云棠的心,
莫名地沉了一下。这眼神,陌生得令人心悸。她几步冲到苏云棠面前,
带着一股浓重的、甜腻的熏香气息,那是她平日里最鄙夷的“庸俗”味道。
她的手猛地伸过来,冰凉的手指像铁钳一样抓住苏云棠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指甲几乎要嵌进苏云棠的皮肉里。药碗猛地一晃,滚烫的药汁泼溅出来,
烫得苏云棠手腕一缩。“妹妹!”她又喊了一声,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扭曲的亢奋,
死死盯着苏云棠的眼睛,像是要确认什么,又像是在宣告什么,“你好生歇着!
姐姐…姐姐替你出去走走!有些事,有些人,姐姐替你…去见见!”这话没头没脑。
苏云棠手腕被她攥得生疼,滚烫的药汁浸湿了袖口,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带来一片灼痛。
苏云棠抬眼,撞进她那双亮得诡异的眸子里。那里面翻涌着苏云棠看不懂的狂热、急迫,
还有一种…势在必得的狠绝。她猛地松开手,像甩开什么脏东西,转身就走。
那件簇新的、绣着繁复缠枝莲纹的锦缎斗篷在门口旋出一道刺目的光,消失在风雪里。
春桃慌忙跟了出去,门帘落下,隔绝了外面的风雪,
却带不走那股令人窒息的甜腻熏香和手腕上残留的冰冷疼痛。云岫惊叫一声扑过来,
用帕子慌乱地擦拭苏云棠被烫红的手腕和被药汁弄脏的袖口:“姑娘!您没事吧?
二姑娘她…她这是中了什么邪?病了一场,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
”声音里带着哭腔和难以置信的愤怒。苏云棠任由她擦拭,
目光却落在溅在书案上的几点褐色药汁上,它们正慢慢洇开,像几朵丑陋的污迹,
玷污了娘亲留下的字迹。手腕上**辣地疼,心里却一片冰寒。换了个芯子?不。
更像是……饿鬼上身。那双眼睛里的光,是贪婪,是攫取,是对某种东西近乎疯狂的执念。
而她口中要“替”苏云棠去见的“有些人”……苏云棠微微闭上眼。
谢临那张总是带着点傻气笑容的脸,毫无预兆地撞入脑海。
顶着“玉面小阎罗”名头、在汴京城里横着走、唯独在苏云棠面前总显得有点笨拙的少年郎。
一股更深的寒意,无声无息地,从脚底漫了上来。风雪似乎更急了,敲打窗棂的声音,
如同密集的鼓点,擂在心上。---风雪初霁,碧空如洗。
上元节的热闹余韵尚在空气里飘荡,城南的桑家瓦子却已人声鼎沸,恢复了平日的喧嚣。
百戏艺人的吆喝、说书先生醒木的脆响、各色小吃的香气混杂着汗味脂粉气,
织成一张巨大而嘈杂的网。苏云棠戴着帷帽,帽檐垂下的薄纱将外界隔开一层朦胧。
云岫紧紧跟在苏云棠身侧,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周围攒动的人头。今日出门,
是为寻访一位据说颇通金石之道的老师傅,想请他帮忙掌眼娘亲留下的一枚古玉璜。
这本是极寻常的事,可自从苏玉瑶“病愈”后,府里的气氛便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继母柳氏看似关切备至的嘘寒问暖,苏玉瑶那无处不在、窥探般的眼神,都让人如芒在背。
穿过拥挤的杂耍人群,前方一处较为开阔的茶肆旁,围着不少人。
一个卖艺的汉子正表演着惊险的吞刀,引得阵阵惊呼。苏云棠正欲绕行,
眼角的余光却像被磁石吸住,骤然定在不远处一个熟悉的侧影上。苏玉瑶。
她今日打扮得格外精心。一身簇新的、与苏云棠常穿那件极为相似的碧水色罗裙,
裙裾上绣着精巧的缠枝莲纹——那是苏云棠娘亲生前最爱的纹样。发髻高绾,
插着那支她曾鄙夷为“俗气”的赤金点翠蝴蝶步摇,走起路来,金蝶翅膀微微颤动。
最刺眼的是她手中那把团扇,素绢扇面上绣着几枝疏淡的墨梅,那分明是前年苏云棠生辰时,
父亲一时兴起赏给苏云棠的物件,后来不知怎地就“遗失”了。
她正站在一个卖蜜饯的摊子前,侧对着这边。摊主是个憨厚的老丈,正乐呵呵地招呼着。
苏玉瑶微微低着头,似乎在挑选,姿态拿捏得极其刻意,带着一种矫揉造作的温婉。
她不时抬眼,目光越过人群,精准地投向茶肆二楼临窗的雅座方向,
带着一种志在必得的、狩猎般的亮光。苏云棠的脚步顿住了。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茶肆二楼那扇半开的雕花木窗内,一个穿着月白锦袍的年轻身影正倚窗而坐,
百无聊赖地往下张望。阳光勾勒出他清晰流畅的下颌线条,
眉眼间带着点少年人特有的飞扬跳脱,正是忠勇侯府的嫡子——谢临。
他手里捏着个什么果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啃着,目光漫无目的地扫过楼下喧闹的人群,
显得有些意兴阑珊。就在这时,苏玉瑶似乎“终于”挑好了蜜饯。她转过身,
脸上瞬间堆起一个自认为最完美的、带着几分羞怯和惊喜的笑容,一手捧着刚买的油纸包,
一手提着裙裾,目标明确地朝着茶肆门口走去。那姿态,那角度,
那笑容的弧度……分明是在拙劣地复刻苏云棠平日里无意间的模样!
一股强烈的反胃感猛地涌上喉咙。苏云棠藏在帷帽下的手指紧紧攥住了袖口。
她抢在苏云棠前头“认识”谢临?她以为穿了苏云棠的颜色,拿了苏云棠的扇子,
学了苏云棠不经意的神态,就能……取而代之?“姑娘……”云岫显然也认出来了,
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震惊和愤怒,“二姑娘她……她怎么穿成那样?
她手里拿的……”“闭嘴。”苏云棠低声打断她,声音冷得像冰。
目光却死死锁住苏玉瑶那扭捏作态的背影,看着她一步步靠近茶肆的门槛。
谢临似乎被楼下某处的动静吸引,目光随意地扫了过来。
苏玉瑶恰在此时微微抬高了捧着蜜饯的手,似乎是怕被人撞到,又似乎是刻意展示。
阳光落在那包蜜饯上,也落在她刻意维持的笑容上。谢临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那么一瞬。
苏玉瑶的脚步不易察觉地顿了一下,笑容似乎更盛了,带着一丝即将得逞的得意。
就在苏云棠的心几乎沉到谷底时——茶肆二楼的谢临,那双原本有些懒散的眼睛,
忽地亮了一下。不是对着苏玉瑶,而是越过她那精心装饰的碧色身影,精准地、毫无偏差地,
穿透了人群的缝隙,落在了苏云棠戴着帷帽的身影上。他猛地坐直了身体,
手里的果子都忘了啃。隔着不算近的距离,隔着帷帽垂下的薄纱,
苏云棠甚至能清晰地“看”到他眼睛骤然放大的惊喜,像突然被点亮的星辰。
那张俊朗的脸上,瞬间绽开一个毫无保留的、灿烂得有些傻气的笑容,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
他甚至下意识地抬起手,似乎想朝苏云棠这边挥一挥。苏玉瑶脸上的笑容,就在这一刹那,
彻底僵住了。她离谢临更近,显然也捕捉到了他目光落点的偏移。
那原本带着得意和羞怯的表情瞬间扭曲,像是精美的面具突然裂开了一道狰狞的缝隙。
她捧着蜜饯的手停在半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精心维持的仪态在那一刻显得无比滑稽可笑。谢临根本没看她。
他的目光牢牢锁定苏云棠这边,甚至还往前探了探身子,嘴巴开合了一下,看口型,
分明是无声地喊了一声:“棠棠!”一阵微风拂过,吹动苏云棠帷帽的薄纱,
也吹散了心头的阴霾。看着苏玉瑶僵硬的背影和谢临那傻乎乎、亮晶晶的眼神,
一股莫名的、带着点恶趣味的暖流,悄然涌上心头。苏云棠隔着轻纱,对着二楼那个方向,
极轻、极快地,弯了弯唇角。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拉着兀自发愣的云岫,
汇入了另一股涌动的人潮。身后,苏玉瑶那身刺目的碧色,
和谢临那张傻笑着、努力想穿透人群寻找苏云棠的脸,都被汹涌的人流彻底吞没。
---日子在苏玉瑶愈发露骨的模仿和谢临锲而不舍的“偶遇”中悄然滑过。
窗外的积雪早已消融,枝头抽出嫩绿的新芽,汴京城被一片温柔的春意笼罩。
苏玉瑶那些层出不穷的小动作——在苏云棠必经之路“偶遇”谢临,
送去带着暗示的“关切”点心,甚至故意模仿苏云棠说话的语气遣词落在他眼里,
就像投入深潭的小石子,连个像样的涟漪都激不起。这天午后,阳光正好。
苏云棠坐在临窗的绣架前,指尖捻着丝线,绣绷上是一幅半成的《秋山访友图》。
云岫脚步轻快地进来,脸上带着藏不住的笑意:“姑娘,门房刚递进来的,
说是谢小侯爷身边的长随送来的。
”她将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油纸包放在苏云棠手边的小几上。苏云棠放下绣针,解开细绳。
一股熟悉又清冽的香气立刻弥漫开来。油纸包里,是码得整整齐齐的蜜渍金桔,
色泽澄黄透亮,表面凝结着晶莹的糖霜,在阳光下像一颗颗小小的琥珀。“呀,是蜜金桔!
”云岫惊喜道,“这个时节可不好得呢,谢小侯爷真是有心了。
他定是记得姑娘上次在瓦子里多看了那蜜饯摊子几眼!”何止是看了几眼。
那日被苏玉瑶膈应得没了兴致,匆匆离开时,目光掠过那摊子,恰好看见蜜渍金桔,
便多停留了一瞬。没想到,竟被他捕捉到了。心底某个角落,
像是被这香甜的气息轻轻搔了一下,泛起一丝微痒的暖意。苏云棠拈起一颗,
指尖传来微凉滑腻的触感。送入口中,舌尖先是触到细密的糖粒,
随即是金桔特有的、带着微苦的清甜在口腔里弥漫开来,瞬间冲散了盘踞多日的沉闷。
正细细品味着这恰到好处的滋味,暖阁外廊下传来一阵刻意放轻、却难掩做作的脚步声。
接着是苏玉瑶那甜得发腻的声音,带着一丝刻意的惊讶:“咦?谢小侯爷?您怎么在这里?
”苏云棠捏着金桔的手指微微一顿,唇角那点不自觉扬起的弧度悄然隐去。“哦,苏二姑娘。
”谢临的声音随即响起,隔着窗棂传进来,听起来还算客气,但那份疏离感清晰可辨,
远不如他平日里跳脱飞扬的语调。“小侯爷是来找妹妹的吗?”苏玉瑶的声音又近了些,
带着一种熟稔和试探,“妹妹她呀,身子弱,这会儿怕是歇下了。您有什么事,不妨告诉我?
我定帮您转达。”那声“妹妹”叫得格外亲热,仿佛苏云棠们真是多么情深义重的姐妹。
苏云棠无声地冷笑了一下,拿起绣针,继续在绢布上勾勒山石的轮廓,
耳朵却留意着窗外的动静。“不必了,多谢苏二姑娘。”谢临拒绝得干脆利落,
甚至能想象到他摆手的样子,“我就是路过,嗯…顺道问问,上次那家铺子的蜜金桔,
苏三姑娘吃着可还顺口?”蜜金桔?窗外的苏玉瑶显然被问住了,沉默了一瞬。
她大概根本不知道谢临给苏云棠送过什么。“蜜金桔?
”她的声音里带上了恰到好处的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意,
“妹妹她…似乎不太喜欢甜腻之物呢。倒是我,一直觉得那金桔蜜渍得极好,清甜爽口,
最是养人……”她的话没说完,就被谢临一声突兀的、带着浓浓困惑的嘟囔打断了。
“不喜欢甜腻?”他似乎完全没在意苏玉瑶后面的话,自顾自地嘀咕,声音不大不小,
刚好能飘进暖阁,“不对啊,明明上次在樊楼,她一个人就吃了小半碟水晶龙凤糕,
还嫌那桂花糖放少了不够甜……”语气里满是认真求解的憨直,
像只困惑于骨头味道为何不对的小狗。“噗——”暖阁里,云岫一个没忍住,赶紧捂住了嘴,
肩膀却控制不住地抖动起来。窗外的苏玉瑶,想必脸色精彩得很。那沉默,
尴尬得几乎要凝滞空气。谢临却浑然不觉自己扔下了一枚多尴尬的炸弹,
大概是觉得问题没得到解答,又或许是觉得再待下去无趣,声音很快再次响起,
恢复了之前的疏离:“既然苏三姑娘歇着,那我改日再来。告辞。”脚步声随之响起,
干脆利落地远去。窗外只剩下苏玉瑶一个人。静默了片刻,才听到她几乎是咬着牙,
从齿缝里挤出一句极低的、充满怨毒的话:“蠢货!没眼力的东西!
”然后是一阵气急败坏的脚步声,也匆匆离开了。暖阁内重新安静下来。阳光透过窗格,
暖融融地洒在身上。苏云棠捏起一颗蜜渍金桔,再次送入口中。那清甜微苦的滋味,
似乎比刚才更浓郁了些。看着绣绷上已然成形的山石轮廓,苏云棠的指尖在丝线间穿梭,
落针却比之前更加笃定。谢临那傻乎乎的疑惑,像一道明亮的光,
刺破了苏玉瑶精心编织的迷雾。她以为她模仿的是苏云棠的表象,却不知,
真正让谢临那双眼睛亮起来的,是藏在表象之下、连苏云棠自己都未曾刻意雕琢的本真。
一只笨狗。苏云棠垂下眼帘,遮住眼底一闪而过的、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意。但至少,
他鼻子够灵,眼神也……不算太瞎。---暮春的风裹挟着牡丹的浓香,吹皱了汴河的水波。
一年一度的金明池争标盛事,引得全城空巷。旌旗招展,鼓乐喧天,巨大的龙舟劈开碧波,
水军健儿赤膊呼喝,声震云霄。岸边的彩棚鳞次栉比,
簪花着锦的仕女与鲜衣怒马的少年郎穿梭其间,交织成一片流动的繁华。
苏云棠坐在苏家女眷的彩棚里,位置不算顶好,但视野尚可。
继母柳氏正与几位相熟的夫人谈笑风生,眼角眉梢俱是春风得意。苏玉瑶紧挨着她坐着,
一身簇新的、娇嫩得几乎要滴出水来的海棠红缕金撒花长裙,
发髻上插着新打的赤金累丝镶红宝石牡丹分心,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衬得她容光焕发。
她微微侧着身,目光却像黏了蜜糖,
频频投向不远处另一个更为华贵的彩棚——那是端王府的位置。
年轻的端王赵珩一身紫色常服,身姿挺拔,正含笑与身边几位宗室子弟交谈。
苏玉瑶的目光痴缠在他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灼热和势在必得。偶尔,
她的视线也会飞快地扫过苏云棠这边,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怜悯和隐秘的得意。
仿佛在说:看吧,我的目标从来就不是那个小小的谢临,而是这云端之上的王爷!
你守着你的忠犬,而我,将拥有无上尊荣!苏云棠只是静静地看着水面上激烈的龙舟竞渡,
偶尔端起茶盏抿一口。谢临今日也来了,就在苏云棠们斜前方不远处的忠勇侯府彩棚里。
他显然对这种需要正襟危坐的场合不太适应,坐姿随意,正百无聊赖地剥着橘子,
目光时不时地朝苏云棠们这边瞟。每次视线对上,他便咧开嘴露出一个无声的傻笑,
然后被坐在旁边的侯夫人不动声色地轻咳一声提醒。正看着水面龙舟飞驰,
忽觉一道身影靠近。苏玉瑶不知何时挪到了苏云棠身侧,手里端着一盏新沏的茶。“妹妹,
尝尝这新贡的雨前龙井,母亲特意带来的。”她笑吟吟地递过茶盏,声音刻意放得温软,
“看龙舟看得口都干了吧?”她靠得极近,那股熟悉的、带着甜腻脂粉气的味道扑面而来。
苏云棠抬眼,对上她看似关切、眼底深处却藏着冰冷算计的眸子。她递茶的手微微倾斜着,
杯口正对着苏云棠今日特意穿的、一身颜色清雅的月白云纹锦裙。电光火石间,
苏云棠身体极其自然地微微一侧,像是要给她让出更多空间,手臂却状似无意地轻轻一抬。
“哎呀!”苏玉瑶一声短促的惊呼。“哐当”一声脆响!紧接着是她自己更尖锐的痛呼。
那盏滚烫的茶,没有一滴泼到苏云棠身上,反而结结实实,
尽数倾泻在她自己那身娇艳的海棠红裙子上!深褐色的茶渍在鲜亮的红缎上迅速洇开,
像一片丑陋的污迹。滚烫的茶水透过薄薄的春衫,烫得她瞬间脸色煞白,狼狈地跳了起来,
手忙脚乱地去掸裙摆,那精心描画的妆容都扭曲了。“二姑娘!”“瑶儿!
”柳氏和丫鬟们惊呼着围了上去,场面顿时一片混乱。苏云棠“惊愕”地站起身,
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和无措:“姐姐!你没事吧?都怪我,
没接稳……”目光却越过混乱的人群,精准地捕捉到谢临那边。他显然也被这边的动静惊动,
探身望过来,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担忧。
但当他看清狼狈跳脚、精心装扮毁于一旦的是苏玉瑶,而苏云棠只是安然无恙地站在一旁时,
那担忧瞬间变成了茫然,随即是松了口气,甚至还偷偷朝苏云棠眨了眨眼,
做了个“吓死我了”的口型。柳氏一边心疼地替苏玉瑶擦拭,一边凌厉地剜了苏云棠一眼。
苏玉瑶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更多的却是当众出丑的羞愤欲死。她猛地抬头看向苏云棠,
眼神怨毒得像淬了毒的针,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却被柳氏强行按住了。
“还不快扶二姑娘去后面更衣!”柳氏厉声吩咐丫鬟,
又强挤出笑容对周围的夫人**们赔罪,“小孩子家毛毛躁躁的,让诸位见笑了。
”苏玉瑶被簇拥着狼狈退场,那身被茶渍毁掉的海棠红成了全场最刺目的焦点。
苏云棠重新坐下,端起自己面前那杯温热的茶,轻轻啜了一口。茶香清冽,
涤荡了鼻尖残留的脂粉甜腻。谢临的目光依旧落在苏云棠这边,带着点傻乎乎的庆幸。
苏云棠迎着他的视线,隔着喧闹的人群和纷飞的彩旗,极轻地、几不可察地,对他点了点头。
他愣了一下,随即那灿烂的笑容又爬满了整张脸,用力地朝苏云棠挥了挥手,
惹得他母亲又瞪了他一眼。金明池的鼓声更急了,龙舟如离弦之箭冲向终点。水波荡漾,
阳光正好。有些算计,如同那杯泼出去的热茶,最终烫伤的,只会是伸得太长的手。
---初夏的暑气已然有了端倪,空气中浮动着草木蒸腾的溽热。这日午后,
苏云棠正倚在暖阁窗下的湘妃榻上小憩,手里松松握着一卷闲书。云岫脚步匆匆地进来,
脸色有些异样,手里捏着一个素雅的香囊。“姑娘,”她压低声音,带着一丝鄙夷,
“咱们埋在二姑娘院里的‘眼睛’刚递出来的消息,二姑娘身边的春桃,
今儿一早鬼鬼祟祟地去了西市那家有名的‘迷迭香’铺子,买了好些东西,
都是些…助眠安神的香料,但里头掺了几味极霸道的引香。
”她将香囊递过来:“这是照着她们买的方子,奴婢悄悄配的,味道几乎一模一样,
只是里头几味关键引香,奴婢换成了些气味相似、但绝无那等龌龊功效的寻常花草。
”苏云棠接过香囊,凑到鼻尖轻轻一嗅。一股浓烈得有些呛人的甜香扑面而来,
带着厚重的脂粉气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令人头脑发沉的腻味。这味道……苏云棠微微蹙眉。
苏玉瑶平日里熏香偏爱清雅,这浓艳俗媚的调子,与她平日的喜好大相径庭,
倒像是……刻意模仿某种劣质的勾栏香风?一个模糊的猜测在脑中成形,带着冰冷的恶意。
她买这种下作东西做什么?目标是谁?答案呼之欲出。“知道了。
”苏云棠将香囊丢回给云岫,声音平静无波,“收着吧。”目光投向窗外,
庭院里那几株石榴花开得正艳,红得像火,也像某种不祥的预兆。几日后,
一场不大不小的宫宴。苏云棠因前几日吹了风,略有些咳嗽,便称病未去。
苏玉瑶倒是盛装出席,回来时满面春风,眼角眉梢都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兴奋。
府里很快便隐隐流传开,说宫宴上,端王赵珩对苏二**格外青眼,
甚至主动与她交谈了几句。又过了两日,一封署名“谢临”的帖子送到了苏云棠手上。
字迹模仿得倒有七八分相似,
但笔锋间那份属于谢临特有的、藏不住的跳脱飞扬劲儿却全然不见,透着一股刻意的拘谨。
帖中言辞恳切,邀苏云棠于明日午后,去城西碧云寺后山的清音阁品茶赏景,
并特别提及“有要事相商”。“要事相商?”苏云棠指尖拂过那刻意工整的字迹,
唇边勾起一丝极冷的弧度。谢临那家伙,若真有事找苏云棠,只会翻墙进来扒着窗棂傻笑,
或者让他的长随直接塞给门房一大包蜜饯果子,再附上一张歪歪扭扭写着“棠棠,新得的,
甜!”的字条。这种文绉绉、藏着掖着的帖子,绝不是他的风格。是陷阱。一个针对谢临,
也针对苏云棠的陷阱。翌日午后,天有些阴,厚重的云层堆在天边,闷得人喘不过气。
苏云棠换了身行动便利的素色衣裙,只带了云岫一人,悄悄从苏府侧门出去。
碧云寺香火不算鼎盛,后山更是清幽。沿着蜿蜒的石径向上,
空气中弥漫着草木和泥土被蒸腾出的潮气。还未到半山腰的清音阁,
便隐约听到上面传来争执之声,一个女声拔得又尖又利。“……谢小侯爷!
你、你怎能如此无礼!擅闯我休憩之处!”是苏玉瑶的声音,
带着一种刻意拔高的惊恐和委屈,在山林间回荡。苏云棠的心猛地一沉,脚步加快。
转过一片茂密的竹林,清音阁的飞檐一角显露出来。只见阁楼的门敞开着,
苏玉瑶正站在门口,发髻微乱,衣衫倒是齐整,只是脸色苍白,一手紧紧攥着衣襟,
一手颤抖地指着阁内,一副受了天大委屈、摇摇欲坠的模样。
而阁内——谢临正站在屋子中央,背对着门口。他面前的屏风倒在地上,四分五裂,
显然是被暴力踹翻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甜香,
正是前几日云岫给苏云棠闻过的、那种劣质勾栏香风的味道!谢临猛地转过身。
他的脸色是苏云棠从未见过的难看,苍白中透着一种濒临爆发的赤红,额角青筋突突直跳。
那双平日里总是盛满笑意、清澈明亮的眼睛,此刻被汹涌的怒火烧得通红,
像两簇即将焚毁一切的烈焰。他死死地盯着门口的苏玉瑶,胸膛剧烈起伏,
仿佛下一刻就要扑上去将人撕碎。“擅闯?无礼?”谢临的声音嘶哑低沉,
像是从喉咙深处硬挤出来的,带着一种被彻底点燃的狂怒和难以置信的暴戾,“苏玉瑶!
你还要不要脸!”他猛地抬手指向地上碎裂的屏风,
又指向空气中那令人窒息的甜腻:“你用这种下三滥的迷香,把我诓到这鬼地方!
你想做什么?嗯?你想做什么?!”他几乎是咆哮出声,每一个字都裹挟着雷霆般的震怒,
震得竹叶簌簌作响。苏玉瑶被他这从未有过的暴怒和毫不留情的斥骂吓懵了,
脸色瞬间由白转青,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精心设计的柔弱委屈姿态在绝对的力量和愤怒面前,碎得渣都不剩。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眼中终于露出了真实的、巨大的惊恐。“我告诉你!”谢临一步踏前,
高大的身影带着可怕的压迫感,逼近瑟瑟发抖的苏玉瑶,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发颤,
却字字如刀,清晰无比地劈开那令人窒息的甜腻空气,“收起你那些龌龊心思!我谢临,
这辈子、下辈子、永生永世,眼里心里,都只有苏云棠一个人!你算个什么东西?
也敢用这种下作手段污她的熏香?也敢肖想染指半分?!
”他像是被那无处不在的劣质香气彻底激怒到了顶点,猛地抬手,
一把扯下苏玉瑶腰间那个绣工精美的香囊——正是她今日佩戴的、散发着浓烈甜香的那个!
动作粗暴至极。“这破玩意儿!”他看也不看,将那香囊狠狠砸在苏玉瑶脚边,力道之大,
香囊里的香料粉末都溅了出来,“再让苏云棠闻到你身上有半点类似棠棠熏香的味道,
苏云棠见一次,砸一次!砸到你苏家大门都不敢出为止!
”苏玉瑶被他这最后一句狠戾的威胁彻底击溃,腿一软,尖叫一声,竟直接瘫坐在地上,
浑身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精心描画的妆容被涕泪糊得一塌糊涂,
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的骄矜自傲。谢临却连看都懒得再看她一眼,仿佛多看一眼都嫌脏。
他猛地转过身,胸膛还在剧烈起伏,那双燃烧着怒火的赤红眼睛,瞬间就穿透了竹林,
精准地捕捉到了站在石径上的苏云棠。所有的暴戾、狂怒、凶狠,在触及苏云棠目光的刹那,
如同被冰水兜头浇下,瞬间凝固,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瓦解、崩塌。那通红的眼底,
只剩下一种巨大的、几乎要将他自己淹没的后怕、委屈,
和一种近乎绝望的、害怕被误解的恐慌。他张了张嘴,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
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只是像个做错了事、害怕被抛弃的孩子,茫然又无助地看着苏云棠,
高大的身影僵在原地,微微颤抖着。那身月白的锦袍,沾了些许屏风的木屑和地上的尘土,
显得有些狼狈。山风穿过竹林,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吹散了那股令人窒息的甜腻浓香。
苏云棠一步步走过去,踏过散落的香料粉末,走到他面前。他的呼吸都屏住了,
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苏云棠,里面翻涌着千言万语,却都堵在喉咙口,只剩下无声的祈求。
苏云棠抬起手,没有去碰他紧握成拳、指节发白的手,
而是轻轻抚上他滚烫的、因极度愤怒和恐慌而染上赤红的耳尖。指尖传来灼热的温度,
还有细微的、难以抑制的颤抖。“傻子。”苏云棠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几不可闻的叹息,
却清晰地落入他耳中。他猛地一震,眼中的恐慌瞬间被巨大的希冀点亮,
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苏云棠微微侧头,目光扫过地上那个被砸得变了形的香囊,
还有瘫坐在地、失魂落魄的苏玉瑶,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带着冰冷笑意的弧度。
“她袖中那个香囊,”苏云棠的声音不高,却足以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里面的香料,是我让云岫特意配的。味道刺鼻,用料低劣,熏久了还会头晕。
”苏云棠顿了顿,指尖在他滚烫的耳尖上轻轻揉了揉,像安抚一只受惊的大型犬,
“用的是……西市最廉价的摊子上,三文钱一包的劣等货。”地上的苏玉瑶猛地抬起头,
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褪尽了,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和难以置信的屈辱。
谢临眼中的希冀瞬间凝固,随即被一种巨大的、迟来的恍然和更深的委屈取代。
他眨了眨通红的眼睛,看看苏云棠,又看看地上那个香囊,再看看苏云棠,
像个终于弄明白自己被骗了、还差点因此被冤枉的傻孩子,巨大的后怕和委屈汹涌而来,
几乎要将他淹没。他猛地低下头,不管不顾地将滚烫的额头抵在了苏云棠的肩膀上。
高大的身躯微微弓着,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脆弱和依赖。灼热的呼吸喷在苏云棠的颈窝,
带着浓重的鼻音,闷闷地、委屈至极地响起:“那你……那你什么时候嫁我?”声音嘶哑,
带着未褪尽的颤抖。苏云棠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直球打得微微一怔。
他埋在苏云棠颈窝的脑袋蹭了蹭,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认真和执拗,闷闷地补充道,
声音里竟带上了一丝孩子气的哭腔:“我受不了这种总是被人调戏的日子了”山风卷过竹林,
吹散地上那令人作呕的劣质甜香,也吹得他抵在苏云棠肩上的脑袋微微发抖,
像只淋透了雨、惊魂未定的大狗。远处,苏玉瑶瘫坐在地的啜泣声细碎而绝望,
像某种垂死的虫鸣。苏云棠抬起的手,终究轻轻落在他紧绷的脊背上,隔着月白的锦袍,
能清晰感受到底下肌肉的震颤。笨拙的小狗,连愤怒都带着一股玉石俱焚的傻气。“先起来。
”苏云棠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他身体僵了一下,似乎用了极大的力气,
才慢慢抬起头。那双通红的眼睛湿漉漉地望着苏云棠,
里面翻腾着未散的恐惧和浓得化不开的委屈,额发蹭得有些乱,几缕粘在汗湿的额角,
平添几分狼狈的孩子气。他固执地看着苏云棠,嘴唇动了动,
小说《被重生女配觊觎的忠犬夫君》 被重生女配觊觎的忠犬夫君精选章节 试读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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