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琴键上的最后一曲 撒丁岛的木胖子 著
已完结 修远雨晴
1雨中初遇五月的雨来得突然。林修远站在美术馆巨大的落地窗前,
指尖无意识地轻敲着窗框,仿佛在弹奏一首无声的曲子。雨滴在玻璃上蜿蜒滑落,
像一串串破碎的音符。他微微皱眉——这雨让他想起肖邦的《雨滴前奏曲》,
那种孤独又静谧的美。他今天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经纪人李严给他安排了下午的采访,
可他在最后一刻取消了,只说想一个人走走。最近练琴的压力太大,手指偶尔会不听使唤,
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他甩了甩手,试图驱散那股莫名的烦躁。美术馆里人不多,
三三两两的游客在画作前驻足,低声交谈。修远漫无目的地走着,
直到一幅画让他猛地停住脚步。那幅画叫《雨夜》。深蓝与银灰交织的色调,
模糊的街灯在雨中晕染成光斑,像是被泪水打湿的世界。
但最让修远震撼的是画中隐藏的节奏感——雨滴的轨迹、光影的层次,
竟像极了拉赫玛尼诺夫某段旋律的起伏。他忍不住伸出手,虚抚过画布,
仿佛能触碰到那些流动的色彩。"你喜欢这幅画?"一个清润的女声从身侧传来。修远转头,
看见一个穿着淡蓝色亚麻裙的女子。她的头发松松挽起,几缕碎发垂在耳边,
衬得脖颈修长白皙。最让他怔住的是她的眼睛——像是被雨水洗过的夜空,清澈而深邃。
她的胸前别着名牌:**苏雨晴|画家**。修远收回目光,
指向画作:"它让我想起肖邦的《雨滴前奏曲》。那种孤独里藏着期待的感觉。
"雨晴微微睁大眼:"你懂音乐?""略懂一二。"他轻笑,
没提自己上周刚在国家大剧院办了独奏会。他们站在画前聊了起来。雨晴说,她画这幅画时,
确实在听肖邦。"这里,"她指尖轻点画布右下角一片模糊的光晕,
"我想表现的是音符落在水洼里的瞬间。"修远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他见过无数人谈论艺术,但很少有人能像她这样,把视觉和听觉如此自然地融合。
他们从古典乐聊到印象派,从德彪西的《月光》谈到莫奈的《睡莲》。雨晴说话时,
手指会在空中轻轻划动,像是无形的画笔。修远发现她的指甲修剪得很短,
指节处还沾着一点没洗干净的颜料——那是长期作画的人才有的痕迹。闭馆**响起时,
两人都有些意犹未尽。外面的雨更大了。"我送你吧。"修远撑开黑伞,
雨点砸在伞面上的声音像一段即兴的鼓点。雨晴犹豫了一秒,点头钻进伞下。他们靠得很近,
修远能闻到她发丝间淡淡的松节油味,混合着某种清新的花香。"你住哪儿?"他问。
"梧桐巷的画室,不远。"修远挑眉:"巧了,我工作室也在那边。"雨晴笑了,
眼角泛起细小的纹路:"看来我们早该遇见。"那晚,修远失眠了。他坐在钢琴前,
手指悬在琴键上,却迟迟没有落下。脑海中全是雨晴谈论绘画时闪亮的眼睛,
和她指尖划过空气的弧度。凌晨三点,他终于在谱纸上写下了一段旋律,
标题处写着两个字——《雨晴》。2月光奏鸣曲雨晴收到信封时,正坐在画室的窗边调色。
信封是深蓝色的,边缘烫着一圈细金线,触感厚实得像钢琴漆。她拆开,
里面是一张音乐会的门票,附着一张便签:「希望你能来听这场音乐。」
——林修远没有多余的解释,甚至没写演出内容。她翻到票面,
愣住——「林修远钢琴独奏会」,日期是明天。"这家伙……"她轻笑,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票面。音乐厅的灯光暗下来时,雨晴才发现自己坐在第五排正中央。
舞台上的三角钢琴泛着冷冽的光,观众席渐渐安静。一束追光落下,
修远穿着黑色西装走上台,向观众鞠躬。当他直起身,目光扫过观众席时,
雨晴清楚地看见他的眼神在自己这里停顿了一秒,嘴角微微上扬。
第一首是德彪西的《月光》。修远的手指落在琴键上的瞬间,雨晴屏住了呼吸。
那些音符像银色的溪流,时而轻柔如雾,时而明亮如破云的月。
她忽然想起自己曾画过一幅深夜的海——就是这种感觉,寂静中涌动着无尽的力量。曲终时,
她才发现自己攥紧了裙摆,掌心微微出汗。掌声稍歇,修远调整了一下麦克风。
"下一首曲子,"他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遍整个音乐厅,
"献给一位让我重新理解色彩的画家。"雨晴的心跳猛然加速。
这是肖邦的《降E大调夜曲》,但修远弹得比原版更慢,更柔软,
仿佛每个音符都被黄昏浸透。雨晴闭上眼睛,
感觉旋律像温暖的手抚过她的发梢、颈侧、手腕……当她再睁开眼时,
脸颊上有冰凉的触感——她竟然哭了。演出结束后,人群涌向出口。
雨晴犹豫着要不要去后台,却看见一个工作人员朝她走来。"苏**?林老师请您过去。
"后台走廊铺着深红地毯,隔音门后隐约传来乐手们的谈笑。修远站在化妆间门口,
已经脱了外套,白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他额头还有细密的汗珠,
在灯光下闪着微光。"你骗我。"雨晴说,但嘴角忍不住上扬。"我只是没说完。
"修远用毛巾擦着脖颈,"林修远,职业钢琴家,很高兴正式认识你,苏雨晴**。
"他的眼睛在近距离看更让人心惊——虹膜是极深的褐色,边缘却有一圈浅金,
像被阳光勾勒的剪影。他们溜出音乐厅,坐在后门的石阶上。夜风带着花香,
远处城市的灯光像散落的星群。"为什么选《月光》开场?"雨晴问。
"因为你那幅《雨夜》里有同样的孤独感。"修远从西装口袋掏出折叠的节目单,
边缘写满了铅笔小字,"看,我分析了你的构图和光影节奏……"雨晴抢过来,
发现他竟然把她的画作解构成了一段段旋律标记。"疯子。"她笑骂,心脏却跳得更快了。
他们聊到凌晨——修远说他讨厌商业演出,
雨晴抱怨画廊总让她画庸俗的装饰画;修远演示如何用钢琴模仿雨声,
雨晴用口红在餐巾纸上画下他弹琴时的侧影。当修远不经意碰到她微凉的手指时,
谁都没有躲开。送雨晴回家的出租车上,修远发现自己的右手小指突然抽搐了一下。他皱眉,
悄悄用左手按住它。
这已经是本周第三次了——练琴时错音、端咖啡杯突然脱力、现在又无缘无故地痉挛。
"怎么了?"雨晴敏锐地转头。"没事。"他舒展手指,顺势替她拨开被风吹乱的刘海,
"只是在想……下周我的工作室有架新钢琴到货,你要不要来看?"雨晴的眼睛亮起来,
而修远默默把颤抖的右手藏进了口袋。3交织的旋律雨晴第一次踏入修远的工作室时,
新到的施坦威钢琴正对着落地窗。"它叫'星河'。"修远轻抚琴盖,像在介绍一位老友,
"音板木纹像银河的旋臂。"阳光透过百叶窗,在黑白琴键上投下条纹状的光影。
雨晴注意到墙角有一块空处,大小刚好能放下她的画架。"你早就准备好了?"她挑眉。
修远笑而不答,从柜子里取出一套全新的颜料和画笔:"李严说讨好画家得投其所好。
"雨晴拿起一支貂毛画笔,笔杆上刻着小小的"SYQ"——她名字的缩写。
他们渐渐形成奇妙的共处模式:修远弹琴时,雨晴画画;雨晴调色时,修远读谱。某个下午,
修远反复弹奏一段不和谐的现代乐章,眉头越皱越紧。雨晴突然放下画笔,
抓起橙色颜料直接泼在画布上。"你干什么?"修远停下演奏。"你的曲子需要这个。
"她指着那片刺目的橙红,"像不像愤怒的太阳砸碎在海上?"修远怔住,
突然重新弹起那段旋律,这次加入了狂暴的低音**。曲终时,两人相视而笑,
额头上都带着薄汗。雨晴的手机震动起来,是画廊经理的第十个未接来电。
"又是催你交那批商业画的?"修远递过一杯红茶。
雨晴把手机反扣在桌上:"他们要三十幅'温馨家居装饰画',deadline下周。
"她踢了踢脚边的废稿堆,"可我画出来的全是这种东西。
"修远捡起一张被揉皱的画稿——阴郁的蓝紫色旋涡中沉浮着钢琴骨架。"这才是真实的你。
"他轻声说,"不如拒绝他们?""房租怎么办?颜料钱呢?"雨晴苦笑着翻开记账本,
红字触目惊心。修远突然按住她的手:"来当我的专属视觉设计师吧。下个月巴黎巡演,
需要根据乐曲创作投影动画。""你是在可怜我吗?"雨晴猛地站起来,调色盘砸在地上,
溅起一片钴蓝。修远愣住了:"我只是想帮你——""用你的名气和资源施舍我?
"她的声音发颤,"知道评论家怎么说我吗?'林修远的小女友'、'靠男人提携的花瓶'!
"空气凝固了。修远的手悬在半空,最终慢慢收回:"我以为我们是合作伙伴。
"雨晴突然哭了。修远这才发现她的黑眼圈有多重——她连续熬夜画商业稿,
手指关节都肿了。他单膝跪地,用纸巾一点点擦掉她手上的颜料:"对不起,
我该先问你需要什么。"深夜,雨晴蜷在工作室沙发里,看修远修改乐谱。
他工作时会无意识地咬下唇,睫毛在台灯下投出细长的阴影。"其实我害怕。"她突然说。
修远抬头。"怕有一天,我的画永远比不上你的音乐。"他放下钢笔走过来,捧起她的脸。
颜料、松节油和钢琴漆的气息交织在一起,他的拇指擦过她颧骨上沾的一抹群青:"知道吗?
你的色彩让我听见了从未发现的音符。"这个吻来得自然而然。
雨晴尝到他唇上淡淡的咖啡苦味,和一丝蜂蜜的甜。清晨,雨晴被一阵刺耳的琴音惊醒。
修远正在反复弹奏一段高难度琶音,但每到转指处就会卡顿。她看见他狠狠砸了下琴键,
右手小指不自然地抽搐着。"你手怎么了?""没事!"他猛地合上琴盖,挤出一个笑,
"太久没练这首,生疏了。"雨晴握住他的手,发现掌心全是冷汗。那些修长有力的手指,
此刻在她掌心里微微发抖。4渐弱的音符凌晨三点,修远猛地从噩梦中惊醒。
梦里他的手指一根根断裂,像干枯的树枝般噼啪坠地。他喘着粗气开灯,
右手小指和无名指正不受控制地痉挛,指甲在掌心划出几道红痕。这不是第一次了。
过去两周,他的症状越来越明显——弹奏《钟》时无名指突然僵直,
导致整场排练中断;端起咖啡杯时毫无预兆地脱手,
白瓷杯在实木地板上摔得粉碎;现在连系衬衫纽扣都变得困难。床头的日程表上,
"协和医院神经内科"几个字被反复圈画。修远盯着日历上密密麻麻的演出安排,
胃部一阵绞痛。"肌电图显示运动神经元传导速度明显减慢。
"头发花白的主任医师推了推眼镜,CT片在灯箱上投出诡异的灰影。修远盯着那些阴影,
恍惚觉得它们正缓慢蚕食着自己的脊髓图像。"是ALS吗?"他声音干涩。"不完全是。
"医生调出一份基因报告,"您患的是**A-III型脊髓性肌萎缩症,
进展比典型ALS慢,但...""但最终结果一样。"修远打断他,
"我会失去对手指的控制,然后是四肢,最后连呼吸都需要机器辅助。
"诊室突然安静得可怕。窗外传来儿童病房的笑闹声,尖锐地讽刺着这里的死寂。
修远在医学图书馆泡了整夜。荧光屏的冷光里,
一行行数据像判决书:【**A-III型患者5年生存率67%】【平均发病年龄28岁,
与林修远同龄】【目前无有效治疗方案】他疯狂搜索临床试验,给美国、德国的专家发邮件,
甚至联系了瑞士一家号称能基因编辑的实验室。凌晨四点,
一封回复邮件弹出:"尊敬的林先生,您的情况适用Spinraza药物,
但该药仅能延缓病情,且对晚期患者效果有限..."修远把脸埋进掌心,
闻到自己手指上残留的钢琴漆气味。"你最近不对劲。"雨晴把调色刀啪地拍在画架上。
修远这才意识到自己又走神了——他刚才盯着乐谱发了十分钟呆,
右手铅笔在纸上戳出一个黑洞。"是不是手伤复发了?"她抓过他的手仔细检查,
"我认识很好的运动医...""只是巡演压力大。"修远抽回手,突然指向她的画布,
"这个蓝色用得真好。"雨晴眯起眼睛。他们相处半年,她太熟悉他转移话题的伎俩。
但当她目光落在他颤抖的睫毛上时,心软了:"下周我生日,陪我去个地方好吗?
"他们去了天津的海边。十一月的风像冰刀,修远却执意脱了鞋袜踩进浪花里。
"我六岁第一次碰钢琴,是在北戴河。"海水没过他的脚踝,"当时海水就这么冷,
但我死活不肯从琴凳上下来。"雨晴突然举起相机。取景框里,修远站在灰白的天幕下,
黑色大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像一首未完成的挽歌。"如果..."他望着海平线,
"如果有一天我不能弹琴了...""那我就画你。"雨晴按下快门,
"画你教孩子们音乐的样子,画你听我弹蹩脚儿歌的样子。"她笑着补充,
"反正你唱歌跑调,正好报复你。"修远突然抱住她,力道大得肋骨发痛。
他的脸埋在她肩窝,呼吸灼热:"答应我一件事。""嗯?""无论发生什么,
永远别为任何人放弃你的画。"回京的高铁上,修远假装睡着,
)3.联系音乐学院推荐雨晴(法国里昂美院交换项目)4.制造分手理由第四条后面,
他打了又删,最终写下:"让她恨我。"窗外景色飞速后退,雨晴靠在他肩上熟睡,
手里还攥着刚画完的速写本。修远轻轻抽出本子,翻到她最新的一页——他站在海里的背影,
画纸角落写着一行小字:"希望每年冬天都和你来看海。"一滴水珠砸在纸面上,
小说《琴键上的最后一曲》 《琴键上的最后一曲》精选章节 试读结束。
还可以输入200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