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朱墙恨 堇衣玉食 著
已完结 沈兰舟萧彻
1碎玉永夜宫的琉璃灯映着满地狼藉,沈兰舟跪在碎玉片里,指腹被划破的地方正滴着血,
和地上那摊暗红的药汁混在一起。“娘娘!您饶了兰舟姐姐吧!
”小宫女春桃扑过来想挡在她身前,却被赵飞燕身边的掌事嬷嬷一脚踹翻。
赵飞燕斜倚在铺着白狐裘的软榻上,金步摇随着她轻笑的动作叮当作响:“本宫的安胎药,
就这么被你泼了?”沈兰舟抬起头,
素日里总是带着温润笑意的眼睛此刻像结了冰:“那药里有红花。”殿内霎时死寂。
掌事嬷嬷厉声喝骂:“大胆贱婢!竟敢污蔑娘娘!”说着便扬手要打,
却被沈兰舟猛地攥住手腕。“嬷嬷要不要尝尝这药渣?”她声音不高,却带着淬了冰的寒意,
“三月前御花园的夹竹桃,上月太液池的浮萍,还有今日这碗加了料的安胎药——淑妃娘娘,
您到底是想安胎,还是想借腹中孩子的死,让陛下废了我?”赵飞燕脸上的笑容终于挂不住,
猛地坐直身体:“你胡说什么!”就在这时,
殿外传来太监尖细的唱喏:“陛下驾到——”沈兰舟看着快步走进来的玄色龙袍身影,
忽然松开嬷嬷的手,重重磕了个响头:“求陛下赐死。”萧彻愣住了。
他身后的总管太监李德全刚要呵斥,却被皇帝抬手制止。“兰舟,
”萧彻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臣妾冲撞淑妃,
意图谋害皇嗣,罪该万死。”沈兰舟伏在地上,声音平静得可怕,
“只是死前有一事不明——陛下昨夜枕畔说的‘兰舟才是朕唯一的妻’,还算数吗?
”赵飞燕脸色煞白,
猛地抚着小腹咳嗽起来:“陛下……臣妾……”萧彻的目光扫过满地碎玉,
落在沈兰舟渗血的指尖,喉结滚动了两下:“传太医,验药。”李德全刚要应声,
却见沈兰舟突然笑了,那笑声里带着说不出的悲凉:“不必验了。”她从袖中摸出个油纸包,
倒出几粒褐色药丸,“这是臣妾今早从淑妃宫中搜出的,和当年害死皇后的‘牵机引’,
一模一样。”满殿哗然。赵飞燕尖叫起来:“你伪造证据!沈兰舟你这个毒妇!
”沈兰舟却不再看她,只是望着萧彻:“陛下还记得吗?当年皇后临终前,攥着臣妾的手说,
这宫里的花,开得再艳也都是假的。那时臣妾不信,
如今才懂——”她忽然抓起一块尖锐的玉片,狠狠划向自己的脖颈。“兰舟!
”萧彻扑过去时只抓住了她染血的衣袖,温热的液体溅在他手背,烫得他心脏骤停。
沈兰舟倒在他怀里,气若游丝:“陛下……若有来生……”话未说完,她的手便垂了下去。
2活棺三更的梆子声敲过,永夜宫的偏殿还亮着一盏孤灯。沈兰舟猛地睁开眼,
胸腔里传来撕裂般的疼痛。她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发现自己躺在冰冷的石床上,
手脚都被锁链缚着。“醒了?”黑暗中走出个穿青灰色宫装的女子,脸上蒙着半块银质面具。
“你是谁?”沈兰舟的声音嘶哑干涩。女子走到石床边,
用银簪挑起她的下巴:“沈才人好手段,假死脱身,连陛下都被你瞒过去了。
”沈兰舟心头一震。她根本没想过假死——那玉片划下去时,
她是真的想了结这无望的宫闱生涯。“是你救了我?”“救你?”女子轻笑出声,
“我是来送你上路的。”她从袖中取出个锦盒,打开后里面是枚晶莹剔透的玉扳指,
“认得这个吗?”沈兰舟瞳孔骤缩。那是镇北侯府的信物,
是她失踪三年的兄长沈惊鸿的贴身之物。“我兄长在哪?”“你兄长?
”女子将玉扳指抛到沈兰舟面前,“他早就死了。死在三年前那场所谓的‘兵变’里,
尸骨无存。”沈兰舟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三年前镇北侯府一夜倾覆,
父亲被冠以通敌叛国的罪名腰斩于市,兄长率亲兵冲入敌营后再无音讯,
只有她因被选入宫而侥幸存活。“是你杀了他?”“我哪有那本事。”女子蹲下身,
面具后的眼睛闪着诡异的光,“杀他的,是你心心念念的陛下——萧彻。
”石床上的锁链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沈兰舟猛地抬头,眼底是滔天的恨意:“不可能!
”“不可能?”女子从怀中掏出一卷泛黄的信纸,“这是你兄长的绝笔,你自己看吧。
”信纸在摇曳的烛火下展开,上面是沈惊鸿熟悉的字迹,
却写满了触目惊心的真相——三年前所谓的兵变,
根本是萧彻为铲除手握兵权的镇北侯府设下的圈套。父亲的通敌书信是伪造的,
兄长的“战死”是被自己人从背后捅了刀子。“陛下为何要留你性命?
”女子的声音像毒蛇的信子,“因为你长得像极了他早逝的白月光——先皇后。
他把你留在身边,不过是把你当替身。”沈兰舟的视线落在信末那行字上——“妹若存活,
切记远离深宫,莫信帝王恩”。心口的疼痛比脖颈的伤口更甚,她忽然笑起来,
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了下来。原来那些深夜的温存,那些“只爱你一人”的誓言,全都是假的。
她不过是个影子,是萧彻用来缅怀亡妻的工具。“你想让我做什么?
”沈兰舟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女子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我要你活着回到萧彻身边,
替我杀了一个人。”“谁?”“淑妃,赵飞燕。”3毒蕊七日后,
永夜宫传出消息:沈才人虽伤及脖颈,幸得太医妙手回春,只是伤及声带,再不能言语。
萧彻来看她时,沈兰舟正坐在窗边发呆。阳光落在她苍白的脸上,脖颈间缠着厚厚的白纱布,
眼神空洞得像口枯井。“兰舟。”萧彻走过去想碰她的头发,却被她下意识躲开。
他的手僵在半空,眼底闪过一丝受伤:“还在怪朕?”沈兰舟低下头,
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按照那个神秘女子的吩咐,她现在要做的,是扮演一个心死的哑巴,
让萧彻放下戒心。“李德全说,你醒后滴水未进。”萧彻拿起桌上的燕窝粥,
舀了一勺递到她唇边,“多少吃点。”沈兰舟没有张嘴,只是摇了摇头。萧彻叹了口气,
将粥碗放在桌上:“赵飞燕那边,朕已经罚她禁足了。你放心,以后没人再敢伤害你。
”沈兰舟猛地抬头看他,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她想问他,三年前镇北侯府的人,
是不是也这样“放心”地等着他的庇护?可她最终只是闭上眼,一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
萧彻以为她是受了委屈,心疼地将她揽入怀中:“兰舟,朕知道你受了苦。等过些日子,
朕就晋你的位分。”他身上的龙涎香气息曾让她无比安心,此刻却只觉得窒息。
沈兰舟僵硬地靠在他怀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能让她保持清醒。那神秘女子说,
赵飞燕不仅是萧彻的心腹,更是当年参与构陷镇北侯府的关键人物。
她父亲是负责伪造书信的礼部侍郎,她本人则是监视沈兰舟的棋子。“杀了她,
你就能替你父兄报仇。”女子的话还在耳边回响,“而且我会帮你——我知道赵飞燕的软肋。
”沈兰舟再次见到赵飞燕,是在御花园的凉亭里。淑妃显然恢复了恩宠,
正指挥着宫女们摆放点心,见沈兰舟过来,眼中闪过一丝轻蔑,
随即又换上虚伪的笑容:“妹妹身子好些了?”沈兰舟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屈膝行礼。
“妹妹不能说话,真是可怜。”赵飞燕故作惋惜地叹了口气,“不过这样也好,
省得祸从口出。”沈兰舟抬起头,平静地看着她。按照神秘女子的指示,
她从袖中取出个小巧的锦囊,递了过去。“这是……”赵飞燕疑惑地接过,打开一看,
里面是几粒黑色的药丸。“这是家传的安神丸,”沈兰舟用手语比划着,
“妹妹想着淑妃娘娘怀有身孕,恐夜不能寐,特来相赠。
”赵飞燕眼中闪过一丝警惕:“妹妹有心了,只是本宫向来不用外人的东西。”“娘娘放心,
”沈兰舟继续比划,“这药丸昨日已请太医验过,绝无问题。”她说着,
拿起一粒药丸就要往嘴里送。“等等!”赵飞燕连忙拦住她,“妹妹何必如此?
本宫收下便是。”她将锦囊收好,脸上露出敷衍的笑容,“时辰不早了,本宫还要回宫歇息,
妹妹自便吧。”看着赵飞燕匆匆离去的背影,沈兰舟眼底闪过一丝冷光。那不是安神丸,
是神秘女子给的“牵机引”改良版,无色无味,混入饮食后三日发作,死状与急病无异。
她转身往回走,却在假山后看到了那个戴银面具的女子。“做得好。”女子声音里带着赞许,
“三日后,赵飞燕就会从这宫里消失。”沈兰舟看着她:“你到底是谁?
”女子轻笑一声:“等事成之后,你自然会知道。”她凑近沈兰舟耳边,
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对了,提醒你一句——萧彻最近好像在查三年前的旧案,
你最好小心些。”沈兰舟心头一震。4反噬三日后,淑妃赵飞燕果然出事了。不是急病,
是流产。消息传到永夜宫时,沈兰舟正在练字。听到春桃惊慌失措的禀报,
她握着毛笔的手微微一顿,墨滴在宣纸上晕开一个丑陋的黑点。
“听说淑妃娘娘清晨起来就腹痛不止,血流不止……”春桃声音发颤,
“太医说……说孩子没保住……”沈兰舟放下笔,走到窗边。宫墙之外,
似乎能听到赵飞燕凄厉的哭喊声。她没有用那“牵机引”。就在昨夜,她收到了一张字条,
是萧彻的笔迹——“三年前事,朕已知错,待朕查**相,必还镇北侯府清白”。
这张字条让她犹豫了。如果萧彻真的在查旧案,那她现在杀了赵飞燕,会不会打草惊蛇?
更重要的是,她忽然不确定,自己真的下得了手吗?“姐姐,您怎么了?
”春桃担忧地看着她。沈兰舟摇了摇头,刚想转身,却见李德全带着一队禁军闯了进来。
“沈才人,陛下有旨,请您去淑妃宫中一趟。”李德全的脸色十分难看。
沈兰舟的心沉了下去。淑妃宫里一片愁云惨雾。赵飞燕躺在床上,脸色惨白如纸,
见沈兰舟进来,突然疯了一样尖叫:“是她!是她害死了我的孩子!”萧彻站在床边,
脸色阴沉得可怕。他手里拿着个熟悉的锦囊——正是沈兰舟送的那个。“兰舟,
”萧彻的声音像结了冰,“这安神丸,是你送的?”沈兰舟看着那个锦囊,忽然明白了。
她没有用毒药,但有人替她用了——而且用的不是“牵机引”,是能导致流产的药物。是谁?
那个戴银面具的女子?“陛下,”沈兰舟刚想开口解释,却想起自己还在扮演哑巴,
只能焦急地用手语比划,“不是我……”“不是你是谁?”赵飞燕哭喊道,“除了你,
谁会害我?你恨我怀了龙嗣,你嫉妒我!”萧彻的目光落在沈兰舟身上,带着审视和怀疑。
就在这时,一个禁军侍卫上前禀报:“陛下,在沈才人宫中搜出了这个。
”他手里捧着个小瓷瓶,里面装着褐色的粉末。“这是……”太医上前闻了闻,脸色大变,
“启禀陛下,这是红花粉末,药性猛烈,足以导致孕妇流产!”人证物证俱在。
沈兰舟看着那瓷瓶,浑身冰凉。她从未见过这东西,显然是被人栽赃陷害。“陛下,
不是臣妾……”她情急之下忘了伪装,脱口而出。殿内一片死寂。
萧彻猛地看向她:“你能说话了?”沈兰舟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脸色瞬间惨白。
赵飞燕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陛下!她一直在骗您!她根本没哑!她就是故意接近臣妾,
伺机谋害皇嗣!”萧彻的眼神越来越冷:“沈兰舟,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沈兰舟看着他眼中的怀疑和失望,忽然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臣妾无话可说。
”她挺直脊背,目光平静地迎上萧彻的视线,“陛下若信她,便治臣妾的罪吧。
”萧彻盯着她看了许久,久到沈兰舟以为自己会被立刻拖出去处死,
他才缓缓开口:“将沈才人打入冷宫。”5假面冷宫的日子比沈兰舟想象的更难熬。
没有炭火的冬天,墙壁上结着冰碴。春桃被赶走了,只剩下她一个人,蜷缩在冰冷的床板上,
听着窗外呼啸的寒风。她不明白,那个戴银面具的女子为什么要背叛她。如果目标是赵飞燕,
为什么最后遭殃的是自己?直到半个月后的一个深夜,那个女子再次出现。
她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带着一身寒气走进来:“没想到你还活着。”沈兰舟猛地坐起来,
眼中迸发出恨意:“是你!是你陷害我!”“陷害?”女子摘下银质面具,
露出一张与沈兰舟有七分相似的脸,“妹妹,你可真天真。
”沈兰舟愣住了:“你……你是谁?”“我是谁?”女子走到她面前,眼神里充满了怨毒,
“我是苏凝霜,是当年被你父亲抢走爵位的忠勇侯之女!是被你兄长害得家破人亡的孤女!
”沈兰舟瞳孔骤缩:“忠勇侯?我父亲从未……”“住口!”苏凝霜厉声打断她,
“你父亲沈毅当年靠着构陷我父亲通敌,才夺走了镇北侯的爵位!
你兄长沈惊鸿更是亲手杀了我兄长!你们镇北侯府满门都是豺狼!
”沈兰舟浑身冰凉:“你说的……是真的?”“你以为萧彻为什么要灭你满门?
”苏凝霜冷笑,“因为他查清了当年的真相!你父亲才是真正的通敌叛国者!
”沈兰舟的世界瞬间崩塌了。她一直以为自己背负着血海深仇,
却没想到自己才是罪人的后代。“那你为什么要我杀赵飞燕?”“因为她也该死。
”苏凝霜眼中闪过一丝疯狂,“她父亲是当年帮你父亲伪造证据的帮凶!
我要让所有害过我苏家的人,都付出代价!”她凑近沈兰舟耳边:“包括萧彻。他明知真相,
却为了稳固朝局,迟迟不肯为我苏家**,他也该死!
”沈兰舟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长得相似的女子,忽然明白了她的计划。
苏凝霜想借她的手除掉赵飞燕,再借赵飞燕的死除掉她,最后嫁祸给萧彻,
让整个皇宫都陷入混乱。“你太可怕了。”沈兰舟声音发颤。“可怕?”苏凝霜笑了,
“比起你们沈家的所作所为,我这点手段算什么?”她从袖中取出一把匕首,
“不过现在说这些都晚了——你该上路了。”匕首的寒光映在沈兰舟眼中,她下意识地后退,
却被苏凝霜死死按住。“放心,我会让你死得像个意外。”苏凝霜的声音带着残忍的笑意,
“就像当年你父亲对待我父亲那样。”匕首刺进身体的瞬间,
沈兰舟听到了外面传来的脚步声。是萧彻。他推开房门,看到的就是满身是血的沈兰舟,
和拿着匕首的苏凝霜。“陛下!”苏凝霜像是受了惊吓,猛地跪倒在地,“是沈兰舟!
她想杀我!”萧彻没有看她,只是快步冲到沈兰舟身边,将她抱在怀里。他的手在颤抖,
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慌:“兰舟!兰舟撑住!”沈兰舟看着他,
忽然觉得喉咙里涌上腥甜。她想说些什么,却只咳出一口血沫,溅在萧彻玄色的龙袍上,
像绽开了一朵凄厉的红梅。“陛下……”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抓住他的衣袖,
“她说的……是真的吗?”萧彻的瞳孔剧烈收缩,抱着她的手更紧了:“别听她胡言!兰舟,
朕现在就传太医!”“来不及了……”沈兰舟的视线开始模糊,却死死盯着他的眼睛,
“告诉我……我父亲……到底是不是……”苏凝霜在一旁尖叫:“陛下!她就是想混淆视听!
沈家通敌铁证如山,她兄长当年更是带着敌军屠戮了三个村落!”萧彻猛地回头,
眼中是滔天的怒火:“拖下去!”禁军刚要上前,
苏凝霜却突然从怀中掏出一卷明黄的绢布:“陛下若杀了臣妾,
就永远别想知道先皇后的死因了!”殿内霎时死寂。沈兰舟的心跳漏了一拍。
先皇后是萧彻的结发妻,三年前难产而亡,此事一直是萧彻心中的痛。
萧彻的声音冷得像冰:“你说什么?”苏凝霜冷笑一声,
展开绢布:“这是先皇后的临终**,上面写着——沈毅以巫蛊咒我,致我难产。
”她抬眼看向沈兰舟,“妹妹,你现在还觉得,你父亲是冤枉的吗?
”沈兰舟的视线落在绢布上那歪歪扭扭的字迹上,忽然想起小时候在父亲书房见过的符咒。
那时她只当是寻常的平安符,现在想来,那些朱砂绘制的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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