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替身是我养大的崽 俸天逍遥 著
已完结 苏晚江临
更衣室里光线明亮得有些过分,巨大的落地镜几乎把每一寸空气都照得无处遁形。
苏晚站在镜子前,镜面映出一个被柔软白纱包裹的轮廓,
像一朵被精心呵护、即将盛放到极致的花。裙摆层层叠叠,缀着细小的水晶,灯光落下来,
便碎成一片粼粼的波光,映在她略显苍白的脸颊上。她看着镜中的自己,眼神却有些飘。
这身昂贵的、属于“新娘苏晚”的战袍,本该让她心潮澎湃,
此刻却只带来一种沉甸甸的、难以言喻的陌生感。指尖无意识地捻着腰间一层薄纱,
细腻的触感并未带来多少真实感。“怎么样?”导购**的声音带着职业化的热情,
恰到好处地打破寂静,“腰线这里收得特别完美,显得苏**气质特别好。
”她站在苏晚身后半步,细心地整理着拖曳的裙尾。苏晚扯动嘴角,想回一个笑容,
肌肉却有些僵硬。她抬眼,目光掠过导购笑意盈盈的脸,落在几步之外的男人身上。江临。
他就靠在对面的墙壁上,双手插在剪裁精良的西装裤兜里,姿态看似放松。
午后的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窗斜斜打进来,在他肩头勾勒出一道利落的金边,
却无法完全照亮他眼底的幽深。他也在看她,目光沉静,像一片望不到底的深潭。
那里面没有惊艳,没有新郎该有的激动,只有一种近乎审视的专注,
仿佛在确认一件精密仪器的最后组装是否无误。苏晚心头莫名地一紧。她张了张嘴,
想说点什么,打破这层包裹着华丽婚纱的、无形的薄冰。
嗡——嗡——一阵突兀的震动声从旁边梳妆台上的手包里闷闷地传来,执拗地不肯停歇。
苏晚像被针扎了一下,猛地扭头。那声音不大,却像一把小锤子,
精准地敲在她绷紧的神经上。心脏在胸腔里毫无预兆地剧烈跳动起来,咚咚咚,擂鼓一样。
她几乎是扑过去的,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昂贵的白纱裙摆扫过光洁的地板。
手指有些发颤地拉开手包拉链,摸索进去,指尖触碰到冰凉的手机外壳。屏幕亮着,
刺眼的白光在略显昏暗的梳妆台一角炸开。一条短信孤零零地躺在通知栏顶端。
发件人:许辰。内容简短得像一枚呼啸而来的子弹:【晚晚,航班提前,落地了。
T3航站楼,A出口。】后面跟着一个精确到分钟的时间。就是现在。许辰回来了。
这三个字像带着电流,瞬间击穿了苏晚所有勉力维持的平静。血液似乎哗啦一下涌上头顶,
又在下一秒褪得干干净净,留下冰凉的麻木。她盯着那行字,像要把它生生刻进视网膜里。
周围的一切——导购**疑惑的表情,婚纱繁复的蕾丝,镜子里那个穿着嫁衣的女人,
甚至不远处江临那道沉甸甸的目光——都猛地向后退去,模糊成一片失焦的光晕。
只有那串冰冷的字符,清晰得刺目。他回来了。许辰回来了。脑子里一片混乱的嗡鸣。
许辰刚回国,人生地不熟……那么大的机场……他一个人……行李会不会很多?
他会不会迷路?会不会……在陌生的地方感到害怕?无数个念头不受控制地疯狂滋长,
每一个都指向同一个迫切的终点:他需要我。这个念头像藤蔓一样死死缠住了苏晚的心脏,
越收越紧。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抱歉,”苏晚的声音干涩得厉害,
像是砂纸摩擦过喉咙。她甚至没敢再看江临一眼,视线低垂着,落在那条刺目的短信上,
手指因为用力捏着手机而指节泛白,“我…我得去一趟机场。”她猛地抬手,
动作近乎粗暴地扯向头上那顶轻盈精致的头纱。细密的珠钉勾住了几缕精心打理过的发丝,
传来轻微的撕扯痛感,但她全然不顾。头纱被扯下,随意地攥在手里,
昂贵的蕾丝瞬间揉皱成一团。“他刚回国人生地不熟,”她语速飞快地解释,
像是在说服自己,又像是在说服身后那个沉默的男人,“我去接一下,很快回来”。
空气骤然凝固了。导购**脸上的职业笑容彻底僵住,嘴巴微张,眼睛难以置信地瞪大,
看看苏晚,又看看江临,仿佛目睹了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偌大的VIP更衣室里,
只剩下中央空调系统低沉的送风声,单调而压抑地循环着。苏晚攥着皱巴巴的头纱,
指尖冰凉,背对着那片令人窒息的寂静。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道目光,江临的目光,
沉甸甸地烙在她背上,带着一种穿透骨髓的审视和冰冷。她不敢回头。时间一秒一秒地爬过,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终于,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很轻,很稳,
踩在厚实的地毯上几乎无声无息。但苏晚全身的神经都绷紧了,
她能清晰地感知到那个高大身影的靠近,带着无形的压力。他停在她身后。
一双骨节分明、修长干净的手,出现在她的视野里,越过了她的肩头。那双手,
曾经无数次温柔地牵过她,拥抱过她,此刻却带着一种近乎机械的精准,
伸向她背后婚纱复杂的束带。冰冷的指尖,隔着薄薄的里衬,不经意地触碰到她腰侧的皮肤。
苏晚猛地一颤,像是被烫了一下。那温度太低了,低得不像活人的体温,
带着一种无声的宣判。江临没有说话。一个字也没有。只有他微凉的呼吸,
若有似无地拂过她颈后**的肌肤,激起一层细小的战栗。
他的手指灵活地解着那些繁复的绳结和搭扣,动作有条不紊,甚至称得上细致。
可那细致里透出的,只有无边无际的冷。束带一点点松开,
那件刚刚还完美贴合着她身体的昂贵婚纱,失去了支撑,开始沿着她的肩线往下滑落。
丝绸冰凉柔滑的触感贴着皮肤滑下,像一条冰冷的蛇蜿蜒而过。华丽的裙摆委顿在地,
堆叠在她脚边,像一朵瞬间凋零的巨大白花。束缚消失,身体骤然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
苏晚却感觉不到丝毫轻松。只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狼狈和**感,从皮肤一直钻进心底。
当最后一根束带被解开,那双手没有任何留恋地撤离了。冰冷的指尖彻底离开她的皮肤。
苏晚僵硬地站着,不敢动,也不敢回头。她听到身后轻微的衣料摩擦声,是他转身的动作。
然后是脚步声,平稳地、一步步地,朝着更衣室的门口走去。门被拉开,又轻轻合上。咔哒。
一声轻响,像是什么东西被彻底关在了外面。更衣室里只剩下苏晚和呆若木鸡的导购。
地上堆叠的华丽白纱刺眼得如同一个巨大的讽刺。苏晚深吸一口气,
那口气息在胸腔里转了一圈,却没能带来丝毫暖意。她弯腰,几乎是逃也似的,
抓起自己换下来的常服,手指抖得厉害,扣子几次对不上扣眼。
“苏**……”导购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和浓得化不开的尴尬。
“钱照付。”苏晚打断她,声音绷得紧紧的,没有一丝波澜。她胡乱套上衣服,抓起手包,
甚至没再看一眼地上那件价值不菲的婚纱,像个被无形鞭子驱赶着的逃兵,拉开厚重的门,
一头扎进了外面明亮的商场通道。高跟鞋敲击着光洁的地砖,发出急促而空洞的回响。
她越走越快,最后几乎是跑了起来,奔向电梯的方向,奔向机场的方向。奔向许辰。
---夜色像浓稠的墨汁,一点点浸透了城市的天空。苏晚拖着灌了铅的双腿,
终于回到了她和江临共同的家。玄关处感应灯应声而亮,投下一小圈昏黄的光晕。
屋子里一片死寂,没有开灯,只有窗外远处城市的霓虹光影,
在墙壁和家具上投下模糊变幻的色彩。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冰冷的空旷感,
还有一种……烧焦东西的、极淡却异常刺鼻的味道。苏晚的心猛地一沉,
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她摸索着按亮了客厅的大灯。刺目的白光瞬间倾泻而下,
照亮了客厅中央那片狼藉。地毯上,散落着一堆黑色的、蜷曲的纸灰。
依稀还能辨认出一些烫金的花纹碎片,那是他们精心挑选、印着两人名字和婚礼日期的请柬。
旁边放着一个半人高的黄铜垃圾桶,桶口边缘也被熏黑了一圈。
江临就坐在面对这片狼藉的沙发上。他没换衣服,还是白天那身挺括的西装,
只是领带被扯松了,歪斜地挂在脖子上,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也解开着。他微微弓着背,
手肘撑在膝盖上,手里拿着一只银质的打火机,有一下没一下地开合着盖子,
发出单调而清脆的“咔哒、咔哒”声。他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个东西。
苏晚的视线瞬间被钉住了。
那是她藏在自己旧书箱最底层的一本书——哈桑的《追风筝的人》。书脊已经很旧了,
边角磨损得厉害。此刻,书页被打开,摊在茶几上。书的扉页,
是许辰当年龙飞凤舞的字迹:【给我永远的小风筝。等我回来。
——辰】在“等我回来”那几个字下面,还有一行用更细的笔、更娟秀的字迹写下的,
几乎被时间磨平了的小字:【好。】那是苏晚当年写下的。
苏晚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猛地窜起,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她怎么会忘了?搬家时她明明犹豫过要不要扔掉这本承载了太多回忆的书,
最终还是鬼使神差地把它塞进了旧物箱的最底层。她以为……她以为藏好了,不会被发现的。
江临终于抬起头。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愤怒,没有质问,
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和冰冷。那双总是映着她身影的眼睛,此刻像两口结了冰的深井,
没有丝毫光亮。他看着苏晚,目光落在她脸上,又像是穿透了她,
落在某个遥远而虚无的地方。“啪嗒。”打火机盖子合上了。
那细微的声音在死寂的客厅里却清晰得如同惊雷。江临的视线终于聚焦,
沉沉地落在苏晚脸上。他缓缓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灯光下投下一片沉重的阴影,笼罩住她。
他弯腰,动作慢得近乎残忍,伸出两根手指,拈起茶几上那本摊开的书。书页哗啦作响。
他的目光落在扉页那行娟秀的“好”字上,停顿了足足几秒钟,然后才抬起眼,
重新看向苏晚。那眼神,让苏晚如坠冰窟。他随手一抛,那本承载了无数过往的书,
像一片没有重量的枯叶,轻飘飘地落进了那只装满黑色灰烬的黄铜垃圾桶里。“苏晚。
”江临开口了,声音低沉沙哑,像砂砾摩擦过岩石,每一个字都带着令人窒息的重量,
清晰地砸在寂静的空气里,“你永远选他。”说完,他甚至没有再看苏晚一眼,径直绕过她,
走向玄关。他拿起挂在衣帽架上的外套,动作没有丝毫停顿,拉开大门。沉重的关门声,
砰然响起。震得整个空旷的屋子都嗡嗡作响,也震碎了苏晚最后一点摇摇欲坠的支撑。
---十年。足够一座城市改天换地,足够意气风发的少年被生活磨平棱角,
也足够一场自以为刻骨铭心的爱情,被现实冲刷得面目全非,只剩下一地狼藉的泡沫。
苏晚坐在“老地方”咖啡馆靠窗的角落,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温热的咖啡杯壁。
窗外是深秋的街道,梧桐叶枯黄凋零,被冷风卷着在柏油路上翻滚。
玻璃窗上模糊地映出她自己的影子——眼角的细纹用再厚的粉底也遮不住,
眼神里沉淀着挥之不去的疲惫和某种被生活反复捶打后的麻木。
她穿着一身质地尚可但款式早已过时的套装,努力维持着一点体面,
却掩盖不住内里的陈旧气息。手机屏幕亮着,是高中同学群的聊天界面。
一条接一条的信息飞快地滚动刷屏,夹杂着各种表情包和兴奋的感叹号。【重磅消息!
十年之约!下周六晚八点,‘时光里’酒店顶楼宴会厅!咱们班十年大聚!】【必须到啊!
一个都不能少!】【@苏晚晚晚女神!一定要来啊!听说江临也会来!
咱们班的金童玉女必须合体!】【对对对!@江临江大老板,别潜水了,出来吱一声!
】看到“江临”两个字,苏晚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了一下,骤然紧缩,
带来一阵尖锐的闷痛。呼吸也变得有些困难。十年了,这个名字依旧像一把生了锈的钝刀,
每一次被提及,都带着迟钝而持久的痛楚。她下意识地按灭了手机屏幕,
将那张模糊映着自己憔悴面容的倒影隔绝在外。端起咖啡抿了一口,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
却压不下心头翻涌的酸涩。“晚晚?”一个熟悉又陌生的男声在对面响起,
带着一丝刻意的温柔和不易察觉的讨好。苏晚抬眼。许辰就坐在对面。
他穿着价格不菲的羊绒衫,袖口露出的腕表闪烁着低调的金属光泽,发型打理得一丝不苟。
曾经阳光俊朗的脸庞,如今依旧英俊,
却被一种精心保养也无法完全掩盖的、被时间侵蚀的痕迹笼罩着。最刺眼的,
是左边额角到太阳穴那片皮肤,颜色明显比周围深,带着凹凸不平的质感,
像一块丑陋的烙印——那是五年前那场惨烈车祸留下的永久勋章。“怎么了?
看你脸色不太好。”许辰微微倾身,语气带着关切,目光却像黏腻的蛛丝,缠绕着她,
带着一种评估物品价值的审视,“是不是昨晚没休息好?我说了,那套老房子卖掉的钱,
加上我这边的积蓄,足够我们付市中心那套新公寓的首付了。地段多好,
以后升值空间……”苏晚放在桌下的手,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这张曾经让她不顾一切、甚至亲手毁掉自己幸福的脸。十年,她耗在他身上整整十年。
从最初的失而复得狂喜,到车祸后不离不弃的照顾,看着他一次次创业失败,
看着他因为毁容而变得敏感多疑、暴躁易怒,
拿着她辛苦工作攒下的钱去填补一个又一个所谓的“机会”……她像一头蒙着眼睛拉磨的驴,
被名为“爱情”的鞭子抽打着,在原地转了十年。而许辰,心安理得地坐在磨盘上,
指挥着她,榨干她最后一点力气和希望。“……晚晚,你在听吗?”许辰的声音提高了一点,
带着明显的不悦。苏晚猛地回过神,对上许辰那双带着催促和不耐的眼睛。那双眼睛深处,
早已没有了当初让她心动的神采,只剩下被现实打磨出的精明和算计,
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厌弃。“嗯。”她低低应了一声,声音干涩,“听着呢。
”许辰皱了皱眉,似乎对她的敷衍很不满意,
但很快又换上一副温和的面孔:“下周六的同学会,一起去吧?正好也让大家看看,
我们俩……”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苏晚身上那件过时的外套,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嫌弃,
“我让人给你送套新衣服过来。”一起去?让大家看看?看什么?
看她是如何从一个被羡慕的准新娘,
变成一个耗尽了青春、憔悴不堪、守着个毁了容还一事无成的男人的“长情”笑话?
一股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绝望,混合着迟来了十年的巨大悔恨,
猛地从心底最深处翻涌上来,呛得她几乎窒息。就在这时,苏晚的手机屏幕又亮了一下。
是同学群。有人发了一张图片。她下意识地点开。照片似乎是某个科技峰会的现场抓拍。
背景是巨大的LED屏幕和攒动的人头。照片的中心焦点,是一个穿着深色定制西装的男人。
他正微微侧身,向旁边的人说着什么,侧脸线条冷峻而流畅,下颌线绷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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