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眼中渊 么幺 著
已完结 刘盼娣赤曙英
我的丈夫是长着三只眼睛的「水鬼」,他被逼死了。我用一盆开水烫花了自己的脸,
混进丈夫家当奴婢一把火烧了整个府邸。小时候每当弟弟刘耀祖不听话时,
母亲就给他讲故事:「水里有水鬼,长三只眼睛,他们会在你下水的时候,
抓住你的腿把你拖入水里!」母亲讲完故事,会一遍又一遍地嘱咐弟弟:「水边危险,
千万不要去水边。」可母亲却对我又打又骂:不到七岁,就把我赶去河边洗衣服,
一年四季皆是如此,哪怕是冬天满手长了冻疮,也不会让我休息;再大一些,
又让我下河打鱼。直到那一天,我在打鱼时真的遇到了母亲口中的「水鬼」
——他真的长着三只眼睛。可那「水鬼」并没有把我拖入水中,
相反还一次又一次地救了我……我后来嫁给了他。而与之相对的,
我的母亲却把我卖去配阴婚!其实可怕的从来都不是别的,而是人心。1我叫刘盼娣,
生活在河边的村子里,村前的河直通大海,因此村里人大多数是渔民。那天打鱼时,
河边冲上来一个男人,凑近一看——他穿着普通人穿不起的深色棉布对襟短衫和长裤,
额间还长着第三只眼睛。我吓了一跳,想起母亲讲的「水鬼长着三只眼」的故事,
头也不回地跑回了家。母亲看见我两手空空地回来,上来就是一巴掌:「你个死赔钱货!
让你去打鱼,鱼篓呢?鱼篓你都给扔了是吧?」我想跟母亲说见到了长着三只眼睛的人,
可她从来不相信我说的话,没办法,我只好硬着头皮回去拿鱼篓。回到河边,
我发现那男人还在,我用树枝戳了戳他,他醒后三只眼睛全部睁开的样子吓得我扔掉树枝。
他见我害怕,便只闭上第三只眼,虚弱地问:「这是哪?」
我结巴地回答:「这这……这是海江村。」他没撑多久又晕了。看着他虚弱的样子,
让我想起自己总被家里人赶出来,就像无家可归的丧家犬一样,
所以我实在不忍心把他独自留在这儿,就拖着他去了我的「避风港」。
那是一间在林子中无人居住的破败的屋子,我每次被家人赶出家门都会来这儿待着。
幸好现在是三伏天,不是三九天,否则他冻也要冻死了。我简单给他清洗了身上的伤口,
耽误了不少功夫,赶紧拿着鱼篓跑回了家。我拿着鱼篓回家,又被打了一巴掌。
母亲生气地说:「你是要饿死我们娘俩吗?赶紧给我做饭!」对母亲的打骂我早已习惯,
我不是没有反抗过,可换来的只会是他们变本加厉的虐待。我只盼望着能够逃离,
逃得远远的,可我一点盘缠都没有,根本没办法离开。我做好饭后,
还得喂鸡;喂完鸡回去吃饭,发现他们已把饭吃完了,半碗饭都没给我剩。
恰好这时舅舅家的表哥来了,母亲欢喜地把表哥迎进门,又把我赶了出去,
让表哥借宿一晚——其实家里不是住不开,只是不想让我住罢了。这不就又被赶出来了,
我就又去了「避风港」。到了之后发现我那长着三只眼睛的男人不在,想必是已经走了。
我正准备睡觉时,门被推开——是那个长着三只眼睛的男人,他手上拿着两条鱼回来了,
头上还缠了一圈布,正好遮住第三只眼睛,想必是怕外人见了害怕吧。刘盼娣看着他,
战战兢兢地问:「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长着三只眼睛的男人回答:「我海边上的那个大户人家——赤府的人。我叫赤曙英。
是你救了我?」说罢,他把头上的布摘了下来。刘盼娣欲言又止:「是我救了你……」
赤曙英向她道谢后,又问:「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长了三只眼睛?」「对。」刘盼娣说完,
不敢看赤曙英。赤曙英娓娓道来:「我出生在赤氏家族,
赤氏家族的祖先是起源于远古时期的三眼族人。后来与外族世代通婚,
有三只眼睛的人越来越少了。」刘盼娣疑惑:「那你为什么会被河水冲上岸边?」
赤曙英叹了口气:「赤氏家族到了这一代,只有我长了三只眼睛,
所以他们想让我继任族长;可有的人不服——他们也想当族长,就把我推进海里了。
我是顺着海漂过来的。」这时,刘盼娣的肚子响了起来。「你也饿了吧,我去杀鱼。」
赤曙英说完,拿着鱼去了院子里。刘盼娣起身跟了出去:「我帮你生火吧。」
二人在院中席地而坐,吃着烤鱼。赤曙英问:「你是一个人吗?我没看到你的家人。」
刘盼娣也叹了口气:「我被家里人赶出来了。」
吃了口又无所谓道:「反正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赤曙英追问:「那你明天回去吗?」「嗯,
我还要回去照顾他们。」刘盼娣说完,狠狠咬了一口烤鱼。
赤曙英恨铁不成钢:「你还回去干什么?不如跑了好!你看你脸上的巴掌印,
我不用想就知道是他们打的。」刘盼娣遗憾地说:「我也想跑,可我连上路的盘缠都没有。」
赤曙英从怀里拿出一块金怀表:「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这个给你。」
刘盼娣从未见过这种东西:「这是什么?」赤曙英解释说:「这是看时间的,
上面的十二个数字对应着半个时辰,短针转两圈就是十二个时辰。这是个金的呢,
你把它当了,可以换好多钱,再拿钱去买票坐火车,跑越远越好。」「火车是什么车?」
刘盼娣疑惑。他再次解释:「火车是新出现的东西,比马车快多了,你坐上火车,
不到一个时辰就能跑出去很远。」刘盼娣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开始想象逃跑后的自由。
她指尖轻轻摩挲着泛着金光的怀表,希冀地说:「真的吗……」
赤曙英望向她的眼神十分坚定:「真的。三天之后,咱们就在这汇合,我送你去火车站。」
他刻意将「送」字说重,仿佛要给对方筑起一道屏障。刘盼娣望着赤曙英的脸,忽然觉得,
这月光下刚认识的陌生人,比生养她的家更温暖。她湿润了眼眶,吸了吸鼻子,
伸手抹掉即将掉落的泪,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嗯!」这声回答带着破音的沙哑,
却在寂静的土坯房里格外清晰。赤曙英:「你睡在屋子里吧,我在院子里搭个草铺睡就行。」
「行。」刘盼娣说完,进屋关上了门。刘盼娣在屋里复盘:「他帮我真的只是为了报恩吗?
可没他的帮助,我根本跑不出去,我该相信他吗?」她陷入深深的焦虑中,
最后决定明天再和赤曙英接触一下,试探他是否有别的意图。天亮后,
刘盼娣和赤曙英二人起床,临走前互相道别。赤曙英问刘盼娣:「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她无力地说:「我叫刘盼娣……」并赶紧转移话题。刘盼睇虽然不识字,
但她也是知道自己名字的含义的,她讨厌自己的名字,可却无可奈何。
2刘盼娣到家后继续打鱼买鱼,直到晚上回到家,刚想打开屋门,
就听见屋里有个陌生女人说:「你家盼娣也不小了,也该嫁人了。」
刘盼娣意识到原来是媒婆来了。媒婆和刘母分别坐在上座,刘母为媒婆斟茶后,
欲言又止:「可是……」媒婆:「明天聘礼就能送来,足有五十两银子。」
刘耀祖一听有银子,忙不迭地问:「是不是可以吃好吃的了啊?」刘母斥责他别插嘴,
又问:「那她嫁过去要守一辈子活寡?」
刘母怕媒婆生气急忙补充:「守寡的滋味我是知道的,我怕她嫁过去耐不住寂寞,
丢了夫家的脸。」媒婆喝了一口茶:「虽然是冥婚要守寡,但她这一辈子可是都吃喝不愁了。
你一个寡妇还要拉扯儿子,哪里都要用钱。你好好想想吧。」刘母听到养儿子要用钱,
先前的迟疑荡然无存:「好,那就把她嫁过去吧。」媒婆放下茶杯说:「花轿后天来接她。」
刘盼娣听到这里,心里咯噔一下。「后天?按照习俗,新娘出嫁前一天不能出门,
那我明天根本没时间再去试探他了。这么急着把我嫁出去,
我更要跑了——我可不想出了这个火坑又跳进另一个火坑啊。可该什么时候跑呢?
怎么办……」这时,屋里的刘耀祖开门出来解手,媒婆看见了站在门外的刘盼娣,
便打量了一番。刘母问刘盼娣:「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媒婆对着刘盼娣说:「长的真标致啊,都听见了吧?你就安心等着出嫁吧。」
刘母谄媚地笑:「您给这死丫头说这么好的婚事,真是谢谢您了,回头请您吃饭啊。」
媒婆起身走了,刘母把她送出门外。直到媒婆走后,我都没缓过神来,满脑子都是「怎么办」
。母亲送完媒婆回来,对我说:「进屋睡觉吧,明天不用你干活了,准备准备等着嫁人。」
等母亲和弟弟都熄灯睡下,我才敢喘口气:「怎么办?不如我一会就收拾东西跑吧!
什么冥婚守活寡、什么吃喝不愁?不过是把我卖了而已。
我过够了这种在笼子里给人当牛做马的日子!」我下定决心要跑,开始收拾东西。
尽管我已很小声地收拾,可母亲还是听到了动静。母亲掀开我屋子的门帘进来,
把我吓了一跳。她疑惑地问:「你还不睡觉在干什么?」
我只好扯谎有点睡不着就收拾收拾嫁妆。我看到母亲眼中的一丝怀疑,
她半信半疑地回去睡觉了。我才敢松口气:「看来只能明天晚上再跑了。」
我忐忑不安地睡下,天不亮就早早醒了。我习惯性地起来做早饭,
忘了昨天母亲说今天不用**活的话。我做完早饭,母亲也正好起来了。
母亲说:「我一会去集市买点红布,花钱找人给你做身嫁衣,再顺便给你带点胭脂。」
她还破天荒地问我:「还要不要别的?」我受宠若惊地回绝:「不要别的了。」
因为有新娘成亲前一天不许出门的习俗,母亲索性直接把大门锁上了。
我本来还想趁此机会去找赤曙英商量对策,没办法,
只好等晚上他们都睡熟了再跑——那是我唯一的机会。担心晚上犯困,
我赶紧趁现在补了会觉。刘母在集市上买着红布,街坊邻居纷纷向她道喜。「刘寡妇,
听说盼娣要许人家了?是谁家啊?」卖货的王婶笑着递来一捧喜糖。刘母得意地笑:「是啊,
总算是有着落了!许给了镇上的李家,李家里有钱,吃喝不愁了。」街角阴影里,
脸上有道疤的混混死死盯着刘母手中的红布。他想起上个月在河边撞见刘盼娣洗衣的模样,
汗珠顺着雪白的脖颈滑入衣领,阴湿到胸口。他喉结滚动两下,
狠狠踹开脚边石子:「倒不如趁现在先尝尝鲜。」混混恶向胆边生,决定晚上去侵犯刘盼娣。
3终于到了晚上,母亲把做好的嫁衣和胭脂给了我,让我早点睡。
等到隔壁传来母亲和弟弟均匀的鼾声许久后,我才轻手轻脚摸到门边,刚转动门闩,
忽然听见院外传来细微的脚步声。冷汗瞬间浸透后背:「家里进贼了?」我屏息贴在门板上,
透过门缝借着微弱的月光,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在院子里踱步。我右手紧紧握着剪刀。
那道黑影先是踱步,又静立片刻,接着便朝着屋门缓缓移动。他每走一步,
我的心脏都跟着剧烈震颤,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房门被轻轻推开,我从门后冲出,
迅速将剪刀刺向黑影。黑影没有防备,「啊——」的凄厉惨叫将母亲和弟弟惊醒。
剪刀结结实实扎入黑影的眼眶,他倒在地上。我趁此机会赶紧跑了出去。
母亲举着煤油灯冲过来时,正看见混混捂着汩汩冒血的右眼在地上打滚。
刘母抄起墙角的铁锹,一下又一下砸在他背上,屋里刘耀祖哭着找娘,刘母都没理会。
「别打了!别打了!你闺女跑了!」混混抱着头哀嚎。刘母的手顿在半空,
油灯的火苗在夜风里摇晃,照亮她煞白的脸。她扯开嗓子朝漆黑的门外喊:「刘盼娣!
你给我回来!」刘母赶紧喊来街坊邻居追刘盼娣。刘盼娣握紧金怀表,朝着「避风港」
的方向狂奔。她知道,在「避风港」等待她的,是逃离的唯一希望。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刘盼娣跌跌撞撞地跑着,露水打湿了布鞋,荆棘钩破了裤腿。她忽然脚下一滑,
整个人摔进沟里,额头撞上凸起的石块,额角渗出的血混着鼻血糊了满脸。「不!
不能被抓回去……」远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呼喊声,她挣扎着想要起来,
却发现脚踝已经红肿。眩晕袭来,她最后看到的,是眼前的一片血红。4暴雨倾盆,
土路被大雨冲刷得泥泞。刘盼娣被麻绳捆在花轿里,麻绳勒得她几乎窒息。即便如此,
她仍在轿子里奋力挣扎,额角撞在轿窗上,先前的伤口又裂开,鲜血顺着额头流下。
实在挣脱不开身上的麻绳,她就开始大声喊救命。轿帘被猛地掀开,
一张涂得惨白的老脸探进来——正是李家的管事婆子,她训斥道:「小蹄子,老实点!」
她扯出手帕,把刘盼娣的嘴死死堵上。刘盼娣听见自己可怜的呜咽,
很快被淹没在送亲队伍的喧闹里。轿子颠簸着停下,她被拖出轿子前,
被李家的管事婆子蒙上盖头,被押着七拐八拐进了李家的祠堂。红盖头被粗暴掀开的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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