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小说库 > 都市 > 对头变对象?恐龙说你们不如结婚 > 对头变对象?恐龙说你们不如结婚精选章节
“砰!”一声闷响,带着某种沉重物体撞击桌面的愤怒,在省博物院器物部的研究室里回荡,
震得玻璃柜里几件刚清理出来的汉代小陶狗都跟着哆嗦了一下。林砚猛地抬头,
额前一缕不听话的黑发都跟着他的动作弹了弹。
他一把推开面前那本摊开的、布满复杂解剖图的恐龙骨骼研究报告,
眼镜片后面那双总是过分专注的眼睛,此刻像淬了冰的刀片,
精准地钉在对面那个斜倚在门框上的人影身上。“江屿!”林砚的声音不高,却压得极沉,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硬挤出来的,“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
你对我负责的剑龙区做了什么?那是什么?霓虹灯?!
室门口那块刚被江屿手下人强行钉上去、此刻还在不断闪烁变换着红绿蓝紫光芒的电子展板,
上面用极其活泼(在林砚看来是极其轻浮)的字体滚动着:“侏罗纪蹦迪派对!
恐龙带你嗨翻天!本周六晚,神秘DJ等你来战!”江屿慢条斯理地直起身,
他穿着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西装马甲,里面是骚包的酒红色衬衫,领口随意地松开两颗扣子。
他手里把玩着一个最新款的平板电脑,屏幕还停留在那个“蹦迪派对”的设计图界面。
听到林砚的质问,他非但没有丝毫心虚,反而挑起一边眉毛,
嘴角勾起一个在林砚看来极度欠揍的笑容。“解释?”江屿踱步进来,
皮鞋踩在光洁的环氧树脂地板上,发出清晰的嗒嗒声,
每一步都像踩在林砚濒临崩溃的神经上。“林研究员,这还需要解释吗?
”他用平板电脑点了点林砚桌上那堆厚重如砖的学术文献,“这叫文物活化!
博物馆不是停尸房,更不是你们这些老学究专属的、堆满灰尘的书库!我们要吸引的是活人,
是年轻人,是流量!懂吗?流量!”他走到林砚桌前,身体微微前倾,
带着一股淡淡的、侵略性的古龙水味道,几乎要压到林砚的眼镜片。
“看看你这死气沉沉的展区,灯光暗得跟鬼屋似的,说明牌上的字比蚂蚁还小,
术语堆砌得连大学教授都打瞌睡。恐龙啊,大哥!地球上曾经最霸气的生物!
在你手里怎么就变成了一堆冰冷的、毫无生气的骨头架子?年轻人进来拍个照的兴趣都没有!
”林砚“噌”地站了起来,椅子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锐响。他比江屿略矮一点,
但此刻胸膛剧烈起伏,那股学术权威被冒犯的怒火让他气势惊人。“冰冷?毫无生气?
”他指着窗外展厅的方向,指尖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那是科学!是严谨!
是亿万年前地球霸主留给我们解读生命演化的密码!
不是给你用来搞什么…什么‘蹦迪派对’的噱头!你把庄严的学术殿堂当什么?廉价夜店吗?
在恐龙骨架下面装旋转彩灯?你知不知道那种频闪光源对化石标本的潜在光化学损害?
你懂不懂保护原则?!”他越说越快,语速像连珠炮,
每一个反问都带着沉重的学术分量砸向江屿。江屿嗤笑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他随手拿起林砚桌角一块精心**、内容详实的展板草稿——那是林砚熬了几个通宵,
查阅了无数文献才完成的关于剑龙背板功能假说的最新研究成果。
江屿修长的手指在展板上点了点,屏幕上立刻调出一个花里胡哨的界面。“保护?没人来看,
保护给空气看吗?”江屿手指在平板屏幕上飞快滑动,语气轻佻,“看看这个,‘震惊!
剑龙背板竟然是为了——吸引对象?’旁边配个流泪猫猫头表情包,点击量分分钟破万!
再看看你这个,”他把林砚的展板草稿往桌上一丢,发出啪的一声,
“‘剑龙属(Stegosaurus)背板功能多假说探讨及生物力学模型分析’?
林研究员,你是打算催眠全市的中小学生吗?”林砚的脸瞬间涨红,一直红到了脖子根,
额角的青筋都隐隐跳动。他一把夺回自己的展板草稿,像护着什么稀世珍宝。“这是学术!
是严谨的科学态度!不是哗众取宠!用网络烂梗和表情包去解读亿万年前的生物演化?江屿,
你这是在侮辱科学!侮辱所有研究者的心血!你这种对历史和知识毫无敬畏之心的做法,
简直……简直不可理喻!”“呵,老古董。”江屿轻飘飘地吐出三个字,像三根淬毒的针,
精准地扎在林砚最在意的点上。他欣赏着林砚气得说不出话、胸膛剧烈起伏的样子,
慢悠悠地补充道,“食古不化,抱残守缺。林砚,博物馆不是你的私人象牙塔。时代在变,
观众的口味在变,不跟着变,就是死路一条。你守着你的‘科学严谨’等发霉吧。
”“你才发霉!”林砚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在研究室里嗡嗡回响,
“你这种只追求眼球效应的做法,根本就是饮鸩止渴!
博物馆的核心价值是教育、研究和保存!不是变成游乐园!你这是在毁掉博物馆的根基!
是对公众智商的侮辱!”“哦?那请问林大学者,”江屿抱着手臂,
好整以暇地靠在旁边的玻璃展柜上,柜子里是一件精美的汉代绿釉陶楼,
“你那些除了你自己和少数几个同行没人看得懂的论文,又教育了谁?保存给谁看?
孤芳自赏吗?”“至少我尊重事实!尊重知识!”林砚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震得桌上的笔筒都跳了跳,“不像你,为了几个臭钱,为了那点可怜的流量,
什么底线都可以不要!把恐龙骨架当夜店装饰?亏你想得出来!
你怎么不干脆在霸王龙嘴里装个迪斯科球?!”“诶,这个主意不错!”江屿眼睛一亮,
居然真的摸着下巴思考起来,“互动光影效果,霸王龙怒吼时嘴里彩球旋转,
声光电一体化……肯定能成网红打卡点!”“你……!”林砚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
眼前发黑,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江屿的手指都开始哆嗦,“**!庸俗!市侩!
你这种人根本不配待在博物馆!你该去马戏团!”“彼此彼此,”江屿反唇相讥,
笑容灿烂又刺眼,“你这种老学究就该待在棺材里,抱着你的化石一起入土为安!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两人粗重的喘息声和无声的电流在噼啪作响。
研究室门口早已悄悄围拢了好几个其他部门的同事,个个屏息凝神,大气不敢出,
看着这场每日上演、但今天格外激烈的“林江大战”。
就在这剑拔弩张、仿佛下一秒就要上演全武行的时刻。“够了!!!”一声暴喝,
如同惊雷炸响,带着雷霆万钧的怒意和一种濒临崩溃的绝望,
瞬间劈开了研究室里浓得化不开的硝烟。器物部的赵主任,
一个头发花白、平日里总是笑眯眯的和事佬,此刻站在门口,脸涨成了酱紫色,
胸口剧烈起伏,手里还捏着一份被攥得皱巴巴的文件。他显然已经听了好一会儿,
忍无可忍了。“吵!吵!吵!你们俩能不能有一天不吵?!啊?!”赵主任几步冲进来,
指着林砚,又猛地指向江屿,手指因为愤怒而颤抖,“从江策展人空降那天起,
这博物馆就没一天安生日子!展览部跟器物部都快成战区了!今天恐龙蹦迪,明天陶俑选秀,
后天是不是要把老祖宗的青铜器熔了给你们俩打一架?!
”他的目光扫过林砚桌上被丢下的展板草稿,
又扫过江屿手里那个闪烁着“蹦迪派对”字样的平板,
最后落在门口那块兀自闪烁、顽强地散发着廉价夜店气息的霓虹展板上。
赵主任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天灵盖,太阳穴突突直跳。他猛地一拍桌子,
比刚才林砚拍的那下还要响,震得桌上的东西都跳了起来。“行!你们俩这么有精力!
这么能折腾!这么意见不合!我看也别祸害我们这些无辜的同事和可怜的文物了!
”赵主任几乎是吼出来的,唾沫星子都飞溅出来,“我这就去找馆长!
给你们俩申请个特别项目——‘欢喜冤家:从敌对到共存’主题展!让你们俩天天对着吵!
吵个够!吵到天荒地老!”他喘着粗气,胸膛像风箱一样起伏,
目光在剑拔弩张、互相瞪视如同斗鸡的两人脸上来回扫射,最后,
一句石破天惊、带着十足荒谬和崩溃感的话,
从他那气得发白的嘴唇里咆哮而出:“我看你俩干脆结婚算了!内部消化!
省得分开去祸害别人!锁死!钥匙我吞了!”“……”“……”整个世界,瞬间安静了。
林砚僵在原地,脸上的愤怒还没来得及褪去,就迅速被一种极度的震惊和荒谬感覆盖,
眼镜片后的眼睛瞪得溜圆,仿佛听到了外星人入侵地球的消息。他张了张嘴,
喉咙里却只发出一声短促而怪异的“呃?”,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
江屿脸上那玩世不恭、气死人不偿命的笑容也瞬间凝固了,嘴角可疑地抽搐了一下。
他那双总是带着算计和挑衅光芒的桃花眼罕见地闪过一丝茫然,随即化为更深的荒谬感。
他下意识地抬手,似乎想摸摸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门口围观的同事们更是集体石化,
一个个嘴巴张得能塞下鸡蛋,眼神里充满了“我是谁我在哪我听到了什么”的哲学拷问。
有人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赶紧死死捂住嘴,憋得肩膀直抖。
赵主任吼完这句惊天动地的话,似乎也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和理智。他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
狠狠朝着这两个罪魁祸首一瞪,那眼神里充满了“没救了,毁灭吧”的疲惫和绝望。然后,
他猛地一甩手,再也没看他们一眼,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了,
背影都透着一股“这破班谁爱上谁上”的悲壮。死寂。令人窒息的死寂笼罩了研究室。
林砚和江屿依旧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像两尊被施了石化咒的雕像。
空气中残留着赵主任咆哮的余音,以及那句魔音灌脑般的“结婚算了”。几秒钟后,
林砚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回神,瞬间涨红了脸,一直红到了耳根。
他像看什么史前病毒一样惊恐地瞪着江屿,嘴唇哆嗦着,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却是破了音的尖叫:“结、结……结什么婚?!
谁要跟这个品味低劣、毫无底线、脑子里只有流量和钱的孔雀男结婚?!
馆长疯了还是赵主任疯了?!”他气得原地转了个圈,差点撞到旁边的椅子,
“我宁愿去给恐龙骨架织毛衣!织一辈子!织到地老天荒!也绝不跟这种人扯上任何关系!
绝!不!”江屿也终于从巨大的荒谬感中挣脱出来。听到林砚的尖叫,
他那点茫然迅速被熟悉的、针锋相对的斗志取代。他嗤笑一声,
整理了一下自己那骚包酒红色衬衫的领口,下巴微抬,恢复了那副气死人不偿命的傲慢姿态。
“呵,彼此彼此。”他拖长了调子,眼神像扫描仪一样上下打量着林砚,充满了挑剔,
“就您这副老学究的尊容,黑框眼镜、万年格子衫、头发乱得像鸟窝……啧,
还带着一股子福尔马林和旧书堆的混合气息,”他夸张地扇了扇鼻子前的空气,
“真要是跟你结婚,我怕我每天对着你这张苦大仇深的脸,还有你那些‘科学严谨’的唠叨,
会折寿十年。给我一座金山,我江屿也不干!”“你——!”林砚再次被噎得说不出话,
指着江屿的手指抖得像帕金森,“我苦大仇深?我唠叨?!
总比你这种花枝招展、油嘴滑舌、把博物馆当游乐场开的家伙强一万倍!还折寿?
跟你待在一个空间里呼吸同一片空气,我都觉得我的智商在被污染!”“哦?
那真的是委屈林研究员了。”江屿夸张地做了个西子捧心的动作,眼神却满是挑衅,
“不过智商这东西嘛,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跟空气关系不大。您说是吧?
毕竟您那些‘高深’的论文,连空气都看不懂呢。”“江屿!!!
”新一轮的战争眼看就要爆发,门口围观的同事见势不妙,赶紧一拥而上,
七手八脚地把眼看就要扑上去拼命的林砚拉开,
另外几个人也赶紧推着还在持续输出毒舌的江屿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林哥林哥!消消气!
赵主任那是气话!气话!”“江策展人,走走走,您那个光影方案,
馆长好像找您……”“冷静!都冷静!文物是无辜的啊!”研究室里一片兵荒马乱。
林砚被同事死死拉住,胸膛剧烈起伏,眼睛死死瞪着江屿离开的方向,
仿佛要用目光在那骚包的背影上烧出两个洞。他脑子里嗡嗡作响,除了愤怒,
还反复回荡着赵主任那句荒谬绝伦的咆哮。结婚?跟江屿?!荒谬!荒谬至极!
滑天下之大稽!这比说霸王龙是吃素的还离谱一万倍!他林砚,就算孤独终老,
抱着恐龙化石进棺材,也绝不可能跟那个花孔雀有任何超越敌对的关系!绝不!三天后,
馆长办公室的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头发花白、面容严肃的刘馆长端坐在宽大的红木办公桌后,手指一下下敲击着桌面,
发出沉闷的“笃、笃”声。他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
在办公桌前站得如同罚站小学生的林砚和江屿脸上来回扫射。林砚板着脸,下颌线绷得死紧,
眼镜片后的目光固执地落在馆长身后的那幅山水画上,仿佛要把那画看出个洞来,
就是不肯看旁边的江屿一样。他身上那件万年不变的深蓝色格子衬衫,
扣子一丝不苟地扣到最上面一颗,透着一股宁折不弯的学术倔强。
江屿则是一副“既来之则安之”的惫懒模样,身体微微放松地站着,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
酒红色的衬衫领口依旧敞着两颗扣子。他脸上没什么表情,
目光看似随意地落在馆长桌上一件仿制的青铜爵上,但微微上挑的嘴角,
总透着一股若有似无的、看好戏似的讥诮。“说说吧,”馆长终于停下了敲击桌面的手指,
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汉代风华’特展的筹备会,你们两个部门,
打算怎么配合?嗯?”办公室里安静得能听到窗外树叶的沙沙声。林砚喉结滚动了一下,
终于把视线从山水画上移开,看向馆长,语气硬邦邦地开口:“馆长,汉代特展意义重大。
我认为核心应该放在学术深度和文化内涵的挖掘上。器物部已经初步拟定了展品清单,
重点展示汉代陶俑的工艺演变、社会等级在随葬品上的体现,以及……”“嗯,很好,
学术深度。”馆长点点头,打断了林砚,目光转向江屿,“江策展人呢?你的想法?
”江屿轻笑一声,身体微微前倾,双手撑在馆长宽大的办公桌边缘,
姿态带着点压迫感:“馆长,林研究员的学术深度,我毫不怀疑。但恕我直言,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眼角余光瞥见林砚的侧脸线条瞬间绷得更紧了,
如果还是老一套的玻璃柜子、枯燥说明牌、昏暗灯光……我们花大力气引进的那些珍贵陶俑,
恐怕只能感动林研究员和他手下的几个研究生了。我们需要的是——吸引力!沉浸感!
话题性!”“话题性?”林砚猛地转过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陡然拔高,“江屿!
汉代陶俑不是网红玩具!你想怎么搞话题性?给它们开直播带货吗?还是让它们跳科目三?!
”江屿丝毫不为所动,反而迎上林砚愤怒的目光,
嘴角的弧度更大了:“林研究员思维还是这么僵化。沉浸感!懂吗?
”他手指在虚空中比划着,“我们可以打造一个微缩的汉代市井!把陶俑融入场景!
比如庖厨俑旁边,我们用全息投影技术复原汉代庖厨场景,炊烟袅袅,
甚至能模拟出食物的香气!庭院俑组旁边,复原一个微缩的汉代庭院,有流水,有绿植!
让观众走进去,仿佛穿越时空!这才是‘活化’!这才是让文物活起来说话!”“哗众取宠!
”林砚气得脸色发白,手指几乎要戳到江屿鼻子上,“用全息投影?模拟食物香气?
你怎么不干脆请个厨子当场表演烹饪?!这是博物馆!不是主题公园!你这种浮夸的做法,
是对文物的亵渎!是对历史的轻慢!汉代陶俑的静穆之美、朴拙之意,
会被你那些花里胡哨的声光电彻底淹没!变成廉价的背景板!”“静穆之美?朴拙之意?
”江屿夸张地摊开手,语气充满了嘲讽,“林研究员,您口中的‘美’和‘意’,
除了您这样的专家,普通观众能感受到多少?他们只会觉得灰扑扑的泥人排排站,
看两眼就走!博物馆的职责是传播文化,不是孤芳自赏!没有观众,再高的学术价值也是零!
”“你这是在牺牲学术的纯粹性去迎合低级趣味!是媚俗!”“你那是固步自封,
拒绝与时代接轨!是迂腐!”“你根本不懂文物保护的严肃性!
”“你根本不懂博物馆运营的残酷现实!”两人再次针锋相对,唾沫横飞,
谁也不肯退让半步。办公室里刚刚凝重的气氛瞬间被点燃,充满了火药味。
馆长刘老看着眼前这两个斗鸡似的下属,只觉得太阳穴又开始突突地跳,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他疲惫地闭上眼睛,捏了捏眉心。“够了!
”馆长猛地一拍桌子,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久居上位的威严,瞬间压下了两人的争吵。
林砚和江屿同时闭嘴,但依旧互相怒视着,胸膛起伏。馆长深吸一口气,睁开眼,
目光锐利地扫过两人:“吵能解决问题吗?学术深度和观众吸引力,
从来就不是非此即彼的对立面!省厅对这次特展非常重视,拨了专项经费,
就是要我们做出亮点,做出影响力!你们两个部门,必须给我通力合作!”他身体前倾,
目光在两人脸上逡巡,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宣布:“从现在起,‘汉代风华’特展,
由器物部和展览部联合负责!林砚,你是器物组组长,负责展品内容、学术支撑和文物保护!
江屿,你是策展总监,负责展览形式设计、宣传推广和观众体验!”“馆长!
”林砚和江屿同时开口,脸上都写满了抗拒。“没有可是!”馆长斩钉截铁地打断,
眼神不容置疑,“这是命令!你们俩,必须合作!方案要融合,要互相妥协!
我要看到既有林砚的学术深度,又有江屿的创新活力!融合不了的,来找我!
我亲自给你们‘融合’!”他特意在“融合”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眼神意味深长地扫过两人,似乎在无声地提醒赵主任那句“结婚算了”的疯话。“最后期限,
下周五下班前,”馆长靠回椅背,下了最后通牒,
“我要看到一份完整的、双方都签字的、能让我满意的联合策展方案!否则……”他顿了顿,
目光带着警告,“你们两个部门今年的所有评优、奖金,统统取消!散会!”馆长挥了挥手,
像驱赶两只聒噪的苍蝇。林砚和江屿脸色铁青地走出馆长办公室,沉重的木门在身后关上,
隔绝了馆长那令人窒息的压力。走廊里,明亮的灯光照在两人身上。林砚猛地停下脚步,
转头死死盯着江屿,眼神冰冷得像西伯利亚寒流:“江屿,我警告你。这次特展,
学术底线绝不能碰!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想都别想!
别想用你的‘流量’污染了真正的历史!”江屿也停下脚步,转过身,
脸上那副玩世不恭的面具彻底撕下,露出底下冰冷的锐利。他逼近一步,
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对方呼出的气息,带着同样炽热的怒火。“林砚,
我也告诉你,”江屿的声音压得又低又冷,带着金属般的质感,
“这世界不是围着你所谓的‘学术纯粹’转的!没有观众,没有效益,
博物馆就是一座华丽的坟墓!你那套‘保护’说辞,不过是逃避现实、拒绝改变的遮羞布!
这次特展,我要的效果,必须达到!”四目相对,视线在空中激烈碰撞,
仿佛有无形的刀光剑影在交锋。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带着浓烈的硝烟味。
“那就走着瞧。”林砚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奉陪到底。”江屿冷笑一声,毫不退让。
两人同时转身,朝着走廊相反的方向大步离去,
背影都带着一股不共戴天的决绝和火药桶即将爆炸的危险气息。合作?开什么国际玩笑!
这分明是一场战争!一场关于博物馆灵魂的战争!而这场战争的第一场硬仗,
就在眼前——那个该死的联合方案。接下来的几天,
器物部和展览部之间的低气压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峰值。林砚把自己关在研究室里,
带着手下几个研究生,如同苦行僧一般,
疯狂地查阅文献、整理展品资料、撰写严谨到每一个标点符号都反复推敲的学术说明。
他办公室的门几乎成了禁地,门上贴着一张醒目的A4纸,
上面用加粗加黑的记号笔写着:“学术重地,闲人免进(尤其展览部江某)”。
每次江屿或者展览部的人试图靠近讨论,都会被他隔着门板用冰冷生硬的学术术语怼回去。
江屿那边则是另一番景象。展览部的大会议室彻夜灯火通明,
各种设计图纸、全息投影方案、互动体验概念图铺满了墙面和白板。
敲击声、甚至偶尔爆发的激烈争论声(主要是江屿在咆哮某个设计不够“炸裂”)不绝于耳。
他的秘书薇薇安,一个妆容精致、语速极快、战斗力爆表的年轻女孩,
成了器物部最不受欢迎的“常客”,
每天抱着一摞摞需要林砚“过目”的设计稿和场地规划图,
硬着头皮去敲那扇贴着“免进令”的门。“林组长,江总监让我送来的互动区初步构想,
请您审阅。”薇薇安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带着职业性的甜美和不易察觉的疲惫。
门内沉默了几秒,然后响起林砚毫无温度的声音:“放在门外地上。我有空会看。
”薇薇安看着紧闭的门,无声地翻了个白眼,只能弯腰把厚厚的文件夹放在冰冷的地砖上。
这样的情况几乎每天都在重复。送过去的方案,要么石沉大海,
要么被林砚用密密麻麻的红色批注打回来,满纸都是“安全隐患!
”、“破坏展品原有观赏逻辑!”、“过度娱乐化!驳回!”之类的刺眼评语。
江屿看到这些批注,每次都气得把文件摔在桌子上:“这个老古董!油盐不进!
他懂个屁的观众体验!”林砚这边也没好到哪里去。江屿那边送来的设计图纸,
在他眼里简直就是“灾难蓝图”。
什么在陶俑阵列上方安装可升降的LED屏幕播放汉代生活场景?
屏幕的光热辐射对陶质文物的影响评估做了吗?
什么在展厅中央设置一个“汉代投壶游戏”互动区?
人流量聚集带来的震动和潜在碰撞风险考虑过吗?还有那些花里胡哨的灯光设计,
简直是在挑战文物保护的光照极限!“胡闹!简直是胡闹!”林砚气得在研究室里走来走去,
对着手下研究生痛斥,“他脑子里除了流量和噱头,就没有一点对文物的敬畏之心吗?
这些东西要是按他的方案搞出来,就是对文物的慢性谋杀!”研究生们噤若寒蝉,
大气不敢出。沟通?不存在的。合作?天方夜谭。所谓的“联合方案”,
成了双方互相投掷否决意见的战场。距离馆长规定的最后期限越来越近,
方案本上依旧一片空白,只有越来越多的红色“X”和愤怒的批注。周五,下午三点。
距离最后通牒还有不到两小时。整个器物部和展览部都笼罩在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气氛中。
馆长已经派人来催问过两次进度了。林砚的研究室门终于开了。他脸色铁青,
浸式汉代婚俗体验区”的设计稿——里面竟然提议用高仿陶俑让观众体验“汉代婚礼流程”,
甚至还有“新郎新娘”合影环节。“荒谬透顶!”林砚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天灵盖,
他再也忍不了了。他需要立刻、马上找到江屿,把这堆垃圾狠狠摔在他脸上,
让他彻底死了这条心!他大步流星地穿过办公区,走向位于另一栋副楼的临时特展布展大厅。
那里空间巨大,原本是准备用来布置汉代特展核心区域的,
此刻却因为两位负责人的严重分歧,还处于一片混乱的施工初期状态。大厅里光线有些昏暗,
弥漫着水泥、灰尘和新鲜木材混合的气息。巨大的支撑钢架已经立起,
划分出未来的展区轮廓。地面被挖开了几处,铺设着未来用于场景复原的管道和线路基础。
一些大型的、用于支撑背景板的木质框架斜靠在墙边。地面上铺设着大块的防尘布,
但很多地方还是**着粗糙的水泥地,有些区域刚浇灌了水泥,还没来得及完全干透,
用黄色的警示胶带潦草地围着,旁边立着“小心地滑”的牌子。林砚刚冲进展厅,
就看到了那个让他血压飙升的身影。江屿背对着他,
站在大厅中央一片刚做好基础、未来计划复原汉代庭院景观的区域。他正举着手机,
对着一个方向在拍摄着什么,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侧脸上,嘴角似乎还噙着一丝可恶的笑意。
林砚顺着他的镜头方向看去——只见在展厅一个角落,靠近未来“庖厨区”的位置,
地上挖开了一个用于埋设水循环管道的大坑。坑底的水泥似乎刚浇灌不久,颜色还很深,
看起来湿漉漉的。而此刻,坑的边缘,一只穿着熟悉深蓝色格子衬衫的身影,
正狼狈地半趴在那里,一条腿陷在坑边的湿水泥里,
深色的工装裤裤腿和鞋子都糊上了粘稠的灰泥。正是林砚手下的得力干将,助理研究员小周!
小周显然是在运送一批刚到的陶器包装箱时,没留意脚下湿滑的水泥和警示线,不小心滑倒,
半条腿陷了进去,正在挣扎着想爬起来,弄得满手满身都是水泥浆,脸上也蹭了几道灰印子,
看起来既狼狈又滑稽。“噗……”江屿那边似乎没忍住,发出了一声短促的轻笑,
手机镜头还稳稳地对准了窘迫不堪的小周。一股无名火“轰”地一下在林砚脑子里炸开!
他手下的人出了意外,这个**不仅不帮忙,还在这里幸灾乐祸地拍视频?!“江屿!
”林砚怒吼一声,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完全忘记了脚下的环境,
拔腿就朝着江屿的方向冲了过去,“你在干什么?!放下手机!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带着雷霆之怒。江屿闻声转过身,
看到怒气冲冲、像炮弹一样冲过来的林砚,脸上那点看好戏的笑容瞬间僵住,
随即化为一丝错愕和警惕。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想拉开距离:“林砚?你发什么疯?
我……”“把视频删了!”林砚已经冲到了近前,眼睛因为愤怒而发红,
根本不给江屿说话的机会,伸手就去抢夺江屿手里的手机,“拍什么拍?
看我助手出丑你很得意是不是?!你这种毫无同情心的**!”“你神经病啊!
”江屿也火了,一边闪躲一边回骂,“谁拍他了?我在拍施工进度!
他摔了我还没说他笨手笨脚影响施工呢!你……”两人推搡起来。林砚一心想抢手机,
江屿则拼命护着手机后退。混乱中,江屿被林砚用力一推,脚下猛地一滑——“啊!
”一声短促的惊呼。林砚只觉得眼前一花,推搡的力道落了空。定睛一看,
只见江屿为了躲避他的抢夺,慌乱后退时,脚后跟不偏不倚,
正踩在了他身后那片刚浇灌不久、围着一圈黄色警示胶带的湿水泥坑边缘!
那水泥看起来表面似乎有点凝固,实则下面还是稀软的泥浆。江屿的皮鞋后跟一陷进去,
整个人瞬间失去了平衡!“小心!”林砚瞳孔骤缩,几乎是本能地喊了出来,
身体下意识地就往前扑,想抓住江屿。什么抢手机、什么怒火,
在这一刻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危险冲得烟消云散!然而,晚了。
江屿脸上的错愕和一丝惊恐瞬间放大,他挥舞着手臂试图保持平衡,
但湿滑的水泥和沉重的下陷力量让他根本无法着力。“噗通!
”一声沉闷又响亮的、如同重物落入泥浆的声音,在空旷的展厅里显得格外清晰。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被按下了慢放键。林砚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
眼睁睁地看着江屿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姿势,整个人向后仰倒,重重地摔进了那个湿水泥坑里!
泥浆四溅!江屿那身价格不菲的定制西装马甲、骚包的酒红色衬衫,
瞬间被粘稠的灰黑色水泥浆浸透、包裹。他挣扎着想坐起来,结果反而陷得更深,
泥浆直接淹到了他的胸口,连他那张总是带着傲慢表情的俊脸上,
都溅上了星星点点的泥点子。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只有泥浆从江屿身上滴落的、细微的“啪嗒”声。林砚僵在原地,嘴巴微张,
保持着伸手欲抓的姿势,大脑一片空白。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他把江屿……推(或者间接导致)进了水泥坑?几秒钟的死寂后。
“噗嗤……”一声极力压抑但还是没憋住的笑声,从旁边那个坑里传来。是小周。
他本来还在奋力挣扎着想把自己那条腿从泥浆里**,
结果看到江屿以比他狼狈十倍不止的姿态栽进泥坑,还陷得那么深,一时没忍住笑了出来。
这声笑仿佛一个开关。摔在泥坑里的江屿猛地回过神,他低头看看自己一身的泥泞,
再抬头看向坑边僵立着的林砚,那张沾着泥点的帅脸瞬间涨得通红,紧接着由红转青,
最后彻底黑了下来。一股前所未有的羞愤和怒火直冲头顶,让他眼前发黑。“林——砚——!
!!”一声饱含了滔天怒意、屈辱和难以置信的咆哮,如同受伤野兽的嘶吼,
猛地从泥坑里爆发出来,震得整个展厅似乎都抖了抖。“你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林砚被这声怒吼震得一个激灵,也从石化状态中惊醒。
看着泥坑里那个泥猴一样、气得浑身发抖的江屿,再看看自己还僵在半空的手,
一股强烈的荒谬感和……一丝难以言喻的、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尴尬和心虚涌了上来。
“我……我不是……”林砚下意识地想辩解,但舌头有点打结。他确实推了江屿,
虽然本意是抢手机,但结果……“不是什么?!”江屿在泥坑里挣扎着想站起来,
结果脚下打滑,又“噗通”一声坐了回去,泥浆溅起老高,糊了他一脸,更狼狈了。
他气得几乎要爆炸,指着林砚的手指都在抖,“你推我!我看到了!就是你推的我!
你这个阴险卑鄙的小人!打击报复!手段下作!”“谁打击报复了?!
”林砚那点尴尬瞬间被江屿的指控冲散,怒火重新点燃,“明明是你自己不长眼踩进去的!
你活该!谁让你先幸灾乐祸拍小周?!报应!”“你放屁!老子在拍施工进度!”“拍进度?
你镜头对着小周摔跤的地方拍?!骗鬼呢!”“老子爱拍哪拍哪!关你屁事!你这个暴力狂!
谋杀犯!”“你才是!嘴贱!活该变泥鳅!”“林砚!我跟你没完!”“江屿!你等着!
”两人隔着水泥坑,一个在坑边跳脚怒骂,一个在坑里泥浆四溅地咆哮,吵得不可开交。
内容毫无营养,全是人身攻击和情绪宣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震得灰尘簌簌往下掉。
旁边坑里的小周,看着这鸡飞狗跳、一地狼藉的场面,再看看自己还陷在泥里的腿,
又看看那个已经完全化身“泥塑”的江总监,终于忍不住,放弃了挣扎,干脆坐在泥坑边上,
抱着自己那条糊满水泥的腿,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哈哈哈哈……别吵了……救护车……救护车快到了……哈哈哈哈……”小周笑得直抽抽,
一边笑一边指着远处展厅入口的方向。林砚和江屿同时停下争吵,顺着小周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展厅入口处,几个穿着白大褂的急救人员正抬着担架,在一名保安的带领下匆匆跑进来。
看到大厅中央这“二龙戏泥”的壮观场面(一个坑里一个泥人,另一个坑边一个泥腿,
还有一个叉腰怒骂的),几个急救员的表情瞬间变得极其精彩,想笑又拼命忍着,
肩膀可疑地抖动着。林砚和江屿的目光在空中再次相遇。
看到对方同样狼狈(林砚虽然没掉坑里,但刚才推搡和暴怒之下,衣服也蹭了不少灰,
头发凌乱,眼镜歪斜)和同样被外人围观的窘迫模样,两人心头那股邪火奇迹般地同时一滞,
一种难以言喻的、同病相怜的尴尬感油然而生。但下一秒,
又被更强烈的“都怪你”的愤怒所取代。“哼!”林砚猛地别开脸,重重地哼了一声,
不再看江屿,但那微微泛红的耳根暴露了他的不自在。“呵!”江屿也扭过头,
在泥坑里艰难地调整了一下坐姿,试图维持最后一点形象,
但满身的泥浆让他看起来像个刚出土的兵马俑,只余下满脸的愤懑和强撑的傲气。
救护人员终于憋着笑跑到了近前。“呃……两位……先生?
”为首的急救员看着这诡异的场面,强忍着笑意,语气尽量专业,“我们是120,
接到电话说这里有人受伤需要救援?是哪位……嗯……陷进去了?”小周赶紧举手,
指了指自己那条泥腿,又指了指坑里脸色铁青的江屿:“这里!我和我们总监!
他陷得比较……呃……深!”急救员看向那个几乎被泥浆淹没到胸口、脸色黑如锅底的江屿,
嘴角又控制不住地抽了抽:“这位……先生?您能动吗?需要我们……”“不用!
”江屿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带着一股破罐子破摔的狠劲,“我自己能起来!”他咬着牙,
双手撑住坑壁湿滑的水泥,用尽全身力气,伴随着泥浆“咕叽咕叽”的声响,
极其艰难、极其缓慢地把自己从泥潭里“拔”了出来。每动一下,
都有大片的泥浆从他昂贵的衣物上剥落,场面惨不忍睹。急救员看着他那倔强又狼狈的样子,
想帮忙又怕**到他,只能尴尬地站在一边。另一边,
急救员们则七手八脚地帮助小周把他那条被水泥糊住的腿弄出来。小周倒是很配合,
一边哎哟哎哟地叫唤,一边还不忘跟急救员吐槽:“哎,医生,
您说我们这工作环境……太危险了!都怪我们总监和组长吵架……唔唔!”话没说完,
就被旁边一个同事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嘴。好不容易,两个“泥人”都被弄上了担架。
急救员检查了一下,小周主要是腿被水泥糊住,有些擦伤和轻微扭伤。江屿则更惨,
除了满身泥浆,在泥坑里挣扎时似乎扭到了腰和手腕,疼得他龇牙咧嘴,脸色更白了。
林砚站在一旁,冷着脸看着。急救员也象征性地询问了一下他是否需要检查,
被他生硬地拒绝了。担架被抬起来,准备往外运。江屿躺在担架上,浑身湿冷粘腻,
刺鼻的水泥味熏得他头晕,腰和手腕的疼痛更是让他火冒三丈。他侧过头,
对上站在旁边、同样一身狼狈但至少还算“干净”的林砚那复杂的目光(似乎有点幸灾乐祸?
又好像有点别的?)。新仇旧恨瞬间涌上心头!“看什么看?!”江屿躺在担架上,
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指着林砚,声音因为疼痛和愤怒而微微发颤,开始了新一轮的声讨,
“林砚!都是你害的!你这个灾星!扫把星!跟你沾边就没好事!我告诉你,这事没完!
等我好了,我……”林砚本来心里还残存着一丝极其微弱的内疚(大概只有指甲盖那么大),
但被江屿这指着鼻子一骂,那点内疚瞬间烟消云散,怒火“腾”地又烧了起来。“我害的?!
”林砚声音也拔高了,毫不示弱地怼回去,“江屿!你摸着(哦,
你现在摸不着)你那被水泥糊住的良心问问!要不是你自己眼瞎脚滑,
外加人品低劣先嘲笑别人,能掉进去吗?!这叫现世报!懂不懂?!还怪我?
我看你是蠢得能把恐龙化石都震碎了!”“我人品低劣?!你才丑得让汉代陶罐自动开裂呢!
”江屿躺在担架上,气得差点弹起来,被旁边的急救员赶紧按住,“林砚!
你这个固执、刻薄、毫无审美、浑身上下散发着腐朽气息的老学究!
活该跟你的化石一起烂在研究室里!跟你合作?我倒了八辈子血霉!”“彼此彼此!
”林砚叉着腰,气势汹汹地跟着移动的担架往外走,一路走一路骂,
“跟你这种满脑子只有流量、毫无专业素养、品味烂得像地摊货的花孔雀共事一分钟,
都是对我智商的侮辱!还策展人?你策个鬼!我看你只配去路边摆摊卖假古董!”“林砚!
你——!”“江屿!你闭嘴吧!省点力气去跟水泥相亲相爱!
”两人躺在担架上的和跟在担架旁边的,一路吵吵嚷嚷,互相进行着毫无底线的人身攻击,
从工作能力贬低到个人品味,再上升到祖宗十八代(虽然没什么具体内容),声音洪亮,
中气十足,完全看不出是刚经历过“泥坑惨案”的人。
抬担架的急救员和旁边的同事们都听傻了,一个个表情麻木,眼神放空,
仿佛在经历一场精神污染。小周躺在另一个担架上,听着这永不停歇的“背景音”,
痛苦地用没糊泥的那只手捂住了脸。救护车的后车厢门打开。
医护人员想把江屿的担架先抬上去。“等等!”江屿突然喊道,他挣扎着侧过头,
看向旁边同样准备被抬上另一辆救护车(小周需要处理腿)的林砚,
脸上露出一个极其恶劣、带着痛楚却又充满挑衅的笑容,用那只没受伤的手,
艰难地、缓慢地、对着林砚比了一个标准的中指。林砚:“!!!
”一股热血再次冲上林砚的头顶!他猛地挣开扶着他的同事(其实没人扶他,他根本没伤),
一个箭步冲到江屿的担架前,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之前,
也对着江屿那张沾着泥点、写满挑衅的脸,狠狠地、用力地、比了一个更加标准的中指!
动作快如闪电,气势一往无前!“你——!”江屿气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哼!
”林砚做完这一切,像完成了什么重大仪式,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身,
头也不回地、带着一种“老子赢了”的悲壮气势,大步流星地走向旁边小周的那辆救护车,
拉开车门就钻了进去,把门摔得震天响。救护人员:“……”现场一片死寂。
只剩下江屿躺在担架上,气得呼哧呼哧直喘粗气的声音,
和远处那辆救护车车门被摔上的余音。最终,两辆救护车,一前一后,
在诡异而沉默的气氛中,拉着三个(主要是两个)斗气斗到救护车上的博物馆工作人员,
鸣着笛,驶向了医院。一路上,后车厢里还隐约传来某个担架上持续不断的、愤怒的碎碎念,
以及另一个车厢里,某个研究员强压怒火的、粗重的呼吸声。合作?融合?呵。这场战争,
才刚刚开始,并且以一种极其惨烈和荒谬的方式,升级了。深夜,省博物馆主展厅。
巨大的腕龙骨架“阿圆”静静地矗立在中央,
在清冷的月光(模拟自然光系统)和几盏微弱的、用于基础照明的射灯下,
投下庞大而沉默的剪影。白日的喧嚣早已散去,只剩下恒温恒湿系统运转的微弱嗡鸣,
以及……一阵极其轻微的、规律而柔软的摩擦声。
“沙……沙沙……”声音来自于腕龙骨架那高耸的、如同瞭望塔般的胸腔下方。
江屿悄无声息地从连接办公区的侧门溜了进来。
他下午在医院处理完扭伤(被医生勒令静养一周)和那一身水泥(洗刷过程堪称酷刑),
腰上还贴着膏药,手腕也缠着弹性绷带,整个人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药味。但他毫无睡意,
心里憋着一股无处发泄的邪火和对那个联合方案的焦虑。鬼使神差地,他溜回了博物馆,
想一个人静静,顺便看看这个让他和林砚争执不休的“蹦迪派对”场地。然后,
他就听到了那奇怪的“沙沙”声。江屿脚步一顿,警觉地眯起眼,像一只发现猎物的猫,
悄无声息地朝着声音来源处靠近。借着月光和远处安全出口指示牌的幽绿光芒,
他绕过几根粗壮的腿骨化石支撑柱,终于看清了声音的来源。
只见在腕龙胸腔下方那片相对隐蔽的空地上,坐着一个人影。林砚。他背对着江屿的方向,
穿着他那件万年不变的深蓝色格子衬衫(袖口挽到了手肘),
怀里抱着一个……巨大的毛线团?旁边还放着一个敞开的工具袋。他微微低着头,
眼镜片反射着一点微光,手里拿着两根长长的毛衣针,
正在极其专注、极其小心地……织着什么?那轻柔而规律的“沙沙”声,
正是毛衣针相互摩擦、带动毛线穿梭的声音。江屿瞬间石化。这画面太有冲击力了!
白天那个在泥坑边对他怒目而视、咆哮如雷、刻薄得像块花岗岩的林研究员,
此刻像个……像个慈祥的老奶奶?或者一个……嗯,贤惠的……家庭煮夫?
在给恐龙骨架织毛衣?!江屿的脑子里瞬间闪过一万个问号和惊叹号,
白天积累的怒火和屈辱在这一刻被一种巨大的荒谬感和强烈的好奇心暂时压了下去。
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又往前挪了几步,躲在一根粗大的恐龙肋骨后面,探出头,
想看得更清楚些。月光透过骨架的缝隙,斑驳地洒在林砚身上和他手中的织物上。
他织得非常认真,眉头微蹙,嘴唇无意识地抿着,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手里那件织物已经初具规模,看形状,像是一条……非常非常长的围巾?或者……护颈?
江屿的目光顺着林砚手中的针线,缓缓上移,落在那具巨大的腕龙骨架的脖颈上。那里,
颈椎骨节分明,在微光下泛着冷硬的化石质感。
名……有点温情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这家伙……该不会是怕这骨头架子……着凉吧?
这个念头一出现,江屿差点没憋住笑出声。他赶紧捂住嘴,肩膀可疑地抖动着。
白天那个恨不得用眼神杀死他的林砚,和眼前这个深夜偷偷给恐龙织“围脖”的林砚,
反差实在太大,太……诡异了!就在这时,林砚似乎织好了一小段,他停下动作,抬起头,
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用一种江屿从未听过的、极其温和甚至带着点……慈爱?的语调,
对着那冰冷的腕龙颈椎骨,轻声细语地说了一句:“嗯……阿圆,这段织好了,密实吧?
……放心,脖子这里一定给你护严实了,馆里恒温恒湿是没错,但夜里……总感觉有穿堂风,
凉飕飕的……”江屿:“…………”他彻底僵住了。脸上的表情从荒谬、好笑,
慢慢变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呆滞。阿圆?他管这具化石叫阿圆?还怕它有穿堂风着凉?!
林砚……他……他脑子是不是被水泥糊过之后……坏掉了?!
江屿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鸡皮疙瘩瞬间起了一身。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想悄无声息地溜走,这画面太诡异了!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然而,
就在他后退的瞬间——“咔嚓。”一声极其轻微、但在寂静的展厅里却异常清晰的脆响。
江屿浑身一僵,冷汗“唰”地就下来了。他僵硬地、极其缓慢地低下头。
只见自己那只缠着绷带的脚,好死不死,
正踩在不知哪个粗心的施工人员遗落在角落的半块……饼干上?饼干碎了。
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林砚织毛衣的动作瞬间停止!他猛地转过头,
眼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鹰,精准地射向江屿藏身的肋骨后方!
那眼神里哪还有半分刚才的温和慈爱?只剩下冰冷的警惕和被打扰的愠怒!“谁在那里?!
”林砚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寂静的寒意。江屿心脏狂跳,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被发现了!这他妈比掉水泥坑还尴尬一万倍!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就想拔腿就跑!然而,
就在这电光火石、气氛尴尬到足以让霸王龙化石都脚趾抠地的时刻——“叮铃铃!叮铃铃!
”一阵急促刺耳的手机**,如同炸雷般在空旷死寂的展厅里陡然响起!声音的来源,
正是林砚放在旁边工具袋里的手机!这突如其来的**,
不仅把江屿吓得差点原地蹦起来(扭伤的腰一阵剧痛),也让高度戒备的林砚猛地一惊,
注意力瞬间被转移。林砚皱紧眉头,显然对这不合时宜的**极其不满。
他迅速放下手中的毛衣针和那截刚织好的“恐龙围脖”,动作带着被打断的不耐烦,
伸手探向工具袋去掏手机。机会!江屿的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趁着林砚低头看手机屏幕的那零点几秒,他强忍着腰上的剧痛,
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敏捷(或者说求生欲),像一只受惊的兔子,
以极其别扭但速度惊人的姿势,连滚带爬地、悄无声息地缩回了阴影里,
然后头也不回地、一瘸一拐地朝着最近的员工通道出口狂奔而去!
脚步声在空旷的展厅里带起轻微的回响,迅速远去。林砚刚拿出手机,
屏幕上显示着“赵主任”三个字。他还没来得及接起,
就敏锐地捕捉到了那阵仓皇逃窜的脚步声。他猛地抬头,锐利的目光扫向声音消失的方向,
只捕捉到员工通道的门轻微晃动合拢的最后一丝缝隙。有人?!是谁?!看到了多少?!
林砚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
小说《对头变对象?恐龙说你们不如结婚》 对头变对象?恐龙说你们不如结婚精选章节 试读结束。
手机阅读X
手机扫码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