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洵出门上学后，封芮青把碗重重放进水池，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她的衣襟，她盯着窗台上那盆半死不活的绿萝半天，突然抄起擀面杖冲了出去。

四楼孙家胜门口，封芮青一脚踹在他家的防盗门上，“咣当”的声音整层楼都能听见。还好这段时间，大多数都去上班了，老人有的去买菜有的还在跳广场舞没回来。没有人出来看热闹，李奶奶这个时间段也在外面锻炼没在家。封芮青才放心过来找孙家胜算账。

“谁他妈——”孙家胜打开门，满嘴酒气还没散尽。

擀面杖直接戳到他的鼻尖上：“姓孙的，做了这么多年的邻居，我才发现，你真特么还是个人了？”

封芮青的声音压得极低，像冰碴子刮在玻璃上一样，“时洵身上的那些伤，都是你弄得？”

“关你屁事！”孙家胜涨红了脸，“老子教训自家孩子....”

“放你娘的狗屁！”封芮青一棍子砸在门框上，木屑飞溅，“他跟你有什么关系，即使是你自己亲生的，你就忍心下得去手！你看过他的身上吗？那孩子后背的疤烫的跟烙饼似的。”封芮青突然转向缩在墙角的女人，“高英！你把你儿子从大老远的地方接过来是为了折腾他的吗？他被人当烟灰缸使的时候，你在哪里！？有你这么当妈的吗！”

高英的眼泪“唰”地流了下来：“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我、我一直没在家...”

“是，你不知道，你把人接过来就出去打工了，把孩子一个人扔在这火坑了不管了，你真是个‘好妈妈’...”封芮青冷笑道，“他手腕上的那些刀痕你也不知道吧？”她从手机里翻出昨晚时洵睡着后她**的照片，“你好好看看，你的亲儿子在自己手上划过多少道子！现在是自残，我如果发现晚了，他说不定那些真的划下去了，我看你会不会后悔！”

高英等着手机屏幕，突然捂住嘴干呕起来，孙家胜趁机要抢手机，被封芮青一肘子顶在他的胃上：“再动一下你试试，老娘我天天跟死人打交道，不差你一个！”

“你、你要干什么.....”孙家胜捂着肚子往后退。

“听着。”封芮青把擀面杖抵在他的喉咙处，“时洵现在住我那儿，你们要是敢去找他麻烦...”她扯开她的外套露出她的工作证件，“我就天天半夜三点来敲你家的门，给二位讲讲我每天运送的那些都是怎么没得。”

高英瘫在地上一个劲儿的抽泣，孙家胜面色铁青地看着封芮青。

“还有”封芮青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拍在鞋柜上，“这是放弃监护权的证明。”

高英冲过来刚要撕掉，封芮青来了句：“这只是个复印件，你撕了无所谓，如果你真把时洵当儿子，就老老实实的，别让你家男人来惹时洵，你愿意上哪打工我管不着。”

“小心我带着时洵去医院验伤，让警察过来告诉你怎么做人...”

高英听着她说的那些话指甲深深陷进自己的胳膊里，新做的美甲都崩了边。

封芮青从孙家胜家里出来，她抬头看了眼时间——上午九点半，她打电话和单位的同事串了班，回到家里她径直走到那间堆满杂物的次卧，推开门，灰尘在阳光里打着旋儿。破旧的纸箱、闲置的被子，还有空的啤酒瓶子多年不用的旧行李，乱七八糟的东西堆满了屋子。

“唉...这得收拾到什么时候啊？”封芮青撸起袖子，从厨房里翻出几个大垃圾袋。

她先把纸箱一个个拆开，最上面的箱子里都是她爸妈的旧照片，封芮青手指顿了顿，把箱子堆在墙角。第二个箱子里是几件已经褪色的工作服，领口都磨得起毛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扔进了垃圾袋里。

收拾到第三个箱子时，封芮青从底下翻出一个落满灰尘的旧台灯，插上电试了试，居然还能亮，暖黄的灯光在昏暗的房间里划出一个小小的光圈，这让她想起封芮青自己小时候写作业的场景。

“凑合用吧。”她擦了擦灯罩上的灰，放在窗边的桌子上。

中午十二点，封芮青满头大汗地坐在地上，周围堆着刚擦干净的衣柜和一张单人床，她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洵十分钟之前发来的消息：【晚饭想吃什么，我去买回来。】

封芮青回了一个“随便”，然后继续跟那张新买的那床被套较劲，被角怎么套都套不进去，气的她差点把被子给扔了。

“靠...整这些玩意真特么费劲，比我上班干活搬运尸体都难整。”她骂骂咧咧地跟被子搏斗了十多分钟，最后勉勉强强把四个角都塞了进去，虽然弄得皱皱巴巴的像颗干咸菜。

收拾完屋子，封芮青站在门口打量着自己的成果；单人床上铺着深蓝色的床单，书桌上摆着那盏旧台灯，衣柜里挂着几件她去超市给时洵买的换洗衣物，墙上还钉了一块软木板，上面什么也没贴，光秃秃的。

她想了想，从客厅茶几抽屉里翻出时洵上次月考的成绩单，用图钉按在软木板上，高分的成绩在阳光下泛着光...

————

晚上六点半，钥匙转动的声音惊醒了在打盹儿的封芮青，她揉着眼睛从沙发里坐起来，看见时洵拎着两个塑料袋站在门口，校服外套被雨水打湿了一片。

“怎么没上晚自习？”看到他淋湿的样子，“下雨了吗？没带伞吗？”

“带了，就淋湿了一点儿没事。我跟老师晚自习请假了。”时洵把菜放进厨房，走出来后余光看到次卧的门大开，“你....你把次卧收拾了？”

封芮青神伸懒腰：“是啊，今天可累死我了，走去看看还缺啥不？”

封芮青拉着时洵来到次卧门口，手指无意识地揪着书包带子，他看着封芮青为他收拾出来的屋子，眼睛一点点的泛红，他...有了自己房间。这个人真的把他放在心上，并没有敷衍他。

时洵的肩膀微微的在发抖。

“床单丑了点，就将着用吧。”封芮青靠在门框上，“还有那个台灯可能有点旧，但是还能亮....现在条件艰苦了点儿，等我年底奖金下来的时候....”

她话还没说完，时洵突然转身抱住了她，湿漉漉的头发蹭在她的脖子上。少年的手臂箍得她生疼，心跳声大的像是要撞破胸膛一样。

“谢谢....”时洵的声音在她的肩膀上传来。

封芮青僵了一下，抬手胡乱揉了揉他的后脑勺：“好啦，少跟我来这套，快去弄饭，我饿死了。”

时洵松开她，眼睛红的厉害，但嘴角是上扬的，“好，我去做饭。”他快步走向厨房。

封芮青听见厨房传来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还有时洵哼着不知道是哪里的小调，听着像他们老家那边的调子，软软的。

她走回次卧，发现床头多了样东西，是她家里的钥匙串，被郑重其事挂在台灯上，在暖黄的光里轻轻摇摆。

小说《殡仪馆女司机被顶流缠上了》 第8章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