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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后,全京城都在找替身精选章节

云卧松雪 2025-07-04 15:43:31

第一章开端浓墨般的天穹被闪电撕裂,

刹那间照亮了朱雀大街上蜷缩在水洼里的那团刺目猩红。雨水砸在猩红上,

晕开更大片不祥的暗色,又被急促冲刷,露出底下惨白如纸的一张脸。那张脸,眉眼精致,

左眼尾处一点小小的、惹人怜爱的红痣,此刻沾了泥水,像一滴凝固的血泪。

“作孽啊……这都第三个了!”街角馄饨摊破烂的油布棚子下,几个躲雨的人挤作一团,

声音压得极低“瞧见没?左手!左手腕子上!”又一道惨白的电光撕破夜幕,

精准地打在那只从湿透的素白衣袖里滑出的手。手腕纤细,皮肤是死人才有的青白,

一道狰狞的紫黑色疤痕盘踞其上,形状扭曲,宛如一条僵死的毒蜈蚣。雨水冲刷着那道疤,

冲刷着女子了无生气的面容,也冲刷着围观者脸上的恐惧。“一模一样的疤!

跟去年暴毙的秋月姑娘,前个月没了的怜星姑娘……还有……”说话的老汉猛地刹住话头,

浊的眼睛惊恐地瞟向长街尽头那片在雨幕中沉默矗立、灯火通明的巍峨府邸摄政王府的方向。

他旁边一个妇人死死捂住嘴,声音从指缝里漏出来,

带着哭腔“是王妃……是王妃娘娘回来索命了!王爷他……他找的那些替身……”“闭嘴!

不要命了!”另一个汉子厉声喝止,眼神同样仓惶地扫过王府议论声被更狂暴的雨声吞没,

但那股深入骨髓的寒意,却顺着湿冷的空气,

丝丝缕缕钻进了街对面回廊阴影里站着的人身上。

林晚穿着一身王府低等绣娘统一的灰蓝色粗布衣裙,整个人几乎要融进廊柱的暗影里。

雨水从廊檐边缘成串砸落,在她脚边溅开冰冷的水花。她微微垂着头,

湿透的额发黏在苍白的脸颊上唯有那双眼睛,在阴影里亮得惊人,

死死盯着街心那团被雨水浸泡的死亡。左手腕处,那道深藏在粗糙麻布手套下的旧疤,

正传来一阵紧似一阵的灼痛。每一次疼痛,

都清晰地对应着远处尸体手腕上那道被雨水冲刷的、一模一样的蜈蚣毒疤。

第三个了冰冷的雨水顺着后颈滑进衣领,她却感觉不到一丝凉意,

只有一股从骨髓深处泛起的、混杂着滔天恨意的战栗。这些顶着与她前世面相相似的女子,

这些被萧彻当作替代品搜罗进府的“玩物”,正一个接一个,

以和她当年一模一样的方式死去被毒杀,手腕留下这耻辱而痛苦的印记。“亡妻索命?

”林晚的舌尖尝到一丝腥甜,那是她用力咬破自己下唇的味道。苍白的唇边,

却缓缓勾起一抹极冷、极淡的弧度,在阴影里一闪而逝,快得如同错觉。索命的,

从来不是亡魂。雨幕中传来整齐而沉重的脚步声,铁甲摩擦的铿锵声穿透雨声。

一队王府侍卫如同沉默的黑色潮水,迅速分开围观的人群,

将尸体连同那片不祥的水洼团团围住。他们动作迅捷,训练有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仿佛处理的不是一条人命,而是一件需要清理的秽物。侍卫分开一条通道。

一把巨大的油纸伞撑开,稳稳遮住随后踏出王府侧门的男人。玄色锦袍,

金线密织的暗纹在王府门口高悬的灯笼下泛着冷硬的光泽。墨玉冠束发,

衬得一张脸轮廓分明,如同刀削斧凿。雨水顺着他深刻的眉眼和高挺的鼻梁滑落,

最终汇聚在他眉骨上一道寸许长的旧疤处,蜿蜒而下。正是当朝权倾朝野的摄政王,萧彻。

他站在伞下,身形挺拔如松,目光越过雨幕,落在白布下那具尸体上。眼神幽深,古井无波,

没有任何人能在那里找到一丝属于“人”的波动。没有惊怒,没有悲伤,

甚至连一丝厌恶都欠奉。只有一种俯瞰蝼蚁般的漠然。“查。”一个字,从他薄唇中吐出,

音调不高,却像裹挟着碎冰,瞬间压过了滂沱的雨声,

清晰地砸在每一个噤若寒蝉的旁观者心上“查清,是谁在装神弄鬼。”装神弄鬼,

他用了这四个字。林晚藏在袖中的手猛地攥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试图用新的疼痛去压制手腕旧疤那疯狂的灼烧感。装神弄鬼?呵……萧彻,你比谁都清楚,

这世上最厉的鬼,是你亲手造出来的!是你亲手将那杯毒酒,递到了你的发妻唇边!

就在这时,一阵风猛地卷过回廊,带着冰冷的雨水扑在林晚脸上。也就在这一瞬间,

一股极其熟悉、却几乎要被她遗忘在冰冷地狱深处的气息,极其微弱地,

从王府深处某个方向飘荡出来,钻进了她的鼻腔。是梨花香不是春日里枝头清甜鲜活的花香,

而是被精心炮制、温火慢焙后,带着一丝暖融甜意的香粉气息。那是她,前世作为林晚时,

最钟爱、也最常用的熏香。整个王府,只有她的寝殿,常年弥漫着这种独一无二的味道。

这缕魂牵梦萦又如同附骨之疽的香气,像一根冰冷的针,

猝不及防地刺穿了林晚强行筑起的恨意壁垒。她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下意识地抬眼,

循着那丝微弱气息的方向望去那是王府主院,萧彻书房的位置!目光掠过王府大门,

恰好捕捉到二楼书房的轩窗。窗户似乎被风吹开了一道缝隙,一道窈窕的倩影正倚在窗边。

水红色的轻纱罗裙,衬得身段玲珑。那女子侧着脸,正抬手,

小心地将一枚精巧的桃花状花钿,贴在左眼尾的位置。动作轻柔,

带着一种刻意的、模仿的娇媚。红绡那个刚被萧彻从软香楼赎出来,

因酷似“亡妃”而被赐住进主院偏阁的花魁。林晚的目光死死钉在那枚贴在眼尾的桃花钿上。

前世,她左眼尾天生一颗小小的朱砂痣,被萧彻戏称为“落泪红”,也曾是她独有的印记。

如今,却被一个风尘女子,用一枚虚假的花钿,拙劣地模仿着。

一股混杂着恶心、悲凉和滔天怒火的情绪猛地冲上头顶,几乎让她窒息。她猛地低下头,

胸腔剧烈起伏,强迫自己将所有翻涌的情绪死死压回冰冷的深渊。不能看,不能想!

那都是虚妄,是萧彻用来填补他内心那肮脏空洞的拙劣赝品!然而,就在她低头压抑的瞬间,

意外发生了。回廊转角处一个搬着沉重木箱的粗使小厮脚下一滑,沉重的木箱脱手,

尖锐的木刺角狠狠刮过林晚垂在身侧的手臂!

“嘶啦——”粗劣的灰蓝色麻布衣袖应声撕裂开一道长长的口子。林晚甚至来不及反应,

只觉得手腕处骤然一凉,紧接着,一股钻心刺骨的剧痛猛地炸开!

那道盘踞在她左手腕内侧、丑陋狰狞的紫黑色蜈蚣毒疤,毫无遮掩地暴露在湿冷的空气里,

暴露在刚刚将视线从红绡身上收回、正欲转身回府的萧彻眼中!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冰冷的雨水打在**的疤痕上,激起一阵火烧火燎的剧痛。周围侍卫的走动声,

小厮惶恐的告罪声,远处百姓压抑的抽气声,全都潮水般褪去。

世界只剩下那道冰冷的、如同淬了寒冰利刃的目光,穿透层层雨幕,死死钉在了她的手腕上。

萧彻的动作顿住了。他微微侧身,那双深不见底的寒潭似的眸子,

那个穿着粗布衣衫、脸色惨白如鬼的瘦小绣娘锁定了她手腕上那道在晦暗光线和雨水冲刷下,

依旧狰狞刺目的疤痕。那眼神,先是极致的错愕,像看到了最不可能出现的鬼魅。随即,

那错愕被一种狂风骤雨般的阴鸷和探究瞬间吞噬。浓烈的戾气几乎化为实质,

隔着冰冷的雨水,沉沉地压向林晚。下一秒,萧彻动了。他没有理会为他撑伞的侍卫,

大步流星,径直穿过雨幕,踏上了回廊。冰冷的雨水瞬间打湿了他玄色的锦袍下摆,

他却浑然未觉。高大的身影带着迫人的威压,几步就跨到了林晚面前。浓重的阴影当头罩下,

混合着他身上冷冽的沉水香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梨花香。那只骨节分明、曾执掌生杀大权的手,

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如同冰冷的铁钳,猛地攥住了林晚那只暴露在外的、带着毒疤的手腕!

剧痛瞬间席卷了林晚的整条手臂,几乎让她眼前发黑。那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她的骨头。

头顶传来男人低沉冰冷、每一个字都淬着寒冰的声音,裹挟着浓重的血腥气和雨水的湿冷,

狠狠砸落:“这疤——”他俯视着她,目光锐利如刀。“哪来的?!

”第二章:书房骨瓷瓶腕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尖锐的痛楚沿着手臂直冲头顶。

林晚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能听到自己骨头在对方指下哀鸣的声音。萧彻的手冰冷得不像活人,

那力道带着一种碾碎蝼蚁般的残忍和一丝被冒犯的暴怒。雨水模糊了视线,

但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头顶那两道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前世,

这双手也曾如此用力地攥紧过她。不是在雨夜回廊,而是在红烛摇曳的婚房。

彼时他醉眼迷蒙,带着新婚的喜悦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占有欲,将她圈在怀中,

指尖摩挲着她腕间细腻的肌肤,低语缠绵“晚晚,你是我的了。”如今,同一双手,

同一个位置,却是截然不同的温度与目的。这巨大的讽刺和深入骨髓的恨意,

如同毒藤般瞬间绞紧了林晚的心脏,反而压下了腕骨的剧痛,激发出一种近乎冰冷的求生欲。

“王、王爷……”林晚猛地抬起头,脸上早已没有刚才的惨白,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巨大惊吓和痛苦扭曲的、卑微到尘埃里的惶恐。

她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嘴唇哆嗦着,声音细若蚊蝇,

带着浓重的哭腔“奴……奴婢该死!

奴婢……奴婢是浣衣坊新来的绣娘林三娘……”她挣扎着想跪下,

手腕却被死死钳住动弹不得,只能以一种极其扭曲痛苦的姿势半弯着腰,

泪水混着雨水从她沾满污泥的脸上滚落,看上去狼狈又可怜。

“这疤……是……是奴婢小时候不懂事,打翻了灶上的滚粥,烫……烫的……”她语无伦次,

眼神惊惶地躲闪着萧彻审视的目光,

仿佛那目光是烧红的烙铁“管事嬷嬷说……说这疤太吓人,

冲撞贵人……让奴婢……让奴婢必须戴着手套……”她微微侧过脸,

上那道被木箱刮破的、正渗着血丝的划痕暴露在萧彻眼前那是刚才小厮失手造成的真实伤口,

此刻成了她“笨拙”的佐证。“奴婢……奴婢刚才被箱子刮破了袖子,

这才……这才露了出来……求王爷恕罪!奴婢再也不敢了!”她哭得几乎要背过气去,

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完全是底层奴婢被天大祸事砸中时最真实的恐惧反应。

空气凝滞了只有滂沱的雨声砸在回廊瓦片上,发出令人窒息的哗啦声。侍卫们如同泥塑木雕,

大气不敢出。远处,红绡倚在书房的窗边,好奇地探出头,看着这雨夜回廊下的一幕,

水红的衣袖在风中轻轻飘荡。萧彻没有说话。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依旧死死盯着林晚手腕上那道狰狞的紫黑色疤痕。那疤痕的形状,那扭曲的走向,

微的、如同毒虫足须般扩散的暗痕都与他记忆中某个深埋心底、不愿触碰的画面诡异地重叠。

太像了像得让他心口某处被遗忘的角落,猛地抽搐了一下。但眼前这张脸,

却截然不同林晚是明艳的牡丹,即使最后毒发濒死,眉宇间也带着将门嫡女的骄傲与不甘。

而眼前这张脸,只有被生活磋磨的粗糙和此刻惊惧到极致的扭曲,眉眼畏缩,毫无相似之处。

是巧合?还是……有人刻意为之?时间在冰冷的雨水中缓慢流淌,每一息都像钝刀子割肉。

林晚的哭泣声渐渐微弱下去,只剩下压抑的抽噎,身体抖得更加厉害,仿佛随时会晕厥过去。

终于,那只如同铁钳般的手猛地一松。林晚猝不及防,失去支撑的身体踉跄着向后跌去,

重重撞在冰冷的廊柱上,后背传来一阵闷痛。她蜷缩着,

本能地用那只完好的右手死死捂住剧痛的左手腕,将那道狰狞的毒疤重新藏进撕裂的袖口下。

“污秽之物,也敢近身。”萧彻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情绪,

仿佛刚才那瞬间的暴戾只是错觉。他掏出一方素白的锦帕,

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刚才抓过林晚手腕的手指,仿佛沾上了什么不洁之物。擦完后,

那方价值不菲的锦帕被他随手丢弃在湿漉漉的回廊地面上,如同丢弃一块抹布。“福伯。

”他唤道。一直躬身垂手立在廊柱阴影里的老管家立刻上前一步,驼着背,眯着眼,

袖口沾着不知名的香灰“老奴在。”“此人”萧彻甚至没有再看蜷缩在地的林晚一眼,

目光掠过雨幕,重新投向远处被白布覆盖的尸体,声音淡漠“冲撞本王,惊扰府邸。

既是在浣衣坊,便罚她今夜洗净所有回廊,不得停歇。”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

如同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看着她。手脚不净者,杖毙。”“是,王爷。

”福伯躬身应下,语气毫无波澜,仿佛处理的只是一件寻常的器物。萧彻转身,

玄色的衣袍在风雨中划出一道冷硬的弧线,带着侍卫头也不回地踏入王府深处。

那缕若有若无的梨花香,也随着他的离去,彻底消散在冰冷的雨夜空气中。

直到那迫人的威压彻底消失,林晚才敢大口喘气。冰冷的雨水浸透了单薄的衣衫,寒意刺骨,

后背撞在廊柱上的钝痛和手腕几乎碎裂的剧痛交织在一起。但她心中,只有一片冰封的死寂,

以及死寂之下翻涌的、几乎要破冰而出的滔天恨意。污秽之物?不得停歇?看着?杖毙?

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针,深深扎进她的灵魂。前世夫妻情分,竟连路边草芥都不如!

“起来吧,林三娘。”福伯苍老而毫无温度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王爷的话,听清楚了?

”他浑浊的老眼扫过林晚,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漠然。“去领水桶和刷子。今夜,

这府里所有的回廊,都得光亮照人。”没有斥骂,没有怜悯,只有执行命令的冰冷。

林晚低着头,用尽全身力气才压下喉咙里翻涌的血腥气。她颤抖着,

挣扎着从冰冷湿滑的地面上爬起来,姿态卑微到了极点。“是……奴婢……遵命。

”声音嘶哑,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冰冷的冬雨,如同无情的鞭子,抽打在空旷的回廊上。

林晚独自一人,拖着一个几乎有她半人高的沉重木桶,里面是冰冷的井水。

粗糙的木刷一遍遍擦过湿漉漉的地面,发出单调刺耳的“沙沙”声。

寒气顺着湿透的裤腿和磨破的鞋子钻进来,冻得她牙齿都在打颤。每一次弯腰,每一次用力,

左腕的剧痛都尖锐地提醒着她刚才的屈辱。福伯指派了一个小厮远远地“看着”,

那人缩在避风的角落,抱着手臂打着哈欠,显然对这种差事毫无兴趣。

时间在麻木的重复中流逝。王府的灯火一盏盏熄灭,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

只有巡夜侍卫偶尔走过的脚步声和更梆声远远传来。冰冷的雨水似乎小了些,但寒意更甚。

林晚的体力早已透支,全凭一股刻骨的恨意在支撑。她的目光,却如同潜伏在暗夜中的兽,

一次次扫过主院的方向,扫过二楼那扇紧闭的书房轩窗。

梨花香……那瓶毒酒……冰冷的恨意在胸腔里燃烧,压下了刺骨的寒意。她不能等!

今夜萧彻被接二连三的“替身暴毙”搅扰,又被她手腕的毒疤分了心神,

正是戒备相对松懈之时!福伯年老,看守的小厮惫懒,这雨夜,这黑暗,都是最好的掩护!

机会稍纵即逝。她再次弯下腰,将木刷浸入刺骨的冰水中,动作迟缓而笨拙,

像一具被冻僵的木偶。就在身体弯下的瞬间,借着水桶的遮挡,

她的左手食指以一种极其微小、难以察觉的角度,在冰冷湿滑的地砖某个不起眼的角落,

快速而精准地划过一个复杂的图案。那是林家秘传机关术的启动符文——九曲玲珑锁。前世,

她痴迷于此道,萧彻为讨她欢心,

曾命人将王府几处重要门户的暗锁都改成了这种林家独创的机关。

他曾笑着对她说:“晚晚的玲珑心思,这锁最是相配。”她那时只当是闺房情趣,

却不知这竟成了日后复仇的钥匙。指尖划过,

一丝极其微弱、几乎被雨声完全掩盖的机括转动声从地面下传来,转瞬即逝。

林晚的心跳骤然加速,面上却依旧是那副冻僵麻木的表情,继续吃力地刷洗着地面。

她耐心地等待着。直到远处更梆敲过三下,那看守的小厮终于耐不住寒冷和困倦,

抱着手臂缩在角落里,头一点一点地打起了瞌睡。就是现在!林晚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依旧机械地刷洗着。身体却借着弯腰舀水的动作,极其自然地、不着痕迹地,

滑向了回廊最靠近主院外墙的阴影处。那里,一丛茂密的忍冬藤蔓在雨水中显得格外深幽。

她迅速将木桶和刷子轻轻放在藤蔓根部,整个人如同融入黑暗的狸猫,

悄无声息地钻进了浓密的藤蔓之后。冰冷湿滑的藤叶贴在脸上,带着泥土的气息。藤蔓后面,

紧贴着冰冷的石墙底部,一块看似与周围浑然一体的青石砖,无声地向下滑开半尺,

露出一个仅容一人勉强通过的、黑黢黢的洞口一条通往主院内部、废弃已久的排水暗道。

一股陈腐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林晚没有丝毫犹豫,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侧身钻了进去。

就在她身影完全没入黑暗的刹那,那块青石砖又悄无声息地滑回原位,严丝合缝,

仿佛从未移动过。暗道狭窄、低矮,弥漫着浓重的霉味和泥土腥气。

林晚几乎是匍匐着向前爬行,冰冷的污水浸透了她的衣裤,尖锐的石子硌着膝盖和手掌。

左腕的毒疤在黑暗中依旧传来一阵阵灼痛。她凭着前世的记忆和对机关术的精通,

在绝对的黑暗中摸索前行。不知爬了多久,前方终于隐约透出一丝微弱的光线,

空气里的霉味似乎也被一丝极淡的、熟悉的暖香取代。梨花香!林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放轻动作,如同暗夜中的游魂,悄无声息地摸到暗道尽头。那里有一排锈蚀的铁栅栏,

早已被岁月腐蚀得脆弱不堪。透过栅栏的缝隙,

能看到上方是一间宽敞的房间正是萧彻的书房!书房里只点着一盏昏暗的落地宫灯,

光线朦胧。巨大的紫檀木书案,高耸的书架,冰冷的兵器架那股梨花香,

正是从书案旁一个紫铜鎏金兽首香炉中袅袅散发出来的。林晚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探针,

迅速扫过整个房间。多宝阁!在书房最内侧的阴影里,一座紫檀木多宝阁靠墙而立,

上面陈列着一些古玩玉器。她的心脏狂跳起来。萧彻不在!机会!林晚屏住呼吸,

用尽全身力气,小心翼翼地掰开两根锈蚀得最厉害的铁栅栏,勉强挤了出去。

冰冷的书房地面让她打了个寒颤她如同一道无声的影子,借着书案和博古架的阴影掩护,

迅速靠近那座多宝阁。第三层……青玉貔貅……找到了!她伸出冰冷颤抖的手指,

触碰到那只冰冷的青玉貔貅。指尖摸索着貔貅底座一个微不可察的凸起,轻轻一按,

随即向左旋转三圈半。“咔哒”一声轻响,在寂静的书房里显得格外清晰。多宝阁侧面,

一块巴掌大小的木壁无声地向内滑开,露出一个隐藏的暗格。林晚的心跳几乎停止。

她屏住呼吸,颤抖着手,探入那黑暗的格子里。指尖触碰到一片冰凉光滑的弧度。

她小心翼翼地将其取出。借着窗外透入的微弱天光,

一只小巧玲珑的骨瓷瓶静静躺在她的掌心。瓶身素白,没有任何花纹,

只有一种历经岁月的温润光泽。瓶口很小,带着一个同样质地的精巧塞子。就是它!前世,

就是这只瓶子,盛着那杯送她入黄泉的毒酒!林晚的呼吸变得粗重,眼中瞬间涌上血丝,

恨意如同岩浆般奔涌。她翻过瓶身,手指颤抖地摩挲着瓶底。触感不对!不是光滑的釉面,

而是……刻痕?她将瓶子凑近窗边透入的微光。

瓶底清晰地刻着两列小字:永宁三年合卺永宁三年!那正是她与萧彻大婚之年!合卺酒!

冰冷的字迹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林晚的心上。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将这盛满背叛与死亡的瓶子藏在这里,日日相对,竟还刻上“合卺”二字?是纪念?

还是提醒他自己那场成功的谋杀?!

嗬……”一声极低、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呜咽从林晚喉咙深处溢出她死死攥着那只冰冷的瓷瓶,

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身体因极致的愤怒和悲凉而剧烈颤抖。“叮铃......”就在这时,

书房门外,猝不及防地响起一串清脆急促的环佩碰撞之声!紧接着,

是钥匙插入锁孔的金属摩擦声!林晚瞳孔骤然收缩,全身血液瞬间冻结!有人来了!

不是萧彻!这环佩之声……是红绡?!她猛地转身,想将瓶子塞回暗格,

但暗格机关复位需要时间!她试图寻找藏身之处,可书房空旷,一览无余!

“吱呀——”沉重的书房门被推开一条缝隙,暖黄的烛光首先透了进来。“哎呀,

忘了给王爷添香……”一个娇柔的女声伴随着脚步声响起,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慵懒。

林晚脑中一片空白,几乎是凭着本能,猛地将那只骨瓷瓶死死攥在手心,

藏进撕裂的袖口深处身体则闪电般缩向书案与多宝阁之间最狭窄的阴影夹角里,

紧紧贴着冰冷的墙壁,屏住了呼吸。门被完全推开。一道水红色的窈窕身影,

端着一盏精巧的琉璃灯,摇曳生姿地走了进来正是花魁红绡!她显然是刚从自己偏阁过来,

身上还带着室外的寒气和水汽,左眼尾那枚桃花花钿在烛光下闪着微光。

红绡并未立刻走向香炉,而是目光随意地扫视着书房当她的视线掠过书案旁那座多宝阁时,

脚步猛地顿住了!琉璃灯的光线虽然微弱,

却清晰地照亮了多宝阁侧面——那块滑开的暗格小门!红绡脸上的慵懒瞬间消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惊疑和警惕她端着灯,小心翼翼地走近几步,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暗格周围。

“谁?!”她压低声音喝问,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谁在那里?!”书房里死寂一片,

只有烛火燃烧的噼啪轻响。红绡的胆子似乎大了一些,她举着琉璃灯,

一步步逼近多宝阁昏黄的光晕,一点点驱散了林晚藏身的阴影角落。

冰冷的墙壁紧贴着林晚的后背,

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的声音红绡的影子,

已经投射在她藏身的角落边缘,越来越近!

就在那琉璃灯的光晕即将彻底笼罩林晚藏身的角落,

红绡带着疑惑和惊惧的脸庞也即将探入视线的瞬间——林晚的脚,在极度紧张下,

不小心碰倒了身后多宝阁底层一个空置的紫铜香炉!“哐当——!”一声刺耳的金属撞击声,

在死寂的书房里骤然炸响!红绡吓得魂飞魄散,手一抖,那盏琉璃灯脱手而出,

直直砸向地面!“啊——!”惊恐的尖叫声中,琉璃灯应声碎裂,

烛火瞬间点燃了泼洒出来的灯油!“呼啦——!”一小簇橘黄色的火焰猛地窜起,

正好燎过红绡水红色的轻纱裙摆!“火!火啊!”红绡更是吓得花容失色,魂不附体,

哪里还顾得上查看暗格,惊慌失措地跳着脚,尖叫着拍打自己裙摆上跳跃的火苗。混乱!

尖叫!火焰!就是现在!林晚的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她趁着这千钧一发的混乱,

如同离弦之箭,猛地从藏身的角落里窜出!没有奔向门口,

而是直扑向那扇被红绡推开、此刻还虚掩着的窗户!“鬼!是鬼!有鬼啊——!

”红绡在慌乱中瞥见一道灰蓝色的影子从阴影里窜出,直扑窗户,

那张苍白模糊的侧脸在跳跃的火光中一闪而过,吓得她魂飞魄散,

尖叫声几乎撕裂雨夜的寂静。林晚的手已经搭上了冰凉的窗棂!只要推开,跳出去!

“砰——!”一声巨响!书房的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外面猛地撞开!“怎么回事?!

”萧彻冰冷暴怒的声音如同惊雷,在门口炸响!他高大的身影裹挟着室外的寒气,

出现在门口,身后是惊疑不定的侍卫!第三章:血钿映罪痕世界在那一刻被彻底冻结。

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浆,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肺腑的剧痛。

林晚的手指紧紧抠着冰凉湿滑的木质窗棂,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

后背那道来自萧彻的目光,穿透湿冷的布料,狠狠烙在她的脊椎上,

带来一种近乎**寒意和濒死的窒息感。完了这两个字如同沉重的冰坨,

狠狠砸进她的心湖,激起绝望的涟漪。所有的伪装,所有的算计,

在绝对的力量和这猝不及防的暴露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王爷!是她!

”红绡像是终于找到了主心骨,扑到萧彻脚边,也顾不得裙摆还在冒烟指着林晚,

声音尖利得变了调,带着劫后余生的哭腔和极致的恐惧“奴婢进来给香炉添香,

就看到…就看到多宝阁的暗格开着!然后…然后这个鬼影就从那角落里窜出来!打翻了灯!

她想跳窗逃走!王爷!她一定是…一定是王妃娘娘派来的……”她语无伦次,

眼神惊恐地盯着林晚手腕的方向。萧彻没有理会脚边的红绡他高大挺拔的身影立在门口,

玄色的衣袍在微弱跳动的火光和门外涌入的冷风中微微拂动他的目光,自始至终,

死死锁定着窗边的林晚那眼神里,最初的暴怒沉淀下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探究和审视。“暗格?”他薄唇微启,

吐出两个字,冰冷的视线缓缓移向多宝阁侧面那扇尚未完全闭合的暗格小门。昏暗的光线下,

那黑黢黢的洞口,像一只嘲弄的眼睛。福伯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萧彻身后,

驼着背,浑浊的老眼扫过混乱的书房,扫过燃烧的灯油,最终也落在那敞开的暗格上。

他袖口沾着的香灰似乎更明显了些。“拿下。”萧彻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裁决意味。他身后的侍卫如同得到指令的猎犬,瞬间暴起!

冰冷的铁甲铿锵作响,两道黑影如同闪电般扑向窗边的林晚!动作迅捷狠辣,没有半分犹豫!

林晚瞳孔骤缩!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她猛地转身,不再试图跳窗,

而是狠狠一脚踹向旁边书案上那个沉重的紫铜鎏金兽首香炉!

“呼——”沉重的香炉带着劲风,裹挟着里面滚烫的香灰,狠狠砸向扑来的侍卫!“小心!

”侍卫头领低喝一声,侧身闪避滚烫的香灰泼洒出来,在空中弥漫开一片呛人的烟雾,

带着浓郁的梨花香另一个侍卫被香灰迷了眼睛,动作一滞。趁此电光火石的一瞬,

林晚如同泥鳅般矮身,试图从两人之间的空隙钻出去,冲向门口!她只有一个念头:冲出去!

不能被抓住!否则前功尽弃!然而,她低估了王府侍卫的反应那被迷眼的侍卫虽然视线受阻,

但凭着丰富的经验,听声辨位,反手一刀鞘带着凌厉的风声,狠狠扫向林晚的腰腹!“唔!

”林晚只觉得肋下仿佛被重锤击中,剧痛瞬间席卷全身,眼前发黑,

所有的力气顷刻间被抽空她闷哼一声,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被狠狠掼倒在地!

冰冷坚硬的地砖撞击着身体的每一寸骨头,让她蜷缩起来,痛苦地抽搐。“咔嚓!

”冰冷的镣铐瞬间锁住了她的双腕,沉重的铁链摩擦声刺耳至极。“王爷!她袖子里!

她袖子里有东西!”红绡突然指着林晚撕裂的袖口尖叫起来刚才林晚被击倒挣扎时,

那只紧攥的手微微松开,一小片素白光滑的弧度从撕裂的袖口里滑落出来,

正是那只骨瓷瓶的瓶口!萧彻的眼神骤然变得无比锐利,如同淬了剧毒的冰棱他大步上前,

一把扯开林晚的袖子!那只素白温润、瓶底刻着“永宁三年合卺”的骨瓷瓶,

赫然暴露在跳跃的火光和众人惊疑的目光之下!“不……”林晚绝望地闭上眼,

喉头涌上一股腥甜完了,彻底完了。萧彻弯腰,用两根手指,

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冰冷触感,

拈起了那只小小的瓷瓶他的指腹摩挲着瓶底清晰的刻痕,目光幽深如寒潭,

里面翻涌着无人能懂的风暴他周身散发的低气压,

让整个书房的温度都骤降了几分“林三娘……”他缓缓念出这个名字,

目光从瓷瓶移到林晚惨白如纸的脸上“私闯禁地,盗取秘物,纵火行凶……你好大的胆子。

”“王爷!老奴失职!”福伯立刻上前一步,躬身请罪,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惶恐,

但那双浑浊的老眼却飞快地扫过林晚“此女今夜被罚清洗回廊,老奴派人看守,

不想她竟如此胆大包天,利用废弃暗道潜入书房,定是早有预谋!老奴恳请严查,

是否还有同党!”“同党?”萧彻的嘴角勾起一抹极冷、极淡的弧度,

目光却依旧死死锁在林晚身上他晃了晃手中的瓷瓶,声音低沉而危险“是谁派你来的?

偷此物,意欲何为?”林晚蜷缩在地,冰冷的镣铐紧贴着皮肉,

肋下的剧痛和手腕的灼痛交织,让她几乎无法思考。她紧咬着下唇,尝到血腥的味道,

却一言不发说什么?说这就是你毒杀发妻的罪证?谁会信?不过是加速自己的死亡罢了。

“不说?”萧彻的声音陡然转厉,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暴戾“很好。

本王有的是办法……”他的话被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叫骤然打断!“啊——!!!

”声音来自红绡!只见原本站在一旁惊魂未定的花魁,此刻正死死捂着自己的左手腕,

那张妩媚的脸上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恐惧,五官扭曲得不成样子。

她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喉咙,身体剧烈地抽搐着,踉跄后退,撞翻了旁边的花架。

“痛!好痛!王爷……救我……”红绡的声音嘶哑破碎,充满了绝望的哀鸣。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红绡死死捂住的左手腕处,水红色的纱袖被撕裂,

露出的皮肤下,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令人毛骨悚然的速度,

浮现出一道狰狞扭曲的紫黑色印记!那印记如同活物般在她白皙的皮肤下蔓延、凸起,

颜色迅速加深,最终形成一条盘踞的、栩栩如生的蜈蚣毒疤!

形状、大小、位置……与林晚手腕上那道,与暴毙街头那三名女子手腕上的,一模一样!

“毒…毒疤!是毒疤!”一个侍卫失声惊呼,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恐惧。

红绡的惨叫声戛然而止她凸出的眼球死死盯着自己手腕上那道瞬间成型的恐怖烙印,

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软软地向后倒去。“砰!

”她的身体重重砸在地面上,发出一声闷响左眼尾那枚精致的桃花花钿,

被飞溅的血珠彻底浸透,红得刺眼她大睁着空洞的眼睛,

直勾勾地望着书房雕花的藻井左手腕上那条新生的“毒蜈蚣”在摇曳的火光下,

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死气。死了和朱雀大街上那三个“替身”一样,暴毙当场!

书房内一片死寂。侍卫们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看向红绡尸体的眼神充满了惊惧和难以置信福伯浑浊的老眼也骤然收缩,

死死盯着那新生的毒疤,握着拂尘的手指微微颤抖。萧彻的脸色,在跳跃的火光映照下,

阴沉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天空他握着骨瓷瓶的手指,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的目光,

从红绡手腕上那狰狞的新疤,

缓缓移向被侍卫死死按在地上、同样露出左手腕毒疤的林晚身上。两道一模一样的毒疤,

一道在新鲜的尸体上,

一道在刚刚被擒获的“盗贼”手上“妖…妖孽……”押着林晚的一个侍卫,

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下意识地想松开手。“王爷!”福伯猛地回过神,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意拔高的惊怒和笃定“是她!定是她!红绡姑娘今夜撞破她盗取秘物,

她便杀人灭口!这毒疤……定是她施了什么妖法!”福伯的指控,

如同点燃了引信的**桶侍卫们看向林晚的眼神瞬间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杀意和恐惧,

将她按得更紧。林晚被死死按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脸颊紧贴着被红绡尸体鲜血染红的砖缝,

浓重的血腥气直冲鼻腔手腕上的毒疤传来一阵阵奇异的悸动,不再是单纯的灼痛,

更像是一种……饱食后的餍足?她艰难地转动眼珠,看向不远处红绡的尸体。

就在她的目光掠过红绡那只无力垂落、却依旧紧攥着的右手时,瞳孔猛地一缩!

在红绡被鲜血微微濡湿的指缝间,赫然夹着一小片锋利的、边缘泛着幽光的青瓷碎片!

那颜色和质地分明就是刚才打翻的琉璃灯盏的一部分!但林晚的心脏却在狂跳不!

不仅仅是灯盏的碎片!那碎片边缘,

似乎还带着一丝极其细微的、不属于琉璃的、素白温润的釉光?

像极了像极了那只骨瓷瓶的碎片?!这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红绡在书房里撞破她时,

惊慌打翻了琉璃灯,但当时她似乎还打翻了什么东西?是了!她撞进来时,

惊慌失措地打翻了书案旁的梨花香炉!那香炉是紫铜鎏金的,并非瓷器!

那这片青瓷碎片……是哪里来的?!“王爷!此等妖邪,留不得!请王爷下令,即刻杖毙,

以儆效尤!”福伯的声音再次响起,

斩钉截铁萧彻没有立刻回应福伯他缓缓走到红绡的尸体旁,

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目光在那枚被血浸透的桃花钿上停留了一瞬,

随即落在那道狰狞的新生毒疤上最后,移向被按在地上、同样带着毒疤、面如死灰的林晚。

他蹲下身,玄色的衣袍下摆浸染了地面的血污和水渍冰冷的手指,

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触感,猛地攥住了林晚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

迎上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妖法?”萧彻的声音低沉地响起,带着一丝冰冷的嘲弄,

目光却锐利如刀,刮过林晚的脸,最终停留在她左眼尾的位置那里空无一物,没有红痣,

也没有花钿,只有一片苍白的皮肤。“还是……鬼魂索命?”他的手指骤然收紧,

巨大的力道几乎要捏碎林晚的下颌骨,将她整个人如同拖拽破布一般,

粗暴地拖拽到红绡的尸体旁边!林晚的脸颊重重撞在冰冷的地面上,

距离红绡那张惨白扭曲、血染花钿的脸只有咫尺之遥!浓烈的死亡气息和血腥味扑面而来!

“看清楚!”萧彻冰冷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带着浓重的杀意和一种近乎疯狂的偏执,

狠狠砸在林晚的耳边“下一个疤……”他的另一只手,带着手套的冰冷触感,

如同毒蛇般滑过林晚暴露在外的、带着毒疤的手腕,最终猛地扼住了她纤细脆弱的脖颈!

“该刻在你颈上了。”第四章:地牢断指人萧彻的手指如同铁钳般收紧,

林晚的呼吸被瞬间切断。她眼前炸开一片血红,耳膜鼓胀欲裂,喉骨发出不堪重负的**。

濒死的剧痛中,她恍惚看见红绡尸体手腕上那道狰狞毒疤紫黑色的蜈蚣印记正诡异地蠕动,

仿佛活物般贪婪吮吸着死亡的气息。而她自己左腕的旧疤,竟随之微微褪色,灼痛减轻。

"王、王爷!"福伯急促的声音穿透耳鸣"此女若真是妖邪,贸然处死恐生变故!

不如先押入地牢,

待明日请天师..."颈间的力道骤然一松林晚如同破败的玩偶般跌落在地,大口喘息,

咳出带血的唾沫。模糊视线中,萧彻玄色的衣摆扫过地面血泊,声音冰冷如铁"带下去。

严加看守。"她听见骨瓷瓶被收入袖中的细微摩擦声那是她的命,她的恨,

她必须夺回的罪证。地牢的黑暗如同实质的淤泥,

从四面八方挤压着林晚的感官潮湿的霉味、排泄物的恶臭、铁锈的腥气,

混合成一种令人作呕的窒息感她的手腕和脚踝被沉重的镣铐磨破了皮,

**辣地疼每一次呼吸,被萧彻掐过的喉咙都像吞下一把碎玻璃。

"哐当——"生锈的铁栅栏被重重关上,侍卫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林晚蜷缩在角落里,

额头抵着冰冷的石墙,试图从混乱的思绪中理出一条生路。红绡死了。死得蹊跷,死得突然。

那道凭空出现在她手腕上的毒疤,与林晚自己左腕的旧疤如出一辙而更诡异的是,红绡死后,

林晚腕上的疤痕竟真的变淡了些,痛感也减轻了仿佛红绡的死,滋养了她的疤。

这个认知让林晚胃部一阵痉挛难道这些替身的死,真的与她的重生有关?难道她每杀一人,

不,每死一个替身,她的毒疤就会减轻一分?那如果所有替身都死了呢?

她的疤会完全消失吗?她会……彻底复活吗?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自己狠狠掐灭。

荒谬!她林晚再恨,也不至于靠杀人续命!更何况——红绡死前指缝里那片青瓷碎片。

林晚猛地睁开眼,黑暗中也难掩她眼中的锐光那片碎片,

绝不是打翻的琉璃灯盏的残骸那素白的釉色,温润的质地,分明是……那只骨瓷瓶的一部分!

可瓶子明明被萧彻收走了,完整无缺。除非——除非书房里还有另一只瓶子!

"哗啦……"铁链轻响,林晚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潮湿的石砖缝隙萧彻书房的多宝阁暗格里,

会不会不止藏了一只毒酒瓶?红绡撞进来时,惊慌打翻的会不会是另一只?而那片青瓷碎片,

就是证据?这个猜测让她的心跳加速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两只瓶子之间有何关联?

为何萧彻要收藏不止一只毒酒瓶?更重要的是,红绡的死,

是否与触碰了那只被打碎的瓶子有关?线索如同散落的珍珠,

缺少一根串联的线林晚咬住下唇,尝到血腥味也浑然不觉她必须逃出去,

必须查清这一切但眼下,她被锁在地牢最深处,镣铐加身,

明日还要面对所谓的"天师"审问……"吃饭了。"一个嘶哑的女声突然在栅栏外响起,

打断了林晚的思绪。地牢走廊的火把光亮微弱,

照出一个佝偻着背的妇人轮廓她拎着一个破旧的食盒,

动作迟缓地将一碗看不出颜色的糊状物和半块发霉的饼从栅栏缝隙塞进来。林晚没有动。

她闻到了那食物里隐约的馊味。"吃吧,毒不死你。"老妇人嗤笑一声,声音如同砂纸摩擦,

"比饿着强。"这声音……林晚猛地抬头,不顾脖颈的剧痛,

死死盯着栅栏外那张被火把映照得忽明忽暗的脸皱纹纵横,眼神浑浊,

右手的袖子空荡荡地垂着,只有两根手指勉强捏着食盒的边缘。三根手指不见了。齐根而断,

伤口早已愈合,留下丑陋的疤痕。小莲。前世林晚的贴身侍女,那个在她被家法处置时,

拼死护主,被夹断三根手指的小莲!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年她刚嫁入王府,

因顶撞萧彻被老夫人罚跪祠堂小莲偷偷给她送水,

被当场抓住老夫人命人当着她面用拶指夹小莲的手她哭喊着求饶,小莲却一声不吭,

直到疼晕过去……"小……小莲?"林晚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老妇人的动作猛地顿住她缓缓抬头,

的眼睛在昏暗的火光下死死盯着林晚的脸像是要从这张陌生的、伤痕累累的面容上找出什么。

"你是谁?"小莲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空荡荡的袖子无风自动"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林晚的喉咙发紧冲动之下相认太危险了小莲若知道她是"死而复生"的林晚,会吓坏吧?

更何况,地牢里说不定有萧彻的眼线"我……我听浣衣坊的嬷嬷提起过。"她垂下眼,

掩饰眼中的波动,"说您以前是王妃的贴身侍女,后来……""闭嘴!"小莲突然厉喝,

佝偻的身躯剧烈颤抖起来,断指的右手死死抓住栅栏"不许提她!不许提王妃!

"林晚怔住了小莲眼中的恐惧和悲痛如此浓烈,仿佛"王妃"二字是烧红的烙铁。

"她死了……死了……"小莲的声音低下去,

我该拦住的……我该替她喝下去的……"林晚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小莲知道?

知道那杯毒酒?知道萧彻的谋杀?她强压下翻涌的情绪,小心翼翼地问"喝下什么?

"小莲猛地抬头,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清明,警惕地四下张望,

随后压低声音"你不是浣衣坊的。浣衣坊没人知道王妃的事。"她凑近栅栏,

声音压得极低"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手腕上会有……那道疤?"林晚的呼吸一滞。

小莲注意到了她的毒疤!就在她犹豫该如何回应时,

地牢深处突然传来铁门开启的刺耳声响和沉重的脚步声小莲脸色骤变,迅速后退,佝偻着背,

恢复成那个麻木的老仆模样。"王爷有令,提审犯人。"一个冷硬的男声响起。林晚抬头,

看见两个身着侍卫服饰的高大身影站在走廊尽头,火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狰狞扭曲。

"这、这么晚?"小莲结结巴巴地问,声音恢复了那种卑微的老态。"多嘴。"侍卫厉喝,

"滚出去。"小莲低着头,拎着食盒匆匆离开但在经过林晚牢房时,她的袖子轻轻拂过栅栏,

一枚小小的、锈迹斑斑的钥匙悄无声息地落在了林晚脚边的稻草堆里。

林晚的心跳如鼓她不动声色地用脚将钥匙藏进草堆深处,抬头迎向走来的侍卫。"站起来。

"侍卫打开牢门,粗鲁地将她拽起,"王爷要见你。"林晚踉跄着站稳,

镣铐哗啦作响她注意到这两个侍卫并非之前押送她的人,

腰间也没有王府的令牌而且萧彻刚下令将她关押,为何深夜突然提审?有问题。

但她没有反抗,顺从地跟着他们走出牢房走廊幽深曲折,火把的光亮越来越微弱。

这不是通往审讯室的路,而是向着地牢更深处那个传说中专门关押死囚的地下石窟。

"王爷在哪里?"林晚故意放慢脚步,声音虚弱地问。"闭嘴,往前走。

"身后的侍卫推了她一把,力道大得让她差点摔倒。林晚的警觉达到了顶点。

这两人不是萧彻派来的!是有人要杀她灭口!转过一个拐角,前方出现了一间阴森的石室,

中央摆着一张血迹斑斑的木椅,

墙上挂满了各种锈迹斑斑的刑具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腐朽的气息。"坐下。

"侍卫命令道,声音里带着一丝诡异的兴奋。林晚站着不动,

声音冷静:"你们不是王府的人。谁派你们来的?"两个侍卫对视一眼,

突然狞笑起来其中一人抽出一把锋利的短刀,刀身在火光下泛着幽蓝的光泽淬了毒。

"聪明人死得快。"持刀者逼近,"有人出高价买你的命。放心,很快的。"林晚后退,

后背抵上冰冷的石壁,无路可逃她的目光迅速扫过石室,

寻找任何可能的武器或出路就在持刀者举刀刺来的瞬间,地牢深处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啊——!"那声音痛苦至极,在幽闭的地牢中回荡,令人毛骨悚然两个假侍卫动作一滞,

本能地回头望去。就是现在!林晚猛地扑向墙上的火把架,用尽全身力气将其拽下!

燃烧的火把狠狠砸在持刀者的脸上!"啊!我的眼睛!"那人惨叫着后退,短刀当啷落地。

另一个侍卫怒吼着扑来,林晚侧身闪避,但沉重的镣铐限制了她的动作,肩膀被狠狠击中,

剧痛瞬间蔓延半边身体她踉跄着倒地,正好摔在那把掉落的短刀旁边!没有犹豫,

她抓起短刀,在第二个侍卫扑来的瞬间,狠狠刺入他的大腿!"**!"侍卫痛呼一声,

踉跄后退,鲜血瞬间浸透了他的裤腿。林晚趁机爬起,拖着镣铐向石室门口冲去但没跑两步,

头发就被从后狠狠拽住!"想跑?"第一个侍卫满脸烧伤,

面目狰狞地拽着她的头发将她拖回,"老子先划花你的脸!"锋利的刀刃抵上林晚的脸颊,

冰冷的触感让她浑身僵硬就在刀尖即将划下的瞬间,石室门口突然传来一声暴喝:"住手!

"一道灰影闪电般冲入,一根粗壮的擀面杖狠狠敲在持刀侍卫的太阳穴上!"砰!

"侍卫闷哼一声,松开林晚,踉跄着倒地。林晚抬头,

震惊地看着去而复返的小莲老妇人此刻哪有半点佝偻老态?她右手紧握擀面杖,

独臂却矫健如猿,一杖一个,将两个侍卫打得头破血流!"走!"小莲拽起林晚,声音急促,

"他们还有同伙!"两人跌跌撞撞冲出石室,

钻进地牢错综复杂的隧道身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怒骂,追兵不远。"为什么救我?

"林晚喘息着问,镣铐在黑暗中哗啦作响。小莲没有回答,

只是拽着她拐过一个又一个岔路最后停在一间狭小的、堆满杂物的储藏室前。

她迅速从怀里掏出一把钥匙,打开了林晚手脚的镣铐。"伸手。"小莲命令道。

林晚伸出左手,露出那道狰狞的毒疤。小莲的独手颤抖着抚过疤痕,浑浊的眼中涌出泪水。

"果然……一模一样……"她喃喃自语,突然抬头,眼神锐利如刀"你是谁?

为什么会有王妃的毒疤?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林晚的心脏狂跳此刻命悬一线,

或许只有真相能换来信任。她深吸一口气,直视小莲的眼睛:"因为我是林晚。你的**。

我回来了。"小莲如遭雷击,踉跄后退,撞翻了身后的木桶。她的嘴唇颤抖着,

眼中交织着难以置信和狂喜。"不……不可能……**已经……""死了?"林晚苦笑,

举起左手腕的毒疤,"是啊,我死了。被萧彻毒死的。但现在,我回来了。小莲,

我需要你的帮助。"地牢深处传来追兵的脚步声和呼喊,越来越近。

小莲的眼中闪过激烈的挣扎,最终被决然取代她一把抓住林晚的手:"跟我来。

我知道一条密道。"两人钻进储藏室最深处,小莲移开一堆破布,

露出地面上一个隐蔽的洞口那是早年王府扩建时废弃的排水通道,勉强可容一人爬行。

"下去,一直往前,会通到后厨的枯井"小莲急促地说,"井壁有脚蹬,

爬上去就是浣衣坊后面的树林。"林晚没有动:"你呢?

"小莲露出一个凄然的微笑:"老奴活了这么久,就是为了等这一天。**,

您一定要查**相……萧彻他……""在那里!"追兵的怒吼从通道另一端传来。"走!

"小莲猛地推了林晚一把,转身抄起擀面杖挡在通道口,"老奴断后!"林晚的眼眶发热,

但她知道此刻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她最后看了小莲一眼——那个曾经为她断指,

如今又要为她赴死的老仆咬牙钻进了漆黑的通道。身后传来打斗声、痛呼声,

最后是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快跑!西角楼!账册在——"声音戛然而止。

第五章:故衣招魂香枯井壁上的脚蹬湿滑难攀,

林晚的指甲在青苔上抓出十道血痕当她终于翻出井口,滚落在浣衣坊后的灌木丛中时,

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林晚蜷缩在一棵老槐树后,剧烈喘息,

喉咙里泛着血腥味身上的灰蓝色粗布衣裙早已看不出原色,

沾满泥浆、血渍和不明污物左腕的毒疤在晨光中呈现出诡异的紫红色,边缘微微发亮,

像一条刚刚饱食的毒虫。

小莲死了这个认知像钝刀一样缓慢地切割着她的神经那个为她断过三根手指的老仆,

最后又为她挡下了致命的追兵而小莲临死前喊出的"西角楼"和"账册",

成了她手中仅有的线索。林晚咬破舌尖,

用疼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王府现在一定已经发现她越狱,正在全城搜捕她需要伪装,

需要藏身之处,更需要查清西角楼里藏着什么秘密。晨雾中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

林晚立刻屏住呼吸,将自己更深地藏进灌木丛的阴影里。"听说了吗?地牢里跑了个死囚!

"一个粗嘎的男声压得很低,"据说是会妖法的,昨晚上杀了红绡姑娘的那个绣娘!""嘘!

小声点!"另一个声音紧张地打断,"管家下令,抓到活的重赏百金,死的也有五十金!

现在全府的侍卫都出动了!"脚步声渐远,林晚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百金?

她的命还真值钱不过萧彻要活口的命令倒是耐人寻味他是不是也察觉到了什么?

察觉到了这些"替身"的死亡与她手腕上毒疤的关联?晨光渐亮,林晚借着雾气的掩护,

悄悄向记忆中西角楼的方向移动西角楼位于王府最西侧,是早年老夫人礼佛的地方,

后来闲置,成了堆放杂物的库房前世她嫁入王府后,曾随老夫人去过几次,

小说《我死后,全京城都在找替身》 我死后,全京城都在找替身精选章节 试读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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