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烬夜长秋精选章节

如也么么 2025-07-07 11:24:21

重生前,我是陆凛养在笼中的金丝雀。他给秘书庆生那晚,我独自流产在冰冷的别墅里。

重生后我伪造死亡证明,躲进城中村当收银员。直到那晚暴雨,

他浑身湿透敲开我的门:“沈清秋,我找了你七百二十三天。”他挤进我十平米的出租屋,

看着我吃打折便当。“你以前只吃米其林。”我咽下最后一口冷饭:“陆总,

穷人的胃不挑食。”当他发现我无名指上消失的戒痕时,突然发疯般抱住我。“跟我回去,

我把命都给你。”电视正播着他成为首富的新闻。我笑着指向屏幕:“可你的命,

早就是别人的了。”卷心菜的汁液染绿了砧板的边缘,刀刃落下的声音单调而沉闷,

在狭小的出租屋里回荡。沈清秋低着头,眼神专注地落在那颗被反复切割的廉价蔬菜上,

手腕机械地抬起、落下。窗外,城市的霓虹被厚重的雨幕晕染成模糊的光斑,

在潮湿的玻璃上流淌。雨水噼啪敲打着窗棂,是这间十平米空间里唯一的背景音。

老旧的电视机摆在一张摇晃的矮柜上,屏幕带着闪烁的雪花点,滋滋的电流声混杂在雨声里。

沈清秋没在意,直到一个异常清晰的名字,像一枚淬了冰的针,骤然刺破这层日常的薄膜。

“……陆氏集团董事长陆凛,今日正式登顶福布斯全球富豪榜榜首,

成为新任华人首富……”切菜的声音戛然而止。刀锋悬停在卷心菜上方,

沈清秋的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屏幕的光映在她骤然褪去血色的脸上,

那双曾经盛满柔顺、如今只剩下枯井般沉寂的眼睛,死死盯着画面中央那个男人。陆凛。

这个名字裹挟着前世的冰寒,瞬间将她拖回那个绝望的雨夜。奢华空旷的别墅,

空气冷得刺骨,像停尸房。腹部传来的剧痛是一把钝刀,在身体里缓慢地、残忍地搅动。

冷汗浸透了昂贵的真丝睡袍,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阵濒死的寒意。

她蜷缩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视线模糊地望向落地窗外。遥远的城市灯火,

如同另一个世界冷漠的星光。手机屏幕上是陆凛助理发来的照片——璀璨的水晶吊灯下,

陆凛微微倾身,为一个穿着银色礼服、笑靥如花的年轻女人戴上一条钻石项链。

照片下面一行小字,冰冷得像判决书:[陆总在陪林秘书庆生,勿扰。]指尖早已冻得麻木,

她徒劳地按着早已无人接听的陆凛的号码。每一次按键,都像是在心脏上剜一刀。

巨大的落地窗映出她苍白扭曲、如同鬼魅的脸。身下,粘稠温热的液体一点点洇开,

在冰冷的地面上蔓延开绝望的暗红。痛楚和寒意最终吞噬了意识。黑暗彻底降临前,

她似乎听到自己喉咙里发出破碎的气音,像濒死小兽的呜咽。

“陆凛……救救我……”然后是无尽的虚无。

直到她在一个陌生的、弥漫着消毒水和廉价香皂味道的小旅馆房间里醒来,

日历上的日期赫然显示着三年前。她回来了。刀尖无意识地在砧板上划出一道刺耳的声音,

将沈清秋从冰冷刺骨的回忆漩涡中猛地拽回现实。她剧烈地喘息了一下,

胸口沉闷得像压了一块巨石。指尖传来一阵锐痛,低头看去,

是方才失神时不小心被刀锋划破了一道小口,鲜红的血珠正从指腹缓慢地沁出,

落在翠绿的卷心菜丝上,洇开一小片刺目的红。就在这时,敲门声突兀地响起。咚。咚。咚。

不疾不徐,却带着一种穿透雨幕的、不容置疑的力量感,沉重地砸在薄薄的铁皮门板上,

也砸在沈清秋骤然缩紧的心脏上。这扇门,除了房东收租,从未有访客。

尤其是在这样的大雨夜。一股寒意,比前世流产那晚更甚,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

她僵在原地,连指尖的疼痛都感觉不到了。呼吸停滞,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只剩下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击着耳膜。咚。咚。咚。敲门声再次响起,节奏未变,

却显得更加执拗,更加迫近。她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挪到门边。

每一步都踩在棉花上,又像是踩在布满碎玻璃的冰面。老旧的门板中间嵌着一个模糊的猫眼。

沈清秋屏住呼吸,踮起脚尖,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恐惧,将眼睛凑了上去。扭曲的视野里,

楼道昏暗的声控灯因持续的敲门声而亮着,光线浑浊。

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几乎填满了整个猫眼。昂贵的黑色西装被雨水彻底浸透,

湿漉漉地紧贴着宽阔的肩膀和胸膛,勾勒出紧绷的线条。

雨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不断滴落,砸在脚下积起的小水洼里。他微微低着头,

额前几缕湿透的黑发垂落,遮住了部分眉眼,但那双眼睛……即使隔着模糊的鱼眼镜头,

沈清秋依然能感受到那目光的穿透力——沉郁、锐利,带着一种跋涉过漫长黑暗后的疲惫,

以及一种近乎偏执的、燃烧的火焰。是陆凛。他怎么会在这里?七百二十三天?

他竟然数着日子?!巨大的惊骇如同海啸般袭来,沈清秋猛地后退一步,

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发出一声闷响。手中的水果刀“哐当”一声脱力掉在地上,

在寂静的室内发出刺耳的噪音。门外的敲门声停了。死寂。只有窗外哗哗的雨声,

和她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几秒钟,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然后,

一个低沉沙哑到极致的声音穿透门板,带着雨水的湿冷气息,清晰地钻进她的耳膜,

每一个字都像冰锥凿在心上:“沈清秋。”“开门。”“我找了你七百二十三天。

”每一个音节都敲在沈清秋紧绷的神经上。七百二十三天。这个精确到令人毛骨悚然的数字,

像一把生锈的钥匙,猛地捅开了尘封的、充满血腥气的记忆之锁。前世那冰冷的别墅地板,

身下蔓延的暗红,手机屏幕上刺眼的钻石项链和“庆生勿扰”……画面疯狂闪回,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猛地捂住嘴,干呕了一下,喉咙里火烧火燎。门外是地狱。

门内是好不容易偷来的、贫瘠却安宁的方寸之地。不能开!绝对不能开!她几乎是扑到门边,

用尽全身力气抵住那扇薄弱的铁门,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和抗拒而变调嘶哑:“你认错人了!

这里没有沈清秋!你走!”门外沉默了一瞬。随即,一股不容抗拒的巨力猛地施加在门板上!

老旧的铁门发出不堪重负的**,门框边缘的灰尘簌簌落下。

沈清秋那点微弱的抵抗如同螳臂当车,身体被门板传来的巨大推力撞得踉跄后退。“砰——!

”门被彻底撞开,重重砸在墙壁上。湿冷的风裹挟着雨水的气息狂涌而入,

瞬间充斥了狭小的空间。陆凛高大的身影堵在门口,

像一尊刚从深渊里爬出来的、湿透的煞神。楼道昏暗的光线从他背后投射进来,

在他身前拉出一道长长的、极具压迫感的阴影,将脸色惨白的沈清秋完全笼罩其中。

他一步踏了进来,皮鞋踩在水泥地上,留下清晰的水印。狭小的出租屋因为他的闯入,

空气都变得稀薄而凝滞。雨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脸颊不断滑落,滴在地面,

发出轻微的“嗒、嗒”声。他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风雨声,

却让屋内的窒息感攀升到了顶点。那双深邃的眼眸,如同寒潭,牢牢锁住沈清秋,

里面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复杂情绪——震惊、狂怒、难以置信,

还有一种沉甸甸的、几乎要将人压垮的疲惫。“认错人?”他的声音低沉沙哑,

像砂纸磨过粗粝的岩石,每个字都带着冰碴,“烧成灰,我也认得你。”他的目光像探照灯,

带着审视和某种压抑的狂躁,一寸寸扫过这个简陋得令人心头发堵的空间。掉漆的墙壁,

糊着旧报纸的窗户缝隙,吱呀作响的单人床,掉在地上的那把廉价水果刀……最后,

定格在角落那张折叠小方桌上。桌子上,放着一个打开的白色塑料餐盒。

里面是半份冷掉的米饭,

上面盖着几根蔫黄的青菜和几块油光发亮的、一看就是最廉价的那种红烧肉。

旁边还有一个啃了一半、干硬发黄的馒头。陆凛的瞳孔骤然收缩。他大步走过去,

皮鞋踩在地上的水渍发出清晰的声响。他停在桌前,居高临下地盯着那份寒酸的晚餐,

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荒谬、最不可理喻的东西。空气死寂。沈清秋僵在原地,

后背紧贴着冰冷的墙壁,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试图用疼痛来对抗那几乎要将她撕裂的恐惧和屈辱。她知道他在看什么。

那点可怜巴巴的、用超市临期打折券换来的食物,在他眼中,

大概连他养的那条名贵犬的狗粮都不如。果然,陆凛猛地转过身,

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死死攫住她,里面翻涌着一种近乎暴戾的痛楚和不解。“沈清秋,

”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裹着冰渣,

“你以前只吃米其林三星主厨亲手做的料理,连食材的产地和年份都挑剔得令人发指。

”他指着那份冷掉的、油汪汪的折价便当,声音陡然拔高,

带着一种失控的质问:“你现在就吃这个?!”那声质问,像鞭子抽在沈清秋紧绷的神经上。

胃里那点冰冷的食物沉甸甸地坠着,带来一阵阵不适的痉挛。她深吸一口气,

压下喉咙口的酸涩,强迫自己抬起头,迎上他那双翻涌着风暴的眼睛。

她甚至扯动了一下嘴角,一个没有任何温度、近乎挑衅的弧度。没有回答他的质问。

她只是平静地、带着一种近乎自毁的决绝,重新走回小桌边。弯腰,

捡起掉在地上的廉价塑料勺,用袖子随意擦了擦。然后,她坐了下来,拿起那个餐盒。

在陆凛灼人的、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下,沈清秋用勺子舀起一大块凝结着白色油脂的冷肉,

连同几根蔫黄的青菜和冰冷的米饭,毫不犹豫地送进嘴里。

冰冷、油腻、带着一股劣质调料的齁咸味道瞬间充斥口腔。她面无表情地咀嚼着,

吞咽的动作显得有些艰难,喉头滚动。直到最后一口冷硬的米饭咽下。她才放下勺子,

抬起眼,看向依旧像座山一样矗立在她面前、浑身散发着湿冷怒意的男人。“陆总,

”她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像冰珠砸在铁板上,“穷人的胃,不挑食。”“穷人的胃,

不挑食。”这七个字,像淬了毒的冰针,狠狠扎进陆凛的耳膜,穿透皮肉,直刺心脏最深处。

他高大的身躯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脸色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更加阴沉晦暗。

那双深潭般的眼眸死死盯着沈清秋,

里面翻腾的怒意和某种更深沉、更晦涩的东西几乎要喷薄而出。他放在身侧的手,

指节捏得咯咯作响。沈清秋却不再看他。她只是机械地收拾着桌上的塑料餐盒,

动作带着一种刻意维持的、脆弱的平静。收拾完,

她端着餐盒走向角落里那个小小的、锈迹斑斑的水槽。拧开水龙头,冰冷的水哗哗流下。

她开始冲洗勺子,水流冲过她握着勺柄的手。

水槽上方挂着一面小小的、边缘已经发黄的方形镜子。角度刚好,将沈清秋冲洗勺子的动作,

以及她那只沾着水珠、在灯光下显得有些苍白的手,清晰地映照出来。陆凛的目光,

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着,猝不及防地落在那面镜子里。他的呼吸,在那一刹那,彻底停滞了。

镜中清晰映照出的,是沈清秋冲洗勺子的左手。水流滑过她纤细的手指,无名指根处,

那道曾经被价值连城的钻戒长久禁锢留下的、浅浅的、却无比清晰的白色戒痕,

此刻在灯光下,赫然暴露无遗。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

无声地宣告着某种彻底的割裂和放弃。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哗哗的水流声成了这方寸之地唯一的背景音,单调地重复着,却衬得空气更加死寂,

更加令人窒息。陆凛脸上的所有表情——愤怒、阴郁、疲惫——都在瞬间凝固、碎裂。

他的瞳孔急剧收缩,仿佛看到了比死亡更可怖的景象。那道浅白色的痕迹,像一个烙印,

一个无声的嘲讽,将他所有的跋涉、所有的寻找、所有那些连自己都无法言说的复杂心绪,

瞬间焚烧殆尽。七百二十三天……七百二十三天锥心刺骨的寻找,

换来的就是这道彻底消失的痕迹?她连这个最后的、象征性的束缚都弃之如敝履了?!

一股毁灭性的、混杂着剧痛和恐慌的洪流,猛地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堤坝。“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如同困兽濒死般的低吼从陆凛的喉咙深处爆发出来。

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受伤的野兽,猛地一步上前。巨大的力量带着湿冷的风,

沈清秋甚至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就被一股无法抗拒的蛮力狠狠拽了过去!天旋地转。

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撞得她眼前发黑,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了位。下一秒,

一个沉重滚烫、带着雨水湿气和男人特有气息的身体死死压了上来,

将她牢牢禁锢在墙壁和他滚烫的胸膛之间。“戒指呢?!”陆凛的声音嘶哑得可怕,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被撕裂的声带里挤出来的血沫,灼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

带着一种毁灭性的疯狂。他一手死死箍住她的腰,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的骨头勒断,

另一只大手则粗暴地、不容反抗地攥住了她的左手手腕,强硬地举到两人眼前,

拇指带着滚烫的、近乎失控的力道,狠狠碾过她无名指根那道刺眼的白色戒痕!

“我给你的戒指呢?!沈清秋!你把它扔到哪里去了?!”他低吼着,眼睛赤红,

额角青筋暴起,像一头彻底失去理智的凶兽。那道戒痕仿佛灼伤了他的指尖,

也彻底焚毁了他最后一丝克制。手腕被他攥得生疼,骨头似乎都要被捏碎。

后背撞击的钝痛和此刻被禁锢的窒息感让沈清秋眼前阵阵发黑。他的疯狂质问,

他眼中那种近乎绝望的占有欲,像无数根冰冷的针,密密麻麻地刺进她的皮肤。

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心脏。但随之升腾而起的,

却是比恐惧更汹涌、更灼热的愤怒!积压了三生三世的委屈、痛苦、被践踏的尊严,

在这一刻被他的暴戾彻底点燃!“放开我!”她用尽全身力气嘶喊,声音尖利得变了调,

身体在他钢铁般的禁锢下徒劳地挣扎扭动,“陆凛!你发什么疯!放开!

”她的挣扎如同火上浇油。陆凛非但没有松手,反而将她禁锢得更紧,两人的身体紧密相贴,

没有一丝缝隙。他滚烫的胸膛剧烈起伏,隔着单薄的衣物,

沈清秋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失控的心跳,擂鼓般撞击着她的身体。“扔了?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却带着更加骇人的风暴,死死盯着她无名指上那道象征背叛的痕迹,

眼神疯狂而绝望,“还是卖了?为了你这该死的‘自由’?为了吃这口猪食一样的冷饭?!

”他的目光扫过桌上那个空了的、油渍麻花的廉价餐盒,

那眼神里的痛楚和鄙夷几乎化为实质的利刃。“跟我回去!”陆凛猛地低下头,

滚烫的额头抵住她冰冷的额头,鼻尖几乎相碰,

那双赤红的眼睛里只剩下一种孤注一掷的、毁灭性的占有和某种令人心头发颤的乞求,

“清秋…跟我回去!你想要什么?命吗?好!我把命都给你!只要你跟我回去!”他嘶吼着,

声音破碎,带着一种走投无路的绝望,箍在她腰间的手臂勒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那滚烫的、带着毁灭气息的拥抱,那“把命都给你”的疯狂誓言,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将沈清秋紧紧缠绕,让她窒息,也让她灵魂深处爆发出更猛烈的反抗。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僵持中,那台老旧的电视机,屏幕上的雪花点突然闪动了几下。

滋滋的电流声之后,一个清晰而富有磁性的新闻主播声音,带着职业化的激昂,

骤然打破了小屋里的疯狂:“……让我们再次恭喜陆氏集团董事长陆凛先生!

以无可争议的财富实力,荣登全球福布斯富豪榜榜首!成为新一代华人首富!

这不仅是陆先生的个人荣耀,更是……”电视屏幕的光线瞬间变得明亮而稳定,

清晰地映照出陆凛那张棱角分明、此刻却因疯狂而扭曲的俊脸。画面切换,

是他站在无数闪光灯和话筒前,穿着剪裁完美的昂贵西装,神情矜贵而疏离,

接受着来自全世界的膜拜和艳羡。巨大的财富数字如同光环,在他头顶熠熠生辉。

这光鲜亮丽、睥睨众生的画面,与此刻这间十平米出租屋里,

这个浑身湿透、状若疯魔、死死禁锢着一个挣扎女人的狼狈男人,

形成了最荒诞、最讽刺的对比。时间,仿佛在主播激昂的尾音中,凝固了。

沈清秋挣扎的动作停了下来。她不再试图推开陆凛,反而缓缓地、极其艰难地侧过头。

冰冷的视线,越过陆凛剧烈起伏的肩膀,落在那光芒万丈的电视屏幕上。

屏幕上那个站在财富金字塔顶端的男人,光芒万丈,

与眼前这个狼狈不堪、嘶吼着“把命都给你”的疯子,重叠又割裂。

陆凛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播报声钉住了瞬间,箍着她的手臂下意识地松了半分,

赤红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被强行打断的茫然和更深的戾气。就在这时,沈清秋笑了。

那笑容很浅,很淡,像初冬湖面上凝结的一层薄冰,脆弱,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嘴角微微向上弯起一个冰冷的弧度,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

只有一片荒芜的废墟和彻骨的嘲讽。她不再看他。目光,

平静地、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疲惫和极致的疏离,

重新落回电视屏幕上那个光芒万丈的首富身影。然后,她用尽全身仅剩的力气,

抬起那只被他攥得生疼、指痕清晰的手,纤细的食指,带着一种宣告终结般的决绝,

笔直地指向屏幕里那个接受全世界膜拜的男人。她的声音不大,甚至有些虚弱,

却异常清晰地穿透了电视的背景音,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精准无比地刺入陆凛的心脏,

将他所有的疯狂和誓言瞬间冻结:“可你的命……”她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落。

“早就是别人的了。”出租屋里的空气,在沈清秋那句冰锥般的话语落下后,彻底凝固了。

哗哗的雨声,电视机里仍在继续播放的、关于新任首富辉煌成就的激昂解说,

此刻都成了遥远而模糊的背景噪音。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

沉甸甸地压在心头。陆凛箍在她腰间的、如同铁钳般的手臂,僵住了。

他滚烫的额头还抵着她的,鼻尖几乎相碰,两人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紊乱而灼热的呼吸。

他那双赤红的、翻涌着风暴的眼眸,在沈清秋话音落下的瞬间,像是被投入了极寒的冰水,

所有的疯狂、暴怒、绝望的占有欲……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冷却、凝固。取而代之的,

是一种沈清秋从未在他眼中见过的神色。那是一种极致的茫然,

像迷途的旅人骤然置身于完全陌生的荒漠,失去了所有坐标。随即,

是巨大的、被彻底洞穿的惊愕,仿佛一直小心翼翼掩藏的最不堪的秘密,

被对方轻描淡写地撕开,暴露在刺眼的光线下。最后,

所有的情绪都沉淀为一种深不见底的、沉重的痛楚。那痛楚太过庞大,

以至于他整个人都像是被瞬间抽空了力气,高大的身躯微微晃了一下,箍着她的手臂,

终于缓缓地、无力地垂落下来。他后退了一步。仅仅是一小步,却像是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湿透的西装紧贴着他宽阔的背脊,勾勒出紧绷而僵硬的线条。他不再看她,

目光失焦地落在墙角某个布满灰尘的角落,下颌线绷得死紧,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仿佛在艰难地吞咽着什么苦涩至极的东西。那被强行打断的、关于他成为首富的新闻播报声,

此刻清晰地灌入耳中,每一个字都像是对他此刻狼狈的尖锐嘲讽。沈清秋背靠着冰冷的墙壁,

胸口剧烈起伏,手腕上被他攥过的地方**辣地疼,残留着清晰的指痕。她没有动,

也没有去看陆凛此刻的表情。方才指向屏幕的手指还悬在半空,指尖微微发着颤。

刚才那句话,几乎抽干了她所有的力气和勇气。疲惫如同冰冷的潮水,从四肢百骸汹涌袭来,

让她只想瘫软下去。但她的眼神却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种解脱后的空茫。那句话,

是她三年来所有隐忍、所有逃离、所有痛苦凝结成的最后武器,终于掷了出去。

时间在沉默中无声流逝。窗外的雨似乎小了些,敲打声变得细碎。电视机里,

关于新任首富的专题报道终于结束了,切换到了枯燥的天气预报。陆凛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

像一尊被雨水浸透的、沉默的石像。只有垂在身侧、紧握成拳的手,

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着骇人的青白色,微微颤抖着,

泄露了他内心远不如表面平静的惊涛骇浪。“……是林薇?”他终于开口,

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磨过,低沉得几乎要淹没在雨声里。他没有抬头,

目光依旧死死盯着墙角那块剥落的墙皮,仿佛那里有他想要的答案。这个名字,

像一枚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沈清秋死寂的心湖里,激不起半点涟漪。林薇?

那个在他秘书庆生宴上,被他亲手戴上钻石项链的女人?那个在她流产那晚,

占据了本该属于她丈夫身边位置的女人?重要吗?沈清秋扯动了一下嘴角,

一个疲惫而凉薄的弧度。她缓缓地放下悬在半空的手,指尖冰凉。“是谁,还重要吗,陆总?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耗尽心力的飘忽,视线掠过他僵硬的侧影,

落在那扇被他强行撞开的、还微微晃动的铁皮门上,“七百二十三天……您找到的,

不过是一个早就死在您别墅地板上的沈清秋罢了。”她顿了顿,

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现在站在这里的,

只是一个想安安静静过完下半辈子的陌生人。请您……”她深吸一口气,用尽最后一丝力气,

指向那扇门,指尖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离开。”“离开”两个字,像冰冷的铁锤,

重重敲在陆凛紧绷的神经上。他高大的身躯几不可察地又晃了一下,

紧握的拳头指节发出轻微的“咔”声。他没有立刻动。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秒都灌满了铅。

出租屋里只剩下窗外细碎的雨声,和两人压抑到极致的呼吸。终于,

陆凛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了头。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翻涌的赤红风暴已然褪去,

沉淀下来的,是一种近乎死寂的灰败。那灰败之下,

又似乎潜藏着某种更深的、更危险的东西,像冰层下汹涌的暗流。

他的目光落在沈清秋苍白而决绝的脸上,

带着一种审视的、沉重的、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她的陌生感。他没有再开口质问,

也没有再试图靠近。只是那样深深地、沉沉地看了她一眼。那一眼,

复杂得让沈清秋心头莫名地一悸,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视线。然后,他动了。没有再看她,

也没有再看这间简陋得令他窒息的屋子。他沉默地转身,

高大的背影在狭窄的空间里显得有些佝偻,湿透的西装沉重地向下坠着。

皮鞋踩过地上他进来时留下的水渍,发出沉闷的声响。他拉开门。

门外的风雨声瞬间清晰起来,带着湿冷的空气涌进。陆凛的身影停顿在门口,背对着她,

像一堵沉默而压抑的墙。“沈清秋,”他的声音再次响起,低沉沙哑,穿透雨幕,

带着一种令人心头发冷的、不容置疑的宣告,“我们之间,没完。”话音落下,

他没有丝毫停留,高大的身影一步跨入门外昏暗的雨帘之中,反手带上了门。“砰。

”一声轻响,铁门合拢。狭小的出租屋重新恢复了之前的寂静,仿佛刚才那场风暴从未发生。

只有地上残留的几滩浑浊水渍,

空气中尚未散尽的湿冷雨水气息和男人身上淡淡的、冷冽的木质香调,

以及手腕上那圈清晰的、带着灼痛的指痕,无声地证明着方才那场惊心动魄的闯入。

沈清秋背靠着冰冷的墙壁,身体紧绷的弦在门合上的瞬间骤然断裂。

所有的力气仿佛被瞬间抽空,双腿一软,她顺着墙壁滑坐在地,冰冷粗糙的水泥地硌着皮肤。

她蜷缩起来,双臂紧紧抱住自己,额头抵在膝盖上。身体无法控制地开始颤抖,

起初只是细微的哆嗦,很快便蔓延成剧烈的、无法抑制的颤抖。胃里翻江倒海,

那点冰冷的廉价食物在恐惧和巨大的情绪冲击下开始造反。“呕……”她猛地捂住嘴,

干呕起来,喉咙里火烧火燎,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一阵阵酸水涌上。

生理性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溢出眼角,滑过冰凉的脸颊。窗外,城市的霓虹在雨水中扭曲变形,

模糊成一片片光怪陆离的色块。远处隐约传来汽车的鸣笛声,遥远得像另一个世界。

雨点敲打着窗户,单调而持续。沈清秋蜷缩在冰冷的地上,

身体因为剧烈的干呕和无法控制的颤抖而微微抽搐。手腕上的指痕清晰可见,**辣地疼。

陆凛最后那句“我们之间,没完”,像冰冷的毒蛇,缠绕上她的脖颈,让她窒息。

七百二十三天……他找来了。带着滔天的权势和那种令人胆寒的偏执。她伪造的死亡证明,

她舍弃的一切,她这三年来小心翼翼维持的、如履薄冰的平静……在他面前,

脆弱得像一张纸。他知道了。他找到她了。他不会放过她的。这个认知,如同冰冷的潮水,

瞬间淹没了她。巨大的恐慌攫住了心脏,比前世独自面对流产时更甚。那时只是绝望,

而现在,是灭顶的恐惧。她该怎么办?再逃?能逃到哪里去?

一个能精确数出七百二十三天的男人,一个已经成为全球首富的男人……她的踪迹在他眼中,

大概就像白纸上的墨点一样清晰。她颤抖着抬起头,视线无意识地扫过这间逼仄的屋子。

目光掠过墙角那个小小的、装着几件换洗衣服的破旧行李箱,

掠过水槽边那个掉漆的漱口杯……最后,落在了床头那个小小的、不起眼的白色塑料药瓶上。

药瓶没有标签。沈清秋的瞳孔猛地一缩。她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冰冷的地上爬了起来,

踉跄着扑到床边,一把抓起了那个药瓶。紧紧攥在手心,塑料瓶身硌着掌心的软肉。

她大口地喘着气,仿佛抓住的不是一个药瓶,而是唯一的救命稻草。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

缠绕着她的心脏,越收越紧。她攥着药瓶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指甲深深陷进塑料瓶身。

不能被他发现。绝对,绝对不能被他发现!窗外的雨,似乎下得更急了。

冰冷的雨水还在窗外不知疲倦地敲打,

小说《烬夜长秋》 烬夜长秋精选章节 试读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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