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记忆的罅隙林初阳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座陌生而熟悉的城市街头。

脚下的青石板路映照出天光，宛如一面泛着微光的镜子。

四周的高楼大厦在阳光下投射出笔直的倒影，每一扇玻璃幕墙都仿佛是一片镜面，

将这座城市映得更加虚幻。城市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和电子屏幕的微弱嗡鸣声，

街道上人来人往，却异常地静谧，每个人脸上都挂着一种近乎木然的微笑。林初阳低头，

看见自己在路旁橱窗玻璃上的倒影：年轻的面孔，略显憔悴的神情，和记忆中几乎没有分别。

然而他心里泛起一丝莫名的不安，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遗忘在脑海的角落。

他试图去回想，可越是努力，脑海深处越像被浓雾笼罩一般，看不真切。

街角的巨大投影屏缓缓亮起，播放着一则城市公告：“欢迎来到镜面之城，一个永恒的乐土。

在这里，生命将得到无限延续，

记忆与欢愉永存……”投影屏上浮现出柔和的男女声交替旁白。林初阳驻足抬头凝视那屏幕，

字句仿佛直接敲击在他心上。永恒的乐土，记忆永存。听起来完美无瑕，可不知为何，

他的指尖微微颤抖起来。一个路过的青年拍了拍林初阳的肩膀，友善地笑道：“第一次来吗？

不用紧张，很快你就会适应的。”林初阳勉强笑了笑，看着那青年转身融入人流。适应？

他自言自语般在心底重复这个词。是啊，他好像的确刚刚来到这座城市。

但具体的过程与原因，却如断片一般难以拼凑。林初阳沿着街道漫无目的地走着，

周围景象井然有序：咖啡馆里有情侣相依低语，公园长椅上老人含笑闭目，

孩童在喷泉边嬉戏，一派宁静祥和。然而这一切过于美好的景象，

却令他生出隐隐的不真实感。仿佛身处梦境，每个场景都过于完美，仿佛被精心编排过一般。

走到街道尽头，他看到一面巨大的落地镜立在广场中央。镜子无尘而明亮，

将整个广场景象尽收其中。林初阳走上前，镜中映出他的身影，以及背后广场上来往的行人。

突然，他瞥见镜子深处闪过一道扭曲的光影，像是画面信号干扰般出现了一瞬的扭曲。

他吃了一惊，连忙定睛望去，却见镜面依然平滑如初，什么异样也没有。

他不甘心地伸出手指，轻触镜子冰冷的表面。指尖传来微凉的触感，那感觉真实而细腻。

林初阳皱了皱眉，自嘲地笑笑：“我这是怎么了，怀疑起镜子的真假吗？”他摇摇头，

正想转身离开时，忽然身后传来一声低语：“有时候，眼见未必为实。”林初阳猛地回过头，

一个陌生的老人正站在他身后不远处。老人满头银发，面容慈祥，

但那双眼睛似乎穿透了林初阳的内心般锐利。林初阳一时语塞，

不知道这话是对自己说还是无意的感慨。他迟疑地问：“您刚才说……眼见未必为实？

”老人微微一笑，走近一步，缓缓道：“镜子里的世界看起来和现实毫无二致，可你觉得，

它真的是现实吗？”老人抬手指了指矗立在广场中央的巨大镜面，“这座城市叫镜面之城，

顾名思义，一切都是现实的映射。可映射终究不是本体。”林初阳心头一震。

“您是说……这里不是真实的世界？”他压低声音问出口时，自己都觉得荒谬。

可自从醒来到现在，那股不安感和眼前偶然目睹的诡异现象，都使他不得不质疑。老人不答，

只是定定看了他几秒，继而意味深长地说道：“年轻人，你的眼睛未蒙尘，

但你的心却被蒙蔽。记住，寻找裂隙，在那里能看见真相。”不等林初阳细问，

老人便颔首致意，转身拄着手杖缓步离去。人群很快将老人的身影淹没。

“裂隙……”林初阳站在原地，反复咀嚼着这个词，仿佛那是解开迷雾的钥匙。

他再度望向镜面，镜中自己的面孔透出困惑。他抚上自己的额头，隐隐作痛，

像是有无数画面在脑海深处冲撞，却被一堵看不见的墙阻隔在外。

他努力去追寻那些残影：手术室的白光，飞驰的车辆撞击声，哭喊，

还有一个模糊的声音在叫着他的名字……“——初阳！林初阳！”远处传来呼喊声，

将他从恍惚中唤醒。林初阳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年轻女孩快步向他跑来，

脸上是喜悦和焦急交织的神情。女孩穿着简单的碎花裙，长发在脑后随意束起。

她跑到林初阳面前，气喘吁吁地说：“林初阳，你果然在这儿！我找了你好久。

”林初阳愣了一下，脱口而出：“你是……”话到一半，他的心猛然揪紧，

一串记忆碎片如闪电般划过脑海，“……小悠？”那个名字几乎是本能般吐出。

他眼前这个女孩，正是他记忆中反复出现却怎么也看不清面容的人。他曾经忘记的名字，

此刻涌上心头。女孩眼圈微微泛红，重重点头：“是我。你终于记起来了？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似乎压抑了许久的情感。“你刚来到镜面之城的时候，

好像把很多事都忘了。我……我好怕你认不出我来。”林初阳脑海中混沌逐渐散去一些。

他叫苏小悠，一个和他一起进入镜面之城的人——更确切地说，她是他最重要的人。

他感觉胸口酸涩，许多未明的情绪涌上来：“对不起，小悠。我……有些事情，一直很模糊。

”苏小悠用力摇头，挤出一个笑容：“没关系的，医生说过，

一些记忆在上传过程中可能暂时缺失，但都会慢慢恢复的。你现在能想起我，太好了。

”说着，她轻轻握住林初阳的手，仿佛担心一松手他又会消失。林初阳顺势回握住她，

心中百感交集。她的手温暖而真实，这一刻他确信眼前的人是真真切切存在的，不是幻觉。

他低声道：“告诉我，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我记得好像发生过什么可怕的事情……”他努力回想，却只能抓住些破碎片段，

什么车祸、医院、还有小悠的哭声。苏小悠神色黯淡下来，轻声道：“出了事故，

那天晚上……你还记得吗？不过别想这些了，现在我们安全了。在这里，我们都好好的。

这就是最重要的，不是吗？”林初阳沉默片刻。事故。他依稀记起，那是个雨夜，

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夺去了他的意识——或者生命？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仿佛要确认心跳。然而在镜面之城里，他感受不到心脏的跳动，只有无比冷静的平静。

这种感觉太过奇异，他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初阳？你怎么了？”苏小悠关切地问。

林初阳勉强笑了笑：“没事。只是……有点冷。”他没有说出真正原因。

他抬头再次望向远处高耸的镜面，还有脑海里那位老人意味深长的话语。也许，

他真的该去寻找那些“裂隙”了。他有强烈的预感：这看似完美的镜面之城背后，

隐藏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真相。而他，必须找到它。

第二章倒塌的现实模糊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林初阳闭上眼，

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命运逆转的夜晚。那是两个月前的一个雨夜。

林初阳和苏小悠在下班回家的路上，行驶在湿滑的高速公路上。雨点敲击挡风玻璃，

前方红色的刹车灯突然亮起——紧接着，一声巨响，世界骤然翻转。

刺耳的金属撕裂声、车身的剧烈震动，以及苏小悠撕心裂肺的呼喊，

一切定格在刺目的白光中。接下来是无边的黑暗。

林初阳依稀感觉自己被困在一个幽深的水底，四周声音模糊而遥远。他想动，

却四肢沉重如铅；他想呼喊，却发不出声音。他仿佛成了漂浮在黑暗中的一缕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隐约有微光穿透黑暗。他听到断断续续的人声——“患者情况不乐观，

颅内出血……心跳极弱——”“准备备份仪！快，

争取在脑死亡前完成扫描……”“脑电波微弱，启动镜面之城的紧急上传程序！

”镜面之城？即使在半昏迷的状态，林初阳的意识也捕捉到了这个词。

他努力想弄清发生了什么。是的，

他记得这个名字——一家前沿科技公司开发的意识存储计划，被称为“镜面之城”计划。

林初阳曾经和苏小悠讨论过这个项目：利用全脑扫描和量子计算，

将垂危病人的大脑信息上传到一个虚拟世界，让他们在其中以数字形式继续活下去。

那时他们还半开玩笑地说，这听起来像科幻电影，没想到竟有可能成真。

“脑结构完整率84%……开始数字化脑信号采集。

“扫描进度30%……50%……神经元连接映射完成……”一连串专业的声音此起彼伏，

夹杂着机器的嗡鸣。林初阳感觉一道冰冷的光束缓缓掠过自己的大脑深处，

仿佛有什么在剥离他的思维，抽丝剥茧般解析他的记忆与意识。

他想这大概就是意识上传的过程吧——将他的自我复制到某个庞大的数据库中。也许此刻，

他的大脑正躺在手术台上，被精密的仪器扫描，每一个神经信号都化为海量数据流。忽然，

他听见一阵急促的警报声和混乱的脚步声。“他的脑波突然异常波动！”“保持稳定！

不要中断扫描，剩余12%……”“病人体征衰竭，心跳几乎检测不到了——”“快！

快完成最后的映射！10%……5%……完成！立即上传！

”最后的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天边：“上传成功，他……已经离开躯体了。

”林初阳猛地睁开眼，从回忆中醒来时，只觉得胸口剧烈起伏，

尽管在镜面之城里他并不需要真正呼吸。他后背一阵冰凉，

像是亲身重新经历了一遍生死瞬间。

他转头看向身边的苏小悠——此刻他们正坐在公园的一张长椅上，四周花草摇曳，

仿佛一幅安宁的画卷。刚才陷入回忆的时候，苏小悠便搀扶着他走到这里休息。

“你记起来了，对不对？”苏小悠轻声问，她的手仍握着林初阳的胳膊以示安慰。

林初阳点点头，神情复杂地看着她：“我们当时出了车祸…我听到了医生的话。

他们…把我们上传到了这里。”苏小悠眼圈泛红，低声说道：“是。

那场车祸…你的伤势非常严重，已经无法救治。医院刚好有跟镜面之城项目合作的紧急方案，

可以在极端情况下尝试进行意识上传。算是…临床实验吧。我不想失去你，所以就同意了。

其实，当时我自己也…”她顿了顿，苦笑一声，“我也濒临死亡。他们说，

既然两个人的大脑都还能维持信号，就一起上传吧…于是我们就一起来了这里。

”林初阳心中又惊又痛，抬手抚上苏小悠的脸颊：“你也……？

”他原以为也许苏小悠是陪他来到这里，却没想到她也经历了同样的生死考验。

苏小悠轻轻点头，眼中泪光闪动：“不过没关系的。至少我们都还‘活着’，在这里，

我们可以继续在一起，不是吗？”林初阳将她揽入怀中，感受着她微微颤抖的肩膀。

他望向远处湛蓝的天空，内心五味杂陈。是的，他们还活着——以另一种形式活着。

镜面之城挽救了他们的意识，延续了他们的生命。可是，这真的是完整的生命吗？

他清楚地记得医生最后那句“他已经离开躯体了”。也就是说，此刻坐在这里的林初阳，

只是一份数字化的自我。他的身体，极有可能已经在现实中停止了心跳，再也不会醒来。

想到这里，林初阳胸口仿佛压了一块巨石。他没有把这个念头告诉苏小悠。

他知道此刻质疑生命的真实性并无意义，他们都需要时间接受这个事实。他松开怀抱，

与苏小悠肩并肩坐着。过了一会儿，他尽量平静地问：“你对镜面之城了解多少？

当初我们只是听说过它的概念，现在亲身经历了……这里到底是怎样的地方？

”苏小悠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努力挤出笑容：“我来到这里比你早一些，大概比你清醒几天。

项目负责人曾经和我在系统内部谈过一次，大致解释了这里的情况。

镜面之城其实是一个大型的虚拟城市，由无数服务器构成。我们这些上传的意识，

被储存在核心数据库里，然后通过接口与这个虚拟环境连接，就像做一个永不醒来的‘梦’。

”“核心数据库？”林初阳敏锐地抓住了关键词。“嗯。

他们把每个人的意识数据都存放在一个叫做‘意识核心库’的地方，

据说是高度保密和防护的。我们的记忆、个性、思维方式，全都以数字形式储存在里面。

然后镜面之城这个虚拟都市则相当于一个容器或载体，

让我们感觉仍旧像普通人在生活、活动。”苏小悠解释道。林初阳缓缓点头。

他能够想象那种架构：核心数据库保存着所有人的“灵魂”数据，

而城市环境只是呈现给他们的界面，使他们能够以仿真的人类形态继续交互。

这和他以前设想的数字永生有些类似。但这样的系统一定极其复杂，

稍有差池就可能出大问题。

他脑海中闪过刚才的奇异经历——镜子前的幻影、老人提到的“裂隙”。

是不是说明这个系统并非天衣无缝？他决定不直接告诉苏小悠这件事，免得她担心。然而，

林初阳意识到，自己必须尽快了解这套系统的更多细节。他需要知道镜面之城运行的原理，

更需要知道它可能存在的漏洞或者隐藏的问题。只有这样，他才能确定他们的未来。

苏小悠握住林初阳的手，轻声道：“初阳，不管怎么说，我们算是得到了第二次生命。

我知道这很难适应，可我们必须学会接受现实。镜面之城的管理员跟我保证过，

这里的运行非常稳定，而且我们的意识数据都备有多重备份，不会有事的。”“管理员？

”林初阳皱眉问，“是指系统的管理AI，还是有人监控？”苏小悠想了想，

道：“嗯…他们称之为‘引导程序’，是一种高级人工智能，

好像负责管理我们这些意识、维护日常运转。

另外也有真人的技术团队在现实中监控系统状态，但不会直接干预我们在城里的生活。

”林初阳沉默片刻，问出心中的疑虑：“那么，我们的记忆……是否真的完整？

为什么我刚醒来的时候，好多事情都记不清？”苏小悠目光闪躲了一下，

答道：“据说在上传过程中，有些短期记忆和事故相关的创伤记忆会受损，

这可能导致刚进入镜面之城的人暂时失去部分记忆片段。这是已知的技术问题，

他们也在想办法改进。但通常过一阵子，大部分记忆都会恢复的。就像你刚才，

已经想起很多了，不是吗？”林初阳听着，心中却隐隐觉得不安。他想起老人说的话，

“眼见未必为实”，又想到镜中那道诡异的扭曲影像。

如果这只是上传技术不完美导致的副作用，倒还说得过去。但他总感觉还有别的什么，

被刻意隐瞒了。他勉强笑了笑，拍拍苏小悠的手：“也许吧。我只是想弄清楚这里的一切，

好让我们真的安心生活下去。”苏小悠露出一丝宽慰的笑容：“我们一定会好的。走吧，

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休息，明天我带你去见几个朋友，他们和我们一样，也是新人，

可以互相聊聊适应这里的生活。”林初阳怔了怔。朋友？新人？他意识到，来到镜面之城的，

显然不止他们两个人。还有许多遭遇类似命运的人也在这里生活。如果有机会，

他很想和那些新人交流一下，看看别人是否也有相似的经历和困惑。

也许能发现一些共通的问题。“好。”他站起身，

和苏小悠一起沿着公园的小径往他们暂时安置的住处走去。夕阳的余晖洒在两人身上，

看上去温暖而平静。但林初阳的心中，疑问和决心却在暗暗滋长。

他暗想：这个美丽平静的虚拟城市背后，究竟藏着什么秘密？第三章隐藏的故障第二天，

苏小悠果然带林初阳去见了几位“新朋友”。在一处名为“初心咖啡馆”的小店里，

他们与另外三位近期上传到镜面之城的人碰头了。咖啡馆的装修温馨而怀旧，

墙上挂着老式相机和复古唱片，空气中飘散着现磨咖啡的香味。如果不是亲身所处虚拟之中，

林初阳几乎要以为自己回到了现实的人间烟火。坐在他们对面的两男一女依次做了自我介绍。

一个叫李博，是位三十岁出头的程序员，

因病重被上传到这里；另一个年约五十自称赵姐的女性，

笑称自己因为心脏病发作“误打误撞上了数字天堂”；还有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叫阿辉，

看样子还不到二十岁，腼腆地说自己因一场先天疾病而成为镜面之城目前最年轻的居民之一。

几个人聊起各自的经历，很快熟络起来。林初阳注意到，

大家对各自进入镜面之城前的最后记忆都有些模糊，尤其涉及痛苦的部分，

几乎都记不清详细过程。这印证了苏小悠所说的上传过程的记忆缺失问题。然而，

当话题深入，每个人谈到一些私人记忆时，林初阳敏锐地察觉到一丝异样。

“有时候我会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忘了某些很重要的事情，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李博皱眉说道，“尤其是关于我太太和孩子的细节。明明我知道自己有家人，

可很多回忆像被撕掉了一样空白。我问过这里的引导AI，

他们只说可能是上传引起的记忆损耗，让我不用担心。”赵姐叹了口气：“是啊，

我也是这样。我老伴还在现实世界，我真想记起我们最后一次说话的情景，可越想头越疼。

”年轻的阿辉则挠挠头：“我……其实在现实中过得不太开心，

所以有些事想不起来也无所谓吧。不过有一次我梦见小时候的事，

醒来却记不清梦里发生什么，只觉得心里难过。”听着他们的诉说，林初阳心中不安加剧。

他发现每个人似乎都存在记忆的断层，且多与强烈情感相关。这绝非巧合，

倒更像是某种统一的“筛选”。镜面之城或许在上传时，或者在他们的意识数据里，

动了什么手脚——也许是为了减轻他们的精神痛苦，屏蔽了某些记忆？还是另有目的？

出于谨慎，林初阳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怀疑。

他转而聊起别的话题：“你们觉得……在这里生活感觉如何？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李博想了想，说：“整体来说挺好，比在医院病床上可强多了。

奇怪的事嘛……有一回我在街上，好像看到路边的人影突然闪了一下，

就像老式电视机信号不好那样。但一眨眼又正常了。当时还以为自己眼花。”“我也碰到过。

”赵姐附和，“有次夜里散步，看到天上的月亮变成了两个，吓得我再看时又只剩一个，

不知道是不是我眼睛花了。”几个新人你一言我一语，说起各自见过的些微异常现象。

每个人描述的都不同，但都有共通点：那些异常非常短暂，很快恢复正常，仿佛只是幻觉。

林初阳听得暗暗心惊。这些迹象正好印证了他自己的见闻和直觉：镜面之城并非完美无缺，

内部可能隐藏着裂隙与漏洞。那些短暂的“失真”现象，

很可能就是系统漏洞的表征——或许是运算错误、数据调用异常，

甚至可能与意识碎片化有关。就在这时，一直沉默寡言的阿辉忽然捂住头，

痛苦地低吟了一声。苏小悠立即关切地问：“你怎么了？”只见阿辉脸色煞白，

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我……我脑子里好乱……好像有谁在说话……”他的声音发颤，

整个人摇摇欲坠。李博和林初阳连忙上前扶住他。“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慢慢说。

”林初阳稳住阿辉，小心地问。阿辉抬起头，

眼神迷茫而恐惧：“我刚刚突然想到我妈妈的脸……可是却怎么都记不起她的名字！

明明应该记得的，我却……然后耳边像有很多杂音嗡嗡的……”他闭上眼，用力摇头，

声音几乎要哭出来，“她好像在哭……我听见我妈妈在哭，可我记不起发生过什么！

”林初阳心中一凛。他意识到，

这恐怕是意识碎片化的征兆：阿辉试图回忆起某段强烈情感的记忆，

却因为数据缺失或屏蔽而产生了严重的精神冲突，导致意识运行紊乱。

就像电脑读取一个损坏的文件，出现乱码和噪音。“冷静，深呼吸。”苏小悠柔声安慰，

同时用纸巾替阿辉擦拭额头的汗。赵姐也赶紧递上一杯温水。众人七手八脚地照料着，

阿辉的抽搐渐渐平息。然而，还没等他们松口气，咖啡馆门口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两个身穿浅灰制服的人快步走了进来。他们胸前挂着镜面之城标志的徽章，神情严肃。

“请问，刚才是谁出现了异常状况？”其中一人用制式的语气问道。

林初阳心头一紧：这些人看起来像某种官方人员，

大概就是系统维护的“工作人员”或巡查AI的人形接口。

他下意识地站到阿辉身前：“他现在没事了，只是有点不舒服。”那两名制服人员走近，

目光像扫描仪一样在阿辉身上扫过。其中一人语调平板地说：“根据监测，

用户ID:AH-032号意识波动异常，需要进行数据校正。请这位用户跟我们走一趟，

以确保意识数据完整稳定。”“什么？不，我不想去什么数据校正！

”阿辉明显被对方的说辞吓坏了，缩在林初阳身后。赵姐也紧张地说：“他只是有点头晕，

不用麻烦吧？”两名工作人员交换了一个眼色，其中一人冷静地解释：“请放心，

我们只是带他去系统支援中心进行检查和修复，不会伤害他。这是为了他自己的安全，

也是为了维护镜面之城的稳定运行。”林初阳听得眉头直皱。这番话表面客气，

实则透着不容置疑的强硬。他怀疑对方并非真人，而是由系统AI操控的仿真角色，

否则说话不会这么机械。阿辉瑟缩着，眼里满是恳求地看向林初阳等人。

林初阳拍了拍他的肩：“别怕，我们会陪你去的。”制服人员却摇头：“抱歉，

非相关用户不便进入支援中心。”说完，他们不由分说地一左一右架起阿辉。

阿辉惊慌地挣扎：“不要——我不要去！放开我！”苏小悠上前一步，

急道：“他还只是个孩子，让我们一起陪他，有我们照顾他会安心些！”“请不要为难我们。

”两名工作人员依然面无表情，其中一人从腰间取出一支细长的注射器般的东西，

快速在阿辉手臂上一按。几秒钟内，阿辉的挣扎便缓了下来，整个人软软瘫倒，被他们扶住。

“他只是暂时进入休眠状态，不用担心。”其中一人淡淡说道。林初阳攥紧了拳头，

却不敢轻举妄动。他心急如焚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两名神秘人员架着昏迷的阿辉走出咖啡馆，

上了一辆等候在外的黑色车辆。车辆没有轮子，底部泛着淡蓝色的悬浮光，

就像科幻电影里的飞行汽车。李博低声咒骂了一句，满脸忧色：“这帮家伙…把人带去哪儿？

修复？谁知道会对他的意识做什么？”赵姐眼泪都快出来了：“他们不会伤害阿辉吧？

他还那么年轻……”苏小悠连忙安慰：“应该不会的，或许真的只是帮助他稳定情绪。

”但她的表情也很不安。林初阳凝视着车子消失的方向，内心怒火与疑问交织。

他几乎可以确定，那所谓的“数据校正”绝非简单的医疗。

很可能阿辉记忆中被封锁的部分引发了冲突，系统选择强制干预。

也许他们会对阿辉的意识数据做进一步修改，

甚至删除那些“多余”的碎片——这不就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抹杀”吗？想到这里，

林初阳感到一阵寒意。镜面之城表面上是乐土，然而当有人触及系统隐患时，

等待他的却是冷冰冰的介入与控制。这座虚拟的天堂，

俨然也有着铁一般的规则和看不见的高墙，将所有超出预期的变量圈禁起来。

咖啡馆里陷入沉默。良久，李博才低声道：“看来…我们都低估了这里的问题。

也许我们应该小心点，别去碰那些‘禁区’。”赵姐点头如捣蒜：“是啊，活着就不错了，

别瞎想了。”苏小悠则挽住林初阳的胳膊，轻轻劝道：“初阳，我们回去吧。

”林初阳点点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向几人告别。他能理解他们的恐惧。但越是这样，

他心中越燃起一股执拗的决心：问题既然存在，就不能装作看不见。否则，

下一个遭殃的可能就是他，或者苏小悠。离开咖啡馆时，

林初阳回头望了一眼摆在柜台上的一面小圆镜。镜子里映出他微微发红的眼睛，

以及身旁眉头深锁的苏小悠。他在心中暗暗发誓：无论如何，

小说《镜面之城》 镜面之城精选章节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