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手持兵刃，身穿内甲，如铁壁般封锁了府邸四周的街巷。

三百火铳手半跪于前，铳管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两百弓弩手占据高处，箭簇斜指朱漆大门，弓弦紧绷如满月。

最外围，两百铁骑静静伫立，马匹的鼻息在寒夜中凝成白雾，铁甲下的肌肉微微颤动，只待一声令下便要踏碎府门。

李若涟按剑立于暗处，眼中寒芒闪烁。他的计划狠辣而精确——以一千三百精锐，半个时辰血洗定国公府。剩下的人马则围住成国公府。待此间事了，则立即调转兵锋，合兵一处。东西两座国公府，今夜必要一并除根。

"大人，更漏将尽。"副将低声提醒。

李若涟缓缓抬起右手，三百火铳齐齐上肩。

"记住——"

他的声音比夜风更冷："一但府里的私兵反击，军阵就给我冲进去，不留活口！"

定国公府内，烛火通明，肃杀之气弥漫。

徐允祯负手立于堂前，眉间沟壑深如刀刻。一个时辰前，家丁跌跌撞撞闯入内院，带来那个令人窒息的消息——府邸四周已被锦衣卫铁桶般围住。此刻，他目光扫过院中列阵以待的三百七十名家丁，这些儿郎个个身披双甲，魁梧如铁塔，在火光映照下宛如一堵钢铁城墙。

“没想到，陛下竟如此绝情……”他低语一声，指节捏得发白。

“国公爷！”身后传来一声沙哑的呼唤。徐允祯回头，见府中大管事赵承恩疾步上前，这位跟随徐家三十年的老仆此刻面色铁青，压低声音道：“锦衣卫已封死所有街口，这次带队的不是骆养性，应该是皇上刚提拔上来的，弓弩手全上了墙——硬闯，只怕死伤惨重。”

徐允祯冷笑一声：“难道要我学周奎那老狗，跪着等抄家？”

赵承恩喉头滚动，突然扑通跪地：“爷！咱们这些弟兄豁出命去，或能撕开一道口子……可府里老夫人、夫人**们怎么办？还有地窖里大量的现银，后院三间库房的田契债票——”

站在阵前的两名悍将纹丝不动。左首的徐九霄抱臂而立，此人曾参与萨尔浒之战幸存。

右首的曹黑虎原是蓟镇边军，因为与***打仗时做了逃兵，后因杀人投靠徐允祯

"国公爷不必忧心，"徐九霄突然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一群没见过血的锦衣卫，都是些绣花枕头，怕他作甚？"他反手抽出双刀，寒光在夜色中划出两道银弧。

曹黑虎将大刀重重顿地，声如闷雷："国公爷，咱们的命是您给的，今日便是死，也得拉几个垫背！

他转头看向阵中的家丁们问道：“你们可愿意束手就擒？

院中死寂一瞬，随即爆发出震天的怒吼——

“不愿！！！”

"你们可知，为何今日我等会落得如此境地？"

他剑锋狠狠***青石地面，溅起一串火星，声音里带着刻骨的恨意——

"因为这大明早就烂透了！"

"紫禁城里那个昏君！刚愎自用，杀了多少忠臣！"

"如今建奴的铁骑都踏到家门口了——"

"他不去抵御建奴反倒惦记起我等这点家业来了！"

"这样的朝廷，这样的皇帝——"他猛地拔剑指天，"还保它作甚？！"

院中死寂一瞬，随即爆发出更狂热的怒吼。徐九霄双刀交错，狞笑道："国公爷说得对！这鸟朝廷早该亡了！"

院中火把噼啪炸响，铁甲摩擦声如毒蛇吐信。徐允祯缓缓抚过腰间玉带，忽然从牙缝里挤出一声笑，他转身踹开脚边檀木箱，露出满匣金叶子：“传话！所有家丁分两队——穿棉甲的护着女眷走西角门；披铁甲的跟我冲正门。”

他抓起一把金叶子撒向夜空，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厉喝：“活路自己挣！活着的，每人领五百两银子；死了的，老子烧一万两下去让你在阴间当财主！一会听我命令，随本国公冲杀出去，出了京城咱们就算蛟龙入海，"

曹黑虎叫嚣到："弟兄们！让那狗皇帝看看，什么是真正的百战之兵。"

夜色如墨，杀气凝霜。

李若涟眯眼望着死寂的定国公府，朱漆大门在火把映照下泛着血色。他下意识按住绣春刀柄，掌心渗出细密汗珠——太安静了，安静得连更漏声都听不见。

"大人，时辰到了。"副将压低嗓音。

"动！"他暴喝出声。

几乎同时，一队锦衣卫带着宣旨太监叩响了府门。

"圣旨到！"老太监尖利的嗓音刺破夜空。可连叩三遍，那扇本该有家丁值守的大门，竟纹丝不动。

"不对劲..."李若涟猛地抽刀，"火铳手上前！弓弩手封——"

刹那间，徐府内火光冲天，数百支火把将黑夜撕得粉碎。

朱漆大门在一声轰然巨响被撞开，身披双甲的死士如铁流般倾泻而出。

为首者一刀劈落，准备宣读圣旨的司礼监老太监尚未来得及惊叫，头颅便带着那顶嵌玉三山帽滚落阶前，血溅在明黄圣旨上晕开大片猩红。

"结阵！弓弩手上墙！"李若涟的吼声划破夜空。锦衣卫的雁翎刀尚未完全出鞘，第一排重甲死士已撞入阵中。冲在最前的刀疤家丁突然暴喝一声，三棱铁骨朵抡出凄厉的弧光。首当其冲的锦衣卫百户举刀格挡，却听"铛"的一声爆响，绣春刀应声而断。

铁骨朵余势未消，重重砸在铁网盔上，顿时血雾喷溅。

右侧三名锦衣卫同时刺出雁翎刀，锋刃却在精钢环锁甲上擦出一串火星。一个独眼家丁狞笑着抓住刺来的刀身，竟凭蛮力连刀带人拽到跟前，覆甲的铁拳轰然砸下，面骨碎裂声清晰可闻。

阵后传来弓弦震响，破甲箭呼啸而至。箭簇穿透甲叶的"噗嗤"声接连响起，却仍有七八个铁甲家丁如受伤的猛兽般继续冲杀。甲叶碰撞声与骨骼断裂声混作一团。

"火铳队！三叠射！"李若涟的指挥声已带嘶哑。

刹那间，数百杆火铳同时喷吐出致命的火舌，震耳欲聋的爆响连成一片，仿佛天边滚过一阵惊雷。浓密的硝烟瞬间笼罩了整个街道，刺鼻的硫磺味呛得人睁不开眼。

"砰砰砰——"

第一排火铳手单膝跪地开火，**如暴雨般倾泻而出。几个冲在最前的徐府家丁顿时被打得踉跄后退，厚重的铁甲上绽开朵朵血花。还未等硝烟散去，第二排火铳手已经举铳瞄准，又是一轮震天动地的齐射。

"装填！快装填！"

火铳手们动作娴熟地倒药、装弹、压实，滚烫的铳管烫得手掌滋滋作响。第三排火铳手趁机上前，铳口喷出的火焰在夜色中划出数百道猩红的轨迹。**打在徐府的石狮上，溅起无数火星，将汉白玉的基座打得千疮百孔。

重甲家丁们被这弹幕逼得连连后退，最前排的十几人已经变成了血葫芦，却仍有人挣扎着想要前冲。一个满脸是血的家丁突然暴起，却在迈出第三步时被三发**同时命中胸口，整个人像破布口袋一样倒飞出去。

枪声依旧不停，刚才还杀意昂燃的家丁们只留下四十多具尸体就被逼着退回了徐府内。

“报——！”

"大人！"一名锦衣卫校尉疾奔至李若涟马前，单膝跪地抱拳，"徐府家丁护着女眷及财货自后门突出，张大人率部迎击，半柱香内已击溃敌众，斩首七十余级。现残敌已退回府内固守，阵前遗落镶金箱笼三具，内藏珠玉甚多。"

李若涟瞳孔微缩，后门由锦衣卫指挥同知张诚把守，配置比正门只高不低，还有两百的骑兵，想来不会有什么意外。

"留两个百户在门口守着！其余人全部随我杀进去！"

徐府内院，残兵败将狼狈不堪。

他们做梦也想不到，崇祯为了这次围剿，竟将京城库存中所有堪用的火铳都调集了过来。

曹黑虎拖着受伤的身躯踉跄退回，铁甲上三个焦黑的铳眼仍在汩汩冒血，在地上拖出一道暗红痕迹。

"他娘的！"他狠狠啐了一口，嗓音嘶哑：“老子当年在边关卖命时，要是有这等精良火铳，何至于让***猖狂！狗皇帝倒好，全拿来对付自家人！"

徐九宵背靠断柱，手中钢刀已然卷刃。他冷眼扫过院墙外晃动的火把，低声道："省些力气吧。眼下突围无望，投降亦是死路一条。"

他抹了把脸上混着血水的汗水，"外头那些锦衣卫，可不是平日见的酒囊饭袋。瞧那铠甲兵刃，分明是禁中精锐。"

残存的家丁仅剩下二百人左右。不知是谁低声嘟囔："早知今日，不如当初......"话未说完，便被曹黑虎一记眼刀瞪了回去。

“降了吧！”徐允祯此时站起身道：“突围本就希望渺茫，都是本公一时糊涂，待我降后，要杀要剐尽凭皇帝处置，但我散尽家财也会保尔等一命。”

“国公爷，不能降啊…”众人纷纷出声制止。

“不降？不降尔等可有更好的办法？莫非能长出翅膀飞出这定国公府？”

说罢，他便脱下甲胄，独自向庭院外走去。众人看着徐允祯的背影皆是泪表涕零。

徐允祯怎么想的呢？他可不会傻到做牺牲自己挽救他人的事，更何况还是群花钱养的兵痞。

在他眼里这群人不过是臭丘八，战前的演讲也不过是逢场作戏，现在他盘算着待会儿面见锦衣卫时的说辞。

就说自己知道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如禽兽无异，本想洗心革面，散尽家财以充国库，是曹黑虎，徐九霄二人知道自己曾经犯过死罪，故协迫自己反抗。

反正死人是不会开口辩驳的，而活着的国公爷...皇帝总要给几分薄面。

小说《明史看到一半，我穿成了崇祯帝！》 第10章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