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月的手指没有一丝颤抖，刀刃稳稳贴着对方粗粝的皮肤，甚至能感受到脉搏的跳动。那名兽人的瞳孔骤然收缩，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喉音，显然是已经察觉到了死亡的逼近。

然而，璃月并未立刻杀他。

她的另一只手迅速从腰间摸出一根细长的竹蛛骨刺，那是她和秦毅在密林深处猎杀的竹蛛遗骸所制，尖刺中空，内里蕴含着能麻痹神经的毒素。

“嗤！”

极轻微的一声响，骨刺已经刺入斥侯的大腿。他的肌肉瞬间僵硬，双眼瞪大，显然意识到了什么，但下一秒，他的手已无法抬起，甚至连牙齿都咬合不紧，这种**毒素经过重新调配后，中毒的人想咬舌自尽都不可能做到，嘴部的肌肉仅够说话的力量。

璃月缓缓收回了刀，却没有彻底松手，只是用拇指轻轻擦过刀刃，让寒光闪在对方眼睛里。她没有说话，但那双猫瞳里的寒意足以说明一切，他要么开口，要么就永远闭嘴。

兽人斥候的喉咙滚动了一下，试图调动力量抵抗，却只能感受到毒素在血液里蔓延，身体一点一点变得不属于自己。

这种认知比死亡更恐怖。

璃月终于开口了，声音冷得像深冬的潭水：“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

兽人斥候咬牙，腮帮子绷紧，显然还在挣扎。

“啪！”璃月手指一钩，匕首直接划过他胸口的皮甲，锋刃割开了表层，露出里面的皮肉。她轻轻用力，刀尖缓缓刺入他的胸膛，不快不慢，却让疼痛无比清晰。死亡的恐惧终于碾碎了兽人的意志。

“三……三百骑！全……全副重甲！”他的声音嘶哑，语速急促，生怕她继续刺下去，“还……还有两头铁背兽！先锋营就驻扎在白狼涧东侧的山凹里！”

璃月眯起眼，匕首缓缓收回三寸，刀刃依旧贴着斥候的颈动脉。“三百骑？”她冷笑一声，“你是想让我问别人吗？”手上力道陡增，刀刃瞬间划破皮肤，鲜血顺着刀刃缓缓流下。

斥侯的眼珠急转，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终于，他艰涩地开口：“五……五千人！真正的先锋军是五千人！”

“说清楚。”璃月的声音像淬了冰，“我要每一个兵种的数量和部署。”

斥候的腮帮不停颤抖，断断续续地说道：“铁甲骑兵八百……驻守白狼涧北侧高地……”他每说一句都要喘上几口，“重装步兵三千……分布在山道两侧……”

璃月手腕微转，刀锋又逼近一分。斥候急促地说道：“还……还有弓弩手八百！埋伏在断龙崖的树林里！”鲜血已经染红了他的半个胸膛，“攻城……车六架……每架由两头铁背兽牵引……”

“战兽呢？”璃月眯起眼睛。

对方瞳孔剧烈收缩：“铁……铁鳞地龙二十头……在……在军营最后方……”他的声音越来越弱，“还……还有二十头夜嚎狼……专门……对付斥候……”

璃月突然拔出骨刺，这名兽人斥候的身体剧烈抽搐起来。“你还没说完！”她冷冷道，“指挥官是谁？什么时候进攻？”

斥候的嘴角开始冒出白沫：“黑……黑爪督军亲自带队……”他的眼球开始上翻，“主力……明……黎明……破……破晓前发动……”

璃月站起身，一脚踩住斥候的胸口：“最后一个问题，狼王的主力军还有多久到？”

斥候的呼吸已经变成抽气：“三……三天……北荒部落的盟军也……”话音未落，他的身体突然僵直，再也发不出声音了，他的命，现在毫无意义了。他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最后看到的，是璃月毫不犹豫地迈步离去的背影，以及月亮倒映在她刀刃上的那一线寒光。

狂风吹拂着先锋军的大帐，牛皮帐布在夜风里拍动，发出沉闷的啪啪声响。帐内火把忽明忽暗，照映出十几张凶厉的面孔。

黑爪督军乌坎——狼王帐下最嗜血的猛将之一，此刻正单手按在沙盘上，粗壮的指爪深深嵌入木盘边缘，兽皮战甲覆盖的肩膀起伏着，似一头随时会暴起的恶狼。

他站在沙盘前，独眼中的血丝如盘踞的毒蛇，冰冷而专注。帐内诸将神情各异，有人焦躁不安，有人犹疑沉吟，所有人都知道——战场局势已经变了。

乌坎缓缓抬手，粗糙的指爪划过沙盘上被洪水冲垮的碎石崖地带，木质刻痕崩裂成泥泞的断口，低沉沙哑的声音回荡在大帐中：“原本进攻碎石崖的计划，现在该由我们接手了。”

没有怒吼，没有咆哮，他的声音低沉得像沙砾摩擦刀锋，但字字如铁，不容置疑。

帐内众将互相对视，终于，铁牙克尔站了出来，沉声道：“督军，主力军还有三天就到了，我们是否该等他们汇合？再一起推进？”

乌坎的手指仍按在碎石崖的位置上，目光不动：“等？”

他不耐烦地扯过另一块地势板，指向他们原先预设的突袭路线——山谷哨塔。

“我们原本要走这条路。”他的指爪在沙盘上划出一道折线，“在这里他们布置了大量的机关陷阱，原计划洪水是冲向这里的，没有那些机关的阻拦，我们就可以绕过碎石崖防线。阻击支援的部队。”

“但现在！”他的手猛地一沉，重重砸在被洪水冲垮的碎石崖上！

“洪水改道，碎石崖垮了！山谷哨塔那边，安然无恙。现在过去就是送死，你以为拓跋烈还会放任我们通过？”

铁牙克尔皱起眉头：“但碎石崖毕竟地势险峻，即便被毁，我们强行冲入……”

乌坎冷笑一声，打断道：“碎石崖被冲毁，原本的守军估计也损失惨重，东城城墙露出了一道五百步长的缺口，就凭烈魂军那千余人能有什么用？”

他猛地抬头，独眼环视众人：“我们有三千重装步兵、八百具甲重骑，八百弓弩手和铁鳞地龙二十头！面对塌了的城墙，他们拿什么挡？”

铁牙克尔沉默片刻，最终缓缓点头：“如果真如您所说……这的确是直接攻破碎石崖的机会。”

乌坎再次指向沙盘，语气沉稳如铁：“黎明时分，铁鳞地龙配合步兵有序跟进，骑兵侧应，夜嚎狼团守护攻城车！”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冷冽：“不给他们喘息之机，首战即决战！”

铁牙克尔深深吸了一口气，重重的点了点头。

乌坎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了下，随即恢复冷硬的神色。他不是嗜血的莽夫，也不是贪功冒进之人，他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让这场战役赢得更快、更彻底！

他缓缓拔出腰间战刀，在火光映照下，刀锋泛出一线冷芒。

“全军休整，黎明进军！”

此时碎石崖外，烈魂军大营的帐内，火盆里的炭火噼啪作响，映得众人面上红黑明灭。

拓跋烈的手指轻轻叩击着面前的地形图，唇角微扬，眼中却是一片冰寒。

“五千人的先锋军，狼王的手笔不小呀，乌坎的作战风格，向来快如狼噬，只要他认定是机会，刀锋必至。”

他的指节划过碎石崖的残损轮廓，继续道：

“洪水冲垮了碎石崖，这应该就是乌坎要抓住的机会，在这里烈魂军对上他们的先锋军是不利的。”

一旁的副将沉声问：“将军的意思，是要诱他们深入？”

拓跋烈低笑一声，手指点向碎石崖后方，“这里的土地已被泡软，不适合步兵的行军。而骑兵，他要想办法引出来。”

而他又看了下侧面不远处的断风岭。

“璃月，去找萨摩尔。”

站在阴影中的璃月微微颔首，眸光如刃。

“让他们的部队都藏，藏在好，等我们的信号，就把攻城车毁了。还有行动缓慢的铁鳞地龙也交给他解决！”

璃月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帐外，如同被夜色吞噬的残光。

拓跋烈又叫过来两个亲卫。

“这封速去送往布罗根长老！务必让他在天亮前，在这里方埋好机关，给乌兰的重骑兵。喝一壶。”他对着其中一人说道，同时他的手指重重的点在碎石崖后方五里的一个地方。

最后，拓跋烈的目光落在另一个亲卫身上，“你速速去找塔尔汗长老，将乌坎的情况告知他，务必让他今晚调动所有的狩猎者小队，埋伏在这两边的营地内，等我的信号，伏击两翼。”

两名亲卫，领命之后速速的离开了。布置完毕，众人陆续离帐。只有拓跋烈仍**帐中，盯着摇动的火影，眼底闪过一丝冷峻算计。

“碎石崖，是你乌坎的机会，也是你的死门。”

小说《破苍诀》 破苍诀第18章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