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如水,静静流淌在青云镇寂静的夜空中,洒在林家小院的一方矮墙上,也映照着窗棂后那个小小的、倔强的身影。林羽盘膝坐在简陋的床榻上,双目紧闭,呼吸悠长而微弱。白日里惊心动魄的经历如同沉重的磨盘压在心头,长老院内冰冷的目光、父亲跪下的身影、母亲压抑的啜泣、还有赵大长老那句“十年为限”如同寒冰凝结的判决,都在他脑海中反复回旋。
但比这些更清晰、更沉重的,是体内那真实的异样感。
原本因为觉醒而雀跃的那一缕微弱火属性灵气,此刻像是被包裹了一层看不见的薄冰,流转起来带着一种滞涩的僵硬感。风属性的灵动之气则变得如同受惊的游鱼,在他尝试引导时,往往会因为一丝微不可察的寒意掠过而骤然紊乱。整个丹田如同被分割成了两个战场:新生的火风灵力小心翼翼地占据一方,小心翼翼地维持着微弱的平衡,而努力压制着它们的那股深埋地下的寒冰之力,则在不为人知的深处不安地躁动着。
他摊开手掌,那枚赤焰石在掌心散发着稳定的、令人安心的温热,如同寒夜里唯一的一盏暖灯。正是这股源源不断、中和平衡的火元力,才让那股仿佛要透体而出的寒意被暂时禁锢在深处。若非这块赤焰石,林羽怀疑自己能否安然度过长老院回来后的这一晚。
少年睁开眼睛,眼底深处沉淀的不再仅仅是懵懂的向往,还有了成年人都少有的复杂与沉重。他低下头,细细端详着那块赤焰石,火光摇曳在他漆黑的瞳孔里。十岁稚龄,却已被迫直面最为冷酷的现实:他的强大天赋,伴随着足以致命的锁链。长老院的“重视”是保护,更是严密的监视。十年,听起来漫长,但对于武道而言,弹指即逝!
等是死!一个冰冷的声音在他心底嘶吼。十年内若找不到解法,自己这具身负双灵根的躯壳,恐怕将成为某种“危险品”被永久封印,或者……被某种更残酷的方式处理掉,以绝后患!林家刚燃起的希望,也将随之彻底熄灭。他绝不允许!
对力量的渴望,从未如此刻般纯粹而炽热,并非为了虚无缥缈的霸图,而是为了活命!为了不辜负父母眼中那混合着担忧的期盼!
他轻轻握紧赤焰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玉佩安静地贴在他胸口,温凉依旧,仿佛亘古不变。他没有再试图去探究那股压制力量的源头,赵大长老的警告言犹在耳,那不是他现在能触碰的层次。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绝境中开辟一条生路,在层层枷锁之下,抓住一切能够强大起来的机会!
“双灵根……火、风……”林羽低语,一个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一道闪电,骤然点亮了他的思路。“既然不能贸然触碰寒气,那这已觉醒的火风双灵根,就是我现在唯一能依靠的力量!而且,这双灵根…似乎并未被完全禁锢!”白天在长老院,他调动火风灵力时虽然触发了寒气反噬,但确实成功引导出来了!说明只要足够小心,控制好“度”和方式,修炼这两股力量是完全可能的!
这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坚韧的藤蔓。
一股前所未有的紧迫感驱使着林羽。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收敛心神,排除掉恐惧、担忧、对未来的恐慌,将全部意念沉入体内。他要抓住这黑夜赐予的片刻安宁,试着去理解、去驯服体内这两股属于自己的新生力量。
时间在绝对的专注中流逝。意念如丝,小心翼翼地渗入丹田那片晦暗不明、却被赤焰石微弱火气映照的区域。林羽不敢贪多,选择先引导那一缕最为明显的火属性灵气。意念如同最轻的风,试图缠绕其上,引导它沿着最简单的一条经脉缓缓流动。
“嗤……”细微的刺痛感传来,经脉仿佛被炙热的火线灼烧,带着令人皱眉的胀痛。这痛苦远比练习普通拳脚时要强烈得多。但林羽只是眉头紧锁,动作没有丝毫变形。他忍受着痛苦,专注地感受着灵气运行路线的每一个微小阻滞、每一次无谓的冲撞,心中默默记下。每一次刺痛,都是身体在告诉他正确的“路”在哪里。
不知过了多久,那缕如同发丝般微弱的火灵气,被他极其缓慢、异常艰难地沿着一条最基础的入门经脉,成功运行了一周天!就在完成这周天的瞬间——
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涌上心头!仿佛一道无形的枷锁被极其微弱地撼动了一丝!一股比之前凝练了少许、带着蓬勃生机的暖流重新汇入丹田!
成功了!第一次引导灵气运行周天!虽然痛苦不堪,效率低下得如同蚂蚁筑巢,但这感觉,这种力量真实增长了一线点的感觉,如同在永夜的地牢深处凿开了一道发丝般的缝隙,让一线微光透了进来!林羽疲惫不堪的脸上,一丝劫后余生般的振奋一闪而过。
他没有停顿,强忍着精神上的巨大消耗和身体的疲乏感,立刻将心神转向另一缕风属性灵气。与火属性灵气的灼热不同,风属性的运行更加缥缈不定,像是要抓住一缕难以琢磨的轻烟。尝试用意念引导风灵力比引导火灵力更加艰难,意念稍微松弛一丝,那缕风灵气便会逸散开来,失去控制,甚至干扰到旁边相对“稳定”的火灵气。
必须绝对精准、绝对稳定!汗水渐渐浸湿了林羽的鬓角。他屏住呼吸,意念凝成无形的刻刀,一点点,一丝丝地,为这股捉摸不定的风灵气开辟一条狭窄而明确的通道。
风灵气的运行路线比火灵力更加曲折,需要更加精妙的控制力。剧烈的精神消耗让他眼前阵阵发黑,胸口起伏加剧。然而,当那缕风灵力终于艰难地在他意念束缚下,磕磕绊绊地走完一个极其简化版的小周天时——
“呼……”林羽终于忍不住长长呼出一口浊气,后背已经彻底被汗水浸湿,整个人虚脱般地摇晃了一下,险些栽倒。他赶紧握紧赤焰石,那股温和的热力迅速流遍全身,压制住因为过度消耗精神力而隐隐有抬头迹象的寒意,也补充了一点宝贵的活力。
风属性周天,也成了!
内视丹田,两股分别运行过周天的灵气似乎依旧微弱得可怜,但比起之前无意识散乱的状态,它们如同被注入了细微的生命!虽然微小,但已经有了初步的雏形!一股奇异的畅**压倒了身体的疲惫和修炼的艰险。
就在他心神放松,内视状态尚未完全退出的瞬间,他的意念扫过了一处极其偏僻、几乎未曾被正统武学典籍提及、如同荒废河道的细弱经脉末端。
嗡!
一个模糊到几乎无法分辨的意识碎片,毫无征兆地在他脑海中一闪即逝!快如闪电,连具体内容都未曾捕捉清晰,只留下一种极致的……空寂、冰寒的荒芜感!
林羽猛地捂住额头,一阵尖锐的刺痛从太阳穴传来,脑海中那片区域的经脉仿佛被瞬间冻僵、撕裂!是寒气反噬?!
但他立刻察觉到不对!这剧痛虽然源于头部,却并非由丹田中的寒气直接爆发引起!那股意识碎片……似乎是从……从那条被忽视的细小经脉末端传递出来的?那条经脉……仿佛刚刚被风、火灵力那微弱的周天运行力量……极其微弱地……同时震动了一下?
这是什么?!一条被忽略的细小“岔路”?一次微不足道的灵力震荡?为何会引发这般反应?那意识碎片又是什么?是某种传承?还是某种警告?难道,这毫不起眼的细小经脉,就是赵大长老严禁触碰的“根源”之一?或者……是另一条未知的路径?
剧痛很快消退,只留下更深的疲惫和满心的惊疑。林羽惊魂未定地喘息着,不敢再有任何妄动。他看向窗外,夜色依旧浓重。
刚刚尝到一点操控自身灵气的艰难甜头,旋即便遭遇这诡异莫名的反噬。前路艰难至此,迷雾非但没有散去,反而又添上了一道诡异莫测的阴影。但这片刻的修炼,已经让他看清了现实:唯有掌控力量,才能破局!必须在绝对谨慎的前提下,拼尽每一丝每一毫的努力去修炼这被允许的火风灵力!同时,那隐藏经脉的异状如同一枚深埋在体内的定时引信,成了他心中挥之不去的沉重包袱。
林羽深吸一口气,冰冷的夜气让他头脑稍清。窗外,更深露重。但少年的眼神,比夜空中最亮的星辰还要锐利。这条路,注定要以血汗开凿,以勇气丈量。他握紧手中温热的赤焰石,再次闭上眼睛,强迫自己进入调息状态。
黑夜如同深渊,而他,只能选择在其中奋力下沉,直至抓到那唯一的希望之光。黎明前的黑暗,永远是最漫长的。
小说《天尊成长笔记》 第3章 试读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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