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最后的意念碎片如同惊雷,劈开了林羽意识深处无尽的混沌与剧痛,却又瞬间消散,只留下一个冰冷孤高的名字烙印在他濒临溃散的意识里——“冷…月…天…玄…经…”
紧接着,便是无边的黑暗,和身体从最细微处传来的、如同星辰碎裂般的毁灭之痛。经脉寸断,丹田破碎如蛛网,残存的一点点微末生机,如同被狂风席卷的残烛之焰,只靠着那碎裂赤焰石散逸出的最后一丝温热火元和心口玉佩持续散发的、如同绝对零度般凝固生命形态的奇异寒意,才勉强维系着不至于彻底熄灭。
“羽儿!羽儿啊——!”绝望的悲鸣刺破了寒潭死寂的夜空。李氏不知何时竟踉跄着跟来了,也许是出于母亲最原始的直觉。她跪倒在寒潭边的血污里,双手颤抖着,不敢去碰儿子那如同破碎瓷器又被烈火焚烧又被冰封的身体,也无力去看几尺外丈夫胸口恐怖的血洞和不断蔓延的蓝冰。巨大的绝望如同深渊巨口,要将她彻底吞噬。林家残存的两个顶梁柱,一个濒死,一个俨然已是废人!
“谁来…救救…救救他们…”李氏撕心裂肺地哭喊,声音在山谷中绝望地回荡。
就在这令人心碎的哭喊声中,远方树林传来急促的破风声!数道身影裹挟着灵光,如同流星般划破夜空而至!为首之人,赫然是青云镇灵师陈风!他在长老院留有紧急通讯法盘,方才林羽体内那股失控爆发的、足以湮灭二阶凶兽的混乱而恐怖的力量波动,就如同黑夜中的烽火,瞬间惊动了整个长老院核心禁制!陈风带着镇卫和一名家族供奉的疗伤武者,以最快的速度赶来了!
当他们落在寒潭边,看清现场惨状时,饶是陈风心志坚韧,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冰棘蛇只剩下一小截尾骨残骸,无声诉说着刚才那毁灭性一击的恐怖。林正雄胸口冰洞触目惊心,蓝冰蔓延冻结了大半个胸膛,气息微弱如风中残烛,已是弥留之际。
最令人心胆俱裂的是林羽!那小小的身体趴伏在血污里,周身皮肤布满了焚烧的焦痕、被风刃切割的深可见骨的血口,以及大片大片散发着死寂寒气的幽蓝冰层!这根本不像一个活人,更像是一具被多种灾难蹂躏后强行拼凑起来的尸体!生命气息低弱到几乎无法感知,更可怕的是,陈风的灵识本能地探向林羽体内,立刻遭遇了一股混乱狂暴到极点、如同无数刀刃漩涡和毁灭风暴残留的驳杂气息反噬!
“快!赵供奉!先稳住林正雄伤势,务必吊住他一口气!”陈风厉声下令,同时一步冲到林羽身边。他看着林羽那惨不忍睹的躯体,双手结印,一道柔和温厚的青色灵力缓缓渡入林羽体内。
灵力甫一入体,如同泥牛入海,非但未能起到丝毫滋养作用,反而如同投入滚烫油锅的水滴,瞬间引爆了那残存的混乱风暴!
“噗!”林羽毫无意识地再次喷出一口带着细小冰晶的黑血!身体剧烈抽搐!
陈风闷哼一声,急速撤回灵力,指尖微微颤抖,眼中骇然之色更浓:“灵力冲突!体内残存能量属性冲突狂暴至此?!简直是…是无数毁灭风暴的坟场!我的灵力,反而是在催他速死!”他猛地看向李家众人带来的那名家族供奉的疗伤武者,“用最温和的外敷伤药!万不可再贸然渡入灵力**!”
供奉武者同样脸色煞白地摇了摇头:“陈灵师…此等内外皆伤,尤其体内能量乱流淤积……寻常药物,只能勉强修复最浅层的皮肉冻伤和灼伤…那恐怖的内伤…除非有能梳理混乱能量的圣药或者秘法,否则…便是大罗金仙也无能为力啊!”
“难道就看着他…”李氏已经泣不成声,看着儿子那残破的身躯,心如刀绞。
“带回镇!立刻带回!”陈风当机立断,眼中闪烁着复杂难明的光芒,既是惊悸于林羽体内那毁灭性力量的残留,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震撼和某种…贪婪?“***!今日所见一切,任何人不得外泄,违令者,以叛镇论处!”他声音冷硬,不容置疑。林羽身上的秘密太惊人,哪怕他现在只剩半口气,其研究价值也远超想象!
同时,他飞快地掏出一块玉简,迅速录下口讯:“急报长老院!后山寒潭遇二阶冰棘蛇袭击,林氏父子重伤!林羽疑似体内失控引发某种‘空间湮灭’异宝威能(此为陈风揣测的解释)击杀凶兽,但身体遭受异宝严重反噬,经脉尽碎,道基彻底坍塌!已无清醒意识,恐成废人!林正雄重伤垂危!请速派人手接应并启动最高级封锁令!另,林家小子之前发现的疑似‘天绝经脉’信息,恐与此次失控有关!急需详查!”
“空间湮灭异宝…经脉尽碎…道基坍塌…恐成废人…”陈风玉简中的每一个词,都像是一块沉重的巨石,即将投入原本就因为林羽天赋而暗流汹涌的青云镇。
当林羽和林正雄被以近乎处理危险品的严密方式运回青云镇时,整个镇子再次被爆炸性的消息席卷。
“听说了吗?林家父子后山遇险!林正雄废了!”“那林羽更惨!说是用了什么祖传的禁忌异宝,虽然杀了二阶凶兽,但自己也遭到反噬,经脉全毁,彻底成废人了!”“啧啧…真是可惜了那‘双灵根’的天赋…”“可惜什么?你没听说吗?陈灵师报告里说,他那双灵根本身就极不稳定,体内有‘天绝’之相!早该想到的,这种诡异的天赋怎么可能没有代价?”“林家…这下是彻底完了…”
议论声中,有惋惜,有感慨,但更多的是一种“果然如此”的冷漠和放下防备般的轻松。一个前途无量的“双灵根”天才陨落成废人,甚至生死未卜,其研究价值也变得有限,这似乎缓解了各方势力原本的贪婪忌惮。长老院迅速作出表态,拨出部分资源为林正雄治疗(维持不死即可),而林羽…则被定性为“废人”,只象征性提供一些普通的伤药和安神之物,其价值,在许多人眼中,已经清零。
林家小院。李氏守着两张简陋的木板床,泪水早已流干。一边是丈夫沉重的呼吸声,胸口恐怖的冰蓝色毒伤仍在缓慢侵蚀,全靠陈风等人联手施法勉强延缓蔓延;另一边是儿子昏迷不醒的身体,伤痕累累,气息微弱到几乎无法感知,肌肤偶尔还会不受控制地痉挛,透出灼热或冰寒的气息,显示着体内依旧混乱的能量残留。
青云镇的“恩赐”有限而冰冷。李氏咬紧牙关,拿起最普通的疗伤草药敷在儿子那些还在渗血的伤口上,小心避开那些散发着寒气的幽蓝皮肤。每一次触碰到那冰冷或滚烫的伤痕,她的心都在滴血。
“羽儿…娘相信你…你不会这么倒下的…”李氏用温水沾湿布巾,轻轻地擦拭着林羽脸上的血污和焦痕,轻声呢喃,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信念。她仿佛又看到那个倔强地在小院里练拳、说要保护爹娘的坚韧身影。
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穿着青色布裙、梳着双髻的娇俏少女端着一碗温热的药粥,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正是陈风的孙女,与林羽有过几面之缘的陈婉儿。她看着床上的林羽和憔悴的李氏,眼中满是担忧。
“李姨…”陈婉儿放下粥,拿出一小盒散发着清新药香的淡绿色膏药,声音柔柔地道:“爷爷…让我把这‘清灵祛淤膏’拿来…或许…或许对林羽哥哥的伤有好处…”
李氏看着那质地明显不凡的膏药,又看了看昏迷中依旧眉头紧锁、承受着莫大痛苦的林羽,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她没有推辞,低声说了句“多谢陈灵师”,接过了药膏。
送走陈婉儿,李氏关好门。她看着窗外阴沉沉的天空,握紧了拳头。所有人都说儿子毁了,废了,连长老院都放弃了。但她不信!她的羽儿,是连那恐怖的巨蛇都能毁掉的!他体内那股力量,是保护他的父亲、撕碎凶兽的力量!绝不会就这样消亡!
就在这时,院外响起一个怯怯的声音:“李…李婶…”
是邻居赵铁匠家的小丫头赵莹,也是时常和林羽玩耍的伙伴之一。小姑娘眼圈红红的,怯生生地从门缝里递过来一个精致的小玉瓶:“…这个…凝露丸…我偷偷从家里拿的…听爹爹说…能滋养经脉…给…给林羽哥哥…”
李氏心头猛地一暖,如同寒夜里看到了一点微弱的萤火。她接过玉瓶,摸了摸小丫头的头:“好孩子…婶婶替羽儿谢谢你…”
小丫头点点头,飞快地跑了。
这些微弱的善意,如同黑暗中的零星火种,支撑着李氏快要断裂的神经。她回到床边,拿出陈婉儿给的“清灵祛瘀膏”,小心翼翼地涂抹在林羽一条刚刚停止渗血的风刃伤口上。药膏清凉,带着安抚的灵力,缓慢渗入。
似乎……疼痛缓解了一丝?李氏的手猛地一顿!她不敢确定,也许只是幻觉。
就在她凝神关注的时候,林羽体内深处,那片几乎被彻底摧毁、只能靠着玉佩寒意强行“凝固”住形态尚未崩解的丹田中心区域。那枚静静悬浮的玉佩,在感应到外部微弱草药气息渗入的瞬间,似乎又被引动了极其微弱的一丝联系。
幽光流转。一丝比之前更加清晰、却依然古老冰冷的意念碎片,如同刺破黑暗的月光,强硬地投射进林羽那混乱无光的识海深处:
“太初…有…阴…月…”“引…星…沉…脉…”“玄…冰…封…劫…”
这一次的碎片,比“冷月天玄经”五个字更多了一些含义,更像是对某种根本法则的模糊阐述和应对之法的某种提示!玄冰封劫?难道这体内失控的狂暴,被玉佩力量强行凝固的状态…竟然也是一种…机缘?
昏迷中的林羽,仿佛在绝对的黑暗深渊里,看到了一线冰冷、玄奥、却实实在在存在的…指引之光!这道光,直指《冷月天玄经》的玄奥之门,似乎要在这毁灭的废墟之上,筑起一座绝寒的道基!
小说《天尊成长笔记》 第6章 试读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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