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即将入冬，寒风裹挟着深秋的肃杀，呼啸着席卷过李家的小院，吹得院中的枯树嘎吱作响。田豆豆站在灶台前，望着锅里翻滚的野菜粥，眉头紧蹙。粥里的米粒稀稀落落，像是在清汤里勉强挣扎，再也不见往日炖肉时的浓稠与富足。

“这就是早饭？”张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不满与疲惫。老人拄着拐杖，步伐蹒跚地走进厨房，浑浊的双眼扫过灶台，最后落在那装着玉米面的陶瓮上，“以前好歹还有些油水，现在倒好，清汤寡水的，这日子越过越回去了！”

田豆豆的手微微一颤，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些：“娘，最近手头紧，先将就着吃几顿。等熬过这段时间，我想法子让大家吃好。”

“想法子？”张氏冷笑一声，“你那法子就是把家里的银子都赔光？要不是你瞎折腾做生意，咱们至于这样？”老人的声音越来越高，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尖锐的刀，刺在田豆豆的心上。

这时，东屋的赵氏扭着腰肢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件打满补丁的旧衣裳。她扫了一眼锅里的粥，阴阳怪气地说：“弟妹，不是我说你，这当家过日子可不比摆弄庄稼，得有算计。你看你，把好好的家底都弄没了，以后可怎么办哟。”

田豆豆攥紧了手中的木勺，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刚要开口反驳，就听见院子里传来孩子们的欢声笑语。三娃和四宝像两只欢快的小鹿，连蹦带跳地跑了进来，小脸被寒风吹得红扑扑的，像是熟透的苹果，这对欢快的龙凤胎比同龄孩子个子要小，打娘胎里的营养不够，丰收之后给他们好好的养了养身子才有了气色。

“后娘，我们捡了好多干柴！”三娃举起手中的柴禾，得意地炫耀着，“今晚可以烧旺旺的炕啦！”四宝也不甘示弱，从身后掏出一片金黄的银杏叶，奶声奶气地说：“后娘，这片叶子好看，送给你！”

田豆豆看着两个孩子纯真的笑脸，心中的委屈与无奈瞬间消散了大半。她蹲下身，温柔地摸了摸他们的头：“宝宝们真乖，快去洗洗手，准备吃饭。”

饭桌上，气氛有些压抑。大宝默默地往三娃和四宝的碗里夹着野菜，二妞则小口小口地啃着手里的窝头，眼睛时不时地瞟向厨房的角落。那里，还挂着半块风干的腊肉，那是他们家最后的“奢侈品”，每次看到它，孩子们的眼神里都会流露出一丝渴望。

“后娘，”三娃突然小声开口，筷子在粥里搅来搅去，“我想吃肉肉。”四宝也跟着点头，嘴里嘟囔着：“肉肉，肉肉……”

田豆豆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时，张氏把筷子重重地拍在桌上：“吃什么肉？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还想着吃肉！”

三娃和四宝被吓得一哆嗦，眼眶里瞬间蓄满了泪水。田豆豆心疼地把两个孩子搂进怀里，轻声安慰道：“宝宝们不哭，等过年，后娘给你们包饺子，包好多好多肉饺子。”

夜晚，万籁俱寂，只有寒风拍打着窗户，发出呜呜的声响。田豆豆坐在昏暗的油灯下，手里拿着针线，为孩子们缝补着破旧的衣裳。二妞的棉袄破了个大口子，她拆了自己的旧裙角，一针一线地缝补着；三娃的棉鞋开了胶，她用麻绳细细地纳着鞋底，每一针都饱含着对孩子的爱与关怀。

缝着缝着，田豆豆的视线渐渐模糊了。她想起了半个月前，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炖肉的场景。孩子们狼吞虎咽的模样，张氏脸上难得的笑容，赵氏那虚伪的夸赞……仿佛就在昨天，可如今，一切都变了。

突然，东屋传来赵氏的咳嗽声，紧接着是她刻意压低却又能让田豆豆听见的抱怨：“这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穷讲究，补那些破衣服有什么用，还不如多想想怎么挣钱。”

田豆豆的手顿了顿，她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她知道，现在不是争吵的时候，她必须想办法改变现状，让这个家重新好起来。

第二天清晨，天还没亮，田豆豆就起身出门了。她要去镇上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零活，挣点钱补贴家用。走在清冷的街道上，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她裹紧了身上那件打着补丁的棉袄，加快了脚步。

到了镇上，集市已经热闹起来。人来人往，吆喝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田豆豆在集市上转了一圈又一圈，却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活计。她的心情越来越沉重，就在她几乎要绝望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在喊：“谁会种菜？我们家老爷要找个会种菜的帮手。”

田豆豆心中一动，连忙挤过人群，来到喊话的人面前。那是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人，正一脸焦急地寻找着合适的人选。田豆豆鼓起勇气，说道：“我会种菜，我家里种了很多庄稼，各种菜我都种过。”

管家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眼中露出一丝怀疑：“你一个女人，能行吗？”

田豆豆连忙点头：“我行的，我真的会种菜。您要是不信，可以先让我试试。”

管家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吧，那你跟我来吧。要是干得好，少不了你的工钱。”

田豆豆心中一喜，连忙跟着管家走了。她知道，这是她改变现状的一个机会，无论多么辛苦，她都要抓住。

傍晚，田豆豆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她的手上满是泥土和伤痕，衣服也被汗水湿透了，但她的脸上却洋溢着一丝笑容。因为她今天在管家家里干了一天的活，虽然辛苦，但管家对她的手艺很满意，答应每天都让她去，还预付了一些工钱。

一进家门，就看到三娃和四宝眼巴巴地守在门口。看到她回来，两个孩子立刻扑了上来。

“后娘，你去哪儿了？我们好想你。”三娃紧紧地抱住她的腿，眼中闪烁着泪花。

四宝也拉着她的手，撒娇道：“后娘，你怎么才回来，我饿了。”

田豆豆心疼地摸了摸他们的头，从怀里掏出两个热气腾腾的馒头：“宝宝们，快吃吧，这是后娘给你们买的。”

三娃和四宝接过馒头，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这时，张氏从屋里走了出来，看到田豆豆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但很快又恢复了冷漠的神情：“去哪儿鬼混了？这么晚才回来。”

田豆豆没有理会她的冷嘲热讽，只是把工钱递给她：“娘，这是我今天挣的钱，您收着吧。”

张氏接过钱，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她还是故作镇定地说：“就这么点？够干什么的？”

田豆豆没有说话，她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只有用实际行动才能让家人重新过上好日子。她走进厨房，看到锅里还留着一些野菜粥，虽然已经凉了，但她还是端起来喝了下去。因为她知道，每一口食物都来之不易，她不能浪费。

夜晚，躺在床上，田豆豆听着孩子们均匀的呼吸声，心中五味杂陈。

小说《双面禾心：农村辣媳的荒年求生计》 第7章 试读结束。